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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智文顾不得伤痛,拉着萧正龙,猫着腰利用断崖底茂盛的灌木丛掩护,迅速撤离刚才战斗的地方。
当身后激烈的枪声响起来时,正没命奔跑的萧正龙这才停了下来。他看着身后,听着那激烈的交火声,不觉哑然失笑。
刚才他是误会了,以为谭智文身陷绝地时,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只凭着一腔热血,忘了掩藏好自己,站起身对着伪军开火。
他傻笑着看着谭智文身上还没来得及换下的日军军服,醒悟过来,原来刚才的一切,只是谭智文诱敌互袭的妙计。
谭智文明白伪军为了保存实力,在没有鬼子兵督战的情况下,决不会与抗日力量正面交锋。因此,在树林中绕向偏南方向,再由草原处进入兵工厂,应该会是伪军的第一选择。
果然不出谭智文所料,当谭智文返身奔回兵工厂方向,开了一枪后,伪军立即慌了神,不敢直接冲向兵工厂,而是转而向东南方向移动,恰巧遇上了在此设伏的萧正龙。
谭智文在身陷两头是敌的绝境中,冒险决定借力杀敌,因此,他才回头向日军方向开枪,把日军引诱向断崖边。
他在行动前,脑中已经飞转回忆了一番树林中的情况,觉得那个断崖虽然有十多米高,但毕竟有一定坡度,而且长满了灌木,如果从断崖上滚下,应该不至于摔死,这才促使他下了最后决心。
谭智文命令萧正龙打光机枪里的子弹,就是为了压制伪军不敢轻易露头开枪。这样一来,他故意站起身,让伪军看到了与他们对战的人,穿着日本人的军服。
伪军必然认为,决不会是日本人和他们发生了误会,因为他们穿着显眼的伪军军服,这定是袭击兵工厂的抗日力量,穿上日军军服,奇袭兵工厂,这才打了个日军措手不及,战斗才会这么激烈。
谭智文的目的达到后,立即扑倒在地,抱着萧正龙跳下了断崖。身后传来的激烈枪声,证实了他的这一大胆冒险计划得到了成功,增援的鬼子和伪军已经接上了火。
萧正龙虽然对谭智文的这一计谋赞叹不已,可他想到刚才的危险性,不禁在痛快之余,还是冒出了一身冷汗。
他埋怨谭智文太过于冒险了,特别是最后为了让伪军看清他穿的日军军服,让伪军上当误会而与鬼子交上火的这一举动,简直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谭智文却不理会萧正龙,辩认了一下方向,仍是自顾自地向东方走去。萧正龙追上来后,谭智文才淡淡地吐出一句道:“正龙,你以为我真的傻到愿把自己暴露在敌人枪口下?那是在我们身陷绝境时,我的无奈之举。你记住!咱中国人有句俗话:狭路相逢勇者胜!我这一招,是没办法逼出来的,也算是‘富贵险中求’吧!”
两人虎口脱险,逃离鬼门关的那种心情甭提有多爽了,竟然不再理睬身后的枪声,一路说笑着向东方撤退。
直到枪声已经完全听不见了,谭智文和萧正龙才把鬼子的军服扔进了灌木丛中,怕一路上被人发现引来麻烦,他俩各自砸碎了随身所携的三八大盖,只是在腰间暗藏了两颗日式手雷。
两人走了大半天,又饿又累,好不容易在前面发现了一间低矮的平房,不禁心中大喜,想进去讨杯水喝。
谁料他俩进了平房后,却没发现平房中有人。两人再也顾不得了,在屋子里翻找起可吃的东西来。
好不容易翻到几个快要干瘪了的胡萝卜,不由得满心欢喜,大口地咀嚼起来。正当疲乏稍解之时,一阵由远而近的汽车马达声,引起了谭智文的警觉。
萧正龙立即闪到了门后,谭智文则拉下了破旧的木窗格,从缝隙中紧张地注视着外面的动静。
令他快要窒息的是,一辆插着太阳旗、满载日本兵的卡车,呼啸着向他们驶来。谭智文的头嗡地一下炸开了,他悄悄地摸出了一颗手雷,作好了与鬼子最后一拼的准备。
呼啸而过的日本军车,只是让谭智文虚惊一场。这里怎么会开过一队日本兵?谭智文心中惊疑不定,等日本军车远离他的视线后,他从包袱里取出望远镜,对着军车驶去的方向观察了起来。
一座并不大的尖顶教堂映入了他的眼帘,这肯定是以前俄国人传教士在内蒙境内修建的。当他的视线随着望远镜的移动,看到了教堂下方的一大片树林里,谭智文的身子猛地一震。
难道这片树林就是苏军飞行员牺牲前描绘过的林子?没想到自己和萧正龙这大半天的狂奔,居然没有走错了路,不偏不倚地撞对了目标。
谭智文抑制住心中的激动,仔细地观察着这片树林。没错,这儿的地形相当特殊,一个村庄被那尖顶教堂一分两半。一半在平地上,另一半则在一个大凹坑中。
要说这是一个大凹坑,也不大准确,毕竟这个坑太大了,除了坑边零散的几座房子,就是一望无际的树林了。
谭智文不敢大意,脑中反复想着苏军飞行员最后告诉他的那些话,从望远镜中再三比对后,终于确定了,苏军飞行员就是经过这片林子上方时,才把飞机上安装的秘密设备扔下去的。
确认了目标,谭智文想起了苏军飞行员说过,他在飞机被击落前,看到这片树林边有一个日本兵的驻地。
从高处向下看,自然是对地面上的情况一目了然。谭智文凝视着远处的这个村庄,心中开始盘算开了。
如果这里真的驻扎有鬼子兵,而在望远镜中,他并没有看到鬼子兵的身影,这又是什么原因呢?会不会是这个村子里的老百姓,早已逃难走了,或者是被小鬼子屠村死光了,小鬼子霸占了这个村子来驻兵呢?
联想到刚才驶过的鬼子军车,谭智文已经悟出了一些眉目。或许小鬼子早已占领这村庄作为军营,只是他们现在外出训练或执行什么任务,所以,村子里才没看到什么鬼子兵,那辆军车,正是刚刚归来的第一批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