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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里的夜晚也是冷的,更何况他们家这四外漏风的草呸房子呢,人睡着了寻找温暖的东西那是本能,所以当许诺醒来时,躺在潘肖的被窝里,那是一点都不惊奇的。
许诺起早去外面抱柴火回来,打算生火做饭,结果等她回来的时候,发现潘肖已经走了,家里也被翻得乱七八糟,许诺的心霎时间提了起来,找到自己藏钱的地方一看,自己上半个月卖刺五加的钱全没了!
一大早就损失了这么一笔钱,许诺的心都在滴血,而让她更加心痛的是,潘肖那个王八蛋!许诺若是知道,她口中的那个王八蛋,是拿了她的血汗钱,去追女学生了指不定当即就要吐血。
现下,许诺只恨恨的想,她说他昨晚上怎么跑回来了呢,还哪样好说话,感情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好偷钱!
潘肖就是这样一个聪明的人,可惜他的聪明从来都不会用到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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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没了,还得再挣,许诺一大早又打了五筐的猪草送去刘家,因为心疼自己被潘肖偷去的钱,许诺今天格外拼命,又多打了一筐的,结果等她把猪草送过去时,刘巧月的哥哥刘力侨却说:“你把这些拿走别人家去吧,你的猪草我们家可用不起。”
刘力侨已经上了高中,如今高考又恢复了,后年他就能毫无疑问的参加高考,如果自身条件的真的过硬,还能是山东村第一个大学生,人又长得好,所以平日里在村里,很多姑娘都喜欢他,许诺本也对他挺有好感,但因为这一句话,所有的好感荡然无存。
这一早上接连两个晴天霹雳劈下来,搁谁身上那也受不了,许诺呆滞了几分钟,追问:“不是说好的我每天给你们家送猪草的吗?怎么好好的就反悔了呢!”
许诺和刘力侨也不熟悉,一个总在屯外上学,一个总在屯里生产队干活,交集太少,看着刘力侨眼里莫名其妙的厌恶,许诺真不知道自己那里得罪了他。
刘力侨却认为许诺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十九岁的少年哼了一声,不屑解释,瞪着她:“我们家的猪吃不惯你送来的草行不行!一筐猪草三个鸡蛋,你也真敢要,现在一个鸡蛋八分钱呢!”
说来说去还是心疼那两个鸡蛋!许诺也生气了,回瞪他:“一个鸡蛋八分钱,那也是我自己挣得!再说八分钱咋了?你去外边打听打听去,收购站一斤兔草还八分钱呢!我这都是给你们家按筐算的!你去别处打听打听去,上哪里三个鸡蛋能买到一筐新鲜的猪草!那还都是我都打理好好的给你们家的,你们家还觉得亏?!”
“怎么不亏!八分钱够我们上学的学生买好几个本了!更何况哪都好几个八分钱了!”
这明显是强词夺理:“这哪能这么算账的!”
刘力侨也跟她较上劲了:“怎么不能?”
“怎么能!”许诺恼怒:“你要这么算我还说我亏了呢,我挑一天的大粪记分员还给我六个工分呢!按你这么说,那我这一筐猪草论斤卖可比现在贵得多了!”
这下子换刘力侨觉得不可理喻了:“这怎么能这么算!”
许诺抬起下吧:“怎么不能?”
“你!”刘力侨自语是个读书人,不会骂人,吭哧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不可理喻!”
许诺一脚踢在他的腿上,看着他抱着小腿直蹦跶,才骂他一句:“你才不可理喻,你们全家都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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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早上,钱被偷了,能够挣钱的活又没了,不可谓不打击,早上去上工,挑粪的时候才记起自己没来得及吃早饭,肚子饿得瓜瓜直叫,还是她在屯里里的中国好闺蜜来了见她这样,特地跑回自家给她拿来了苞米面饽饽。
就着这一身的大粪味儿,许诺吃的也格外的香,吴小莉见她这样,别提多心疼了,直念叨她:“你说你早上怎么不吃了饭再来啊,左右这活现在都是你的,别人也抢不走!早上是不是又去割猪草了?”
许诺点了点头,想起来就气:“老刘家那兄妹俩太不是人了!昨天刘巧月非要少给我鸡蛋,我没干,今天他哥就不收我的猪草了,你说有这样的没有?!他还敢骂我不可理喻!”
“啊?刘巧月她哥怎么这样啊……”转念一想,屯里把刘巧月她哥传的跟文曲星下凡似的,忍不住嘀咕:“不是说她哥长得好,人也好嘛?”
“好什么呀!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被他那副好看的外表给迷了,那一家人都是个贪图小便宜的!”
吴小莉对好友的话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点了点头,事后,忍不住偷偷去看了刘力侨,这一看,年轻的吴小莉那颗玻璃一样的小心脏就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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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冤家路窄,这话真不假,挑了几天的粪,都没碰到刘家兄妹俩,许是她特别的倒霉吧,今儿还真就给她碰上了。
刘家兄妹俩穿的一个比一个干净,远远看上去与这乡土气息浓厚的屯子半点也不搭边儿,更像是城里的姑娘和小伙儿。
刘家兄妹俩和许诺那是新仇旧怨加一起了,看见许诺那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又闻到许诺挑的大粪的那股子味儿,满脸想吐的表情,许诺暗地里翻他们白眼,嘴上却嚷嚷:“让让啊,碰在谁身上谁自认倒霉啊!”
刘巧月强忍着没躲开,还对许诺温温柔柔的说:“呀,你怎么干这个活啊,许诺你别干了,这,这多脏啊,身上都弄得一股粪味儿,不然我跟我妈说说,让她给你换个活吧!”
她哪有那么好心?主要还是小姑娘的虚荣心作祟,想显摆自己家在屯里的能力。
许诺嗤笑:“不用,真不用了,你看我这人手粗脚笨的,也就干这个行。”心里却想,这活可是我千方百计求来的,大小姐您可别跟着搀和!
刘力侨皱眉,把视线别到一边去:“不知好歹!”
许诺没理刘力侨,挑着两大桶的粪从俩人身边擦身而过,中午休息的时候,吴小莉从家里给许诺拿的饭菜,这也是背她爸妈偷偷送来的,毕竟,这年头家家的日子过得都不容易,没那个闲粮养别人家的人。
许诺对吴小莉是感激的,她家人少,挣工分的就她一个,偏偏还摊上了一个爱吃爱喝爱赌的潘肖,穷的那是叮当响,要不是吴小莉这一个月总接济她,许诺怕也早就饿死了。
她就着凉水,吃饼子也吃得狼吞虎咽的,吴小莉拄着脸蛋看她笑:“瞧你吃的可真香啊,弄得我都馋了。”
“馋了你也吃啊!一起吃才香。”咽下最后一口饼子,喝了两大口的凉水,许诺想起了自己让吴小莉帮着要点报纸的事儿,问她:“报纸要没要到啊?我家房子可漏了一冬天的风了,再吹下去,我还不得得老寒腿啊!”
“得老寒腿你活该!早干嘛去了啊现在才想起来糊墙!”吴小莉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一叠子报纸:“给你,我们班老师的旧报纸,就这么些了,你紧着缝大的地方糊吧。”
“哎!这些就够了,我家总共也就那么一间屋。”许诺说着,把报纸放好了,又拿起一块饼子啃。
吴小莉禁了禁鼻子,颇为嫌弃:“你还好意思说那,你知道咱吞里边都咋说你!你说你当初咋就看上哪个流氓了,这样不清不白的住在一起,吞里不知道多少人说闲话。”
“说说吧,我们家就这么情况,搁谁都没办法的事儿。”虽然这具身子的前位主子跟了潘肖是步烂棋,但许诺也不得不感慨,她一个单身的姑娘,没爹没妈,在世的奶奶大伯一家也跟陌生人似的,有便宜往上粘,有难了往后躲的,没有潘肖帮她顶门户,不定成了什么样!
村里那些人说的啥,许诺不是不知道,可嘴长在人家的身上,她总不能不让人家说话吧?说一千道一万,不管他们怎么编排她和潘肖,只要不在她面前说,那都不犯病!
吴小莉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她是想让许诺住他们家,可这事她也做不了那个主,万一说了过不了她爸妈那一关,还不如不说!
俩人各怀心思,都沉默了下来,这时候,刘巧月又施施然走过来了,还是那一身干净的衣裳,也难为她了,在这遍地大粪的地里头,还能保持的如此干净,而她那个哥哥依旧充当着护花使者。
刘巧月提这篮子,显然是给家里的大人送饭来的,见着许诺吃的东西,还挺惊奇:“哎呀,许诺你吃的什么啊?怎么黑乎乎的呢!那能吃吗?”
这声音不可谓不小,一时间闲下来吃饭的人都望过来,当看见许诺手里拿的吃的,脸色都是一黑。
这年头大家伙吃的不都是这个伙食吗?偏偏刘巧月喊得惊奇,跟许诺吃的是狗屎似的,还掩着鼻子,这让大家伙心里多少都有些不痛快,偏生这时候刘巧月还不忘补一句:“哎呀你怎么还吃啊!快别吃了,那黑乎乎的那是人吃的啊!我,我刚好给我爸妈送饭,都是新做的,要不你吃我们家的饭吧!”
吴小莉也不愿意了,这是从她家拿来的吃的啊!哪怕是对刘力侨有些爱慕,也忍不住撇撇嘴:“许诺跟你们家什么关系啊吃你的饭,管的还真多!”
许诺也觉得挺烦的,这俩兄妹真是阴魂不散,她也不打算跟着对兄妹俩多说话,把吃的放好,拉起吴小莉就走,气的刘力侨脸色都黑了。
刘力侨怎么想的?刘力侨就认为许诺这人太不识好歹,他妹妹那是看她可怜才要把家里的饭菜给她吃,结果她那是什么态度?!
偏偏这时候吴小莉还犯了花痴,跟许诺惊叹的声音飘到他的耳朵里:“你看见刘力侨没?他可真好看啊!没想刘巧月长得那么一般,她哥哥竟然这么好看!”
许诺翻白眼:“好看什么呀,瘦的跟小鸡子似的!”
刘力侨的脸更黑了。
生*活*作*风不好的姑娘果然连眼神都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