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洗衣赋

我是浣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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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含嫣又叫伏青山摆弄了一回,报效了一回,虽疲累不堪却很有些意犹未尽。见伏青山起身自穿着衣服,很有些留恋想叫他多呆一会,侧肘支了额问道:“这样着急要去那里?”

    伏青山凑过来亲了高含嫣的额头一口道:“须得去刘府接芸儿回中书府去。”

    他穿好了袍子扣着腰带,宽肩修腰,撩起的袍帘下着靴的双腿又长又直,唯是皱眉扣腰带的神情,就叫高含嫣痴迷不已。她这样含唇笑着,忽而悔恨自己当初与伏罡合离,若不合离,或者她如今会以另外一种身份接近他。

    毕竟伏罡独门独户又无父母在京,自己又是个常年远在边关征战的鲁郎,一年回京也不过月余,她想在将军府见谁招呼谁还不皆是由着她的性子。比起如今中书府来,却又不知方便多少倍。

    高含嫣正胡思乱想着,伏青山又凑了过来,在她颊上轻轻一吻道:“我走了,你也早些回去,勿要忘记我说过的话,兵部提人,必得是到年后。”

    言罢拍拍高含嫣的肩膀,转身取了挂在墙上的披风,边走边披着,到大门口时系好了带子,恰那小厮牵得马来,他几步跃到上马台上翻身上马,却是头也不回,策马离去。

    ***

    铎儿下午睡的太多,晚上在炕上闹来闹去不肯睡觉。晚晴自己在炕上窗子前盘腿坐着借明月光纳鞋底,心中盘算着自己的何去何存,又忆起青山信中所书的那些话,再忆起他当年在家时与自己一同度过的那些年月,起身自柜子底下翻出张纸来。

    上面洋洋洒洒有些字,除了晚晴二字,旁的她只认识个四字。铎儿有些好奇,过来问道:“娘,这是什么?”

    晚晴道:“儿啊,若你能识得字,就告诉娘这写的是什么。”

    那还是青山在车家集书院读书的时候,有回他休沐回家来,伏泰印与伏水氏夫妻皆去了田里,车氏与娄氏也分家出去单过,院子里就他们俩。晚晴在院中洗衣,伏青山在屋檐下写字。晚晴见他埋头写的认真,心爱他这认真的模样,甩干了手蹦蹦跳跳上了台阶问青山道:“青山哥写的什么?”

    青山仰起脸笑道:“写你。”

    晚晴凑近了问道:“写我什么?”

    青山拿笔蘸了浓浓的墨,另取一张草纸洋洋洒洒写了一篇,才逐字念道:“洗衣赋……”

    剩下的她全忘了,但大约是赞美她照顾爹娘,辛苦持家之类的话。

    那时他们还未成亲,但彼此知道成亲是早晚的事。他虽有怨言,对她却是好的。她更是全心全意依赖于他。

    忽而外面不知那里一声女子的高呼,接着有人敲起了盆面咣咣响着。晚晴才将那张纸收进了箱子,就听窗下伏泰正问道:“晚晴,你可还好?”

    晚晴道:“我很好。”

    伏泰正仍在外面站着,见她门户紧锁没有要开门的意思,叮嘱道:“若有事,千万喊我一声。”

    晚晴这才开了窗子道:“阿正叔,我听声音有些像马氏,要不你去大槐树下望一望,看她可是出了事情。”

    伏泰正见铎儿也凑了脑袋往外望着,甜甜叫着:“小爷爷。”

    走过去摸了摸铎儿脑袋上的茶壶盖儿问道:“这么晚了为何还不睡?”

    晚晴道:“阿正叔快去。”

    伏泰正笑了笑,往后两步纵气一跃,已经跃上了晚晴家的院墙。晚晴与铎儿皆是一声惊呼。晚晴又气又替他担了些心,长长叹道:“这样的贼人,院墙如何能防住他?”

    外面越来越热闹,内里杂夹着马氏长长的哭声。

    晚晴见伏泰正久久不来,先哄着铎儿睡着了,自己仍在窗口守着。过了许久,才见伏泰正仍是自院墙上跳了下来。他那样重的人,落到地上却一丝声息也无,又稳又轻。他到了窗前,见月色中晚晴一双眸子盯紧了自己,她本一双媚眼,无论是谁叫她这样盯着,难免神魂驰荡。

    他忽而生了些逗她的心,低声问道:“你怎么还不睡?”

    晚晴有些恼怒又有些娇嗔:“睡着了怎能瞧见骑墙跃户的贼人。”

    伏泰正笑道:“瞧见了你欲怎样?”

    晚晴忽而察觉或者自己的言行要叫他以为是在挑逗,不欲跟他多说,问道:“外面何事吵成这样?”

    伏泰正道:“这伏识家的马氏,说是和上伏村伏绪偷情被捉了个正着,如今伏盛在大槐树下开祠堂。”

    晚晴急问:“要杀她吗?”

    伏泰正道:“怕不会,至多打顿板子赶出去。”

    晚晴气的咬牙切齿:“马氏虽出脱些,但也不是那样轻狂的人,只怕是伏盛知道她偷了青山的信,要治她。”

    伏泰正道:“你待如何?”

    晚晴见他眼盯着自己,目光恰似昨夜在后院门上的样子,忽而意识到伏泰正只怕也是想要自己求他去救马氏,然后好从自己这里再捞些甜头。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摇头:“我能如何?我只想守着我的家,我的院子和我的孩子。”

    伏泰正提醒道:“若青山真要休你,你怎能守得住这院子?”

    晚晴竖了眉毛冷哼:“这院子是我和铎儿的,与他伏青山有什么干系?”

    伏泰正凑近几步几乎是隔窗与她贴目:“为何你不想一想,换种活法,比如跟我成亲,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晚晴又叫他的灼气逼着连忙往里缩去:“我那里也不去。”

    她躲进了屋子里不再说话,许久见伏泰正仍不走,慢慢合了窗子道:“阿正叔请回吧。我不可能被侄子休弃了再嫁给他叔叔,更何况,我知道你在凉州有相好。”

    伏泰正笑着摇头,转身才要离去,忽而听窗扇咯吱一声,就见晚晴重又开了窗子,月色下咬了唇期期艾艾问道:“若我这里不愿给你尝些甜头,你还愿不愿意去救马氏一回,叫伏盛不要再发落她?”

    见伏泰正望着自己不言语,晚晴又补了一句道:“我见过你耍棍子,知道你有些功夫。”

    伏泰正看晚晴两只眼睛亮晶晶盯着自己,忆起她唇瓣与口中的甘甜,凑到了窗子近前低声问道:“为何你总要说我是想在你这里谋些甜头?你若告诉我,什么是甜头,我就帮你。”

    晚晴见他已经凑了过来,混身游窜着昨夜他亲吻自己时骨子里往外渗的那些酥意,猛的关了窗子道:“你爱帮不帮。”

    伏泰正摇头笑着出了院子,持了自己那根亮晶晶的铜杖到了大槐树下,便见满村子老幼大小皆聚在那里。马氏被压在一条春凳上,有两个本村的男子持了板子正在打她的屁股。他过去拿铜杖挑开了那两个打板子的男子,问伏盛道:“这三更半夜,七叔又在干什么?”

    伏盛支了额头道:“阿正,你也是这村的人,虽自幼出了伏村,但这不代表你就能不守伏村的礼法。”

    他指了马氏道:“这个女子,勾引本村的男子行淫,欲要坏了这村里的风气,我不过杖她几杖叫她悔改。若你不愿意,不如这族长你来做?”

    上伏村的年轻汉子们听了这话,已经围了过来圈住伏盛,冷眼望着伏泰正。

    伏泰正解了外面的衫子罩住马氏褪了裤子的腿与屁股,他只穿这一件衣服,此时露出肌肉鼓张的胸膛与胳膊来,竖了铜杖道:“我来此也只为求一份安稳生活,不愿造杀孽,也不愿起事非。但更不愿意眼瞧着弱女子叫人欺侮。就算她好淫,若那男子心志坚定,又怎能叫她勾去?所以若要罚,该是将那男子一起罚才对。”

    言罢伸铜杖指着伏绪:“这种事情,若你不愿意,难道她能强了你?”

    伏绪摆手:“我不过是叫她迷惑了,我本是不愿意的。”

    伏泰正冷笑着以铜棍指他裤裆:“若你真不愿意,那活儿也能立起来?”

    高氏与娄氏几个下伏村的女人,毕竟心里更怜马氏一些,先就开腔笑了起来。

    伏绪见灯影中伏盛脸上阴晴莫辩,又伏泰正一根铜杖指住自己,远远瞧着伏盛高喊道:“族长大人,请给小的作主啊,小的真的是被马氏那个贱人所迷惑。”

    伏盛今番责难马氏,一是她一直以来有些招摇,四处宣扬自己与她的一份私情,又如今胃口越来越大,银钱衣饰样样都贪不够。再者那夜自己叫晚晴拿香炉砸了,她不但不救他,反而从他怀中摸了祠堂的钥匙,将信偷了送给晚晴,叫晚晴趁自已不备的时候偷跑到集上,连讼状都写好了。若不是晚晴有些胆小没有一径闹到清河县衙,而是回伏村叫他收走讼书,只怕这件事如今已经捅到了清河县。

    伏青山高中探花,本该是整个秦州城都欢喜轰动的大事。但因他自己停妻再娶,所以自京中打好招呼各处皆还压着此事,秦州知府有京中内参或知此事,但不知他在老家已有妻室,清河县公是个垂垂老者,又县一级官衙无内参,自然并不知此事。县公是个最守旧礼的老者,若叫他知道伏青山富贵休妻,再一书上告到秦州知府那里,自己两个儿子皆在州府手下办差,到时候伏村的脸面并自己两个儿子的脸面一并都要没了。若州知府再捅到京中去,只怕伏青山的前程也要完蛋。

    他本还指望着伏青山在朝中立稳了能提携自己两个儿子,若伏青山也完蛋了,这伏村和他伏盛的两个儿子,也就完蛋了。

    想到此他怒火中烧,才开箱取了些银钱,叫伏绪去勾搭马氏,待勾搭成奸正好捉住,一下将马氏置死,算是替自己出口恶气,也好处理掉马氏这个舌长的寡妇。

    但是谁知马氏这些日子见伏泰正又回了村子,一颗心系在伏泰正身上,那里能看得上萎萎琐琐的伏绪,是而伏绪其实并未勾搭上马氏,还叫马氏啐了几口骂了一顿。但捉奸这种事情,只要大家喊的欢,没有都能弄成有。

    马氏这几年一直四处勾搭不检点,也算来者不拒,与村中齐头整脸些愿意出些银钱出些力气的男子们皆有过露水欢爱,一直都顺顺当当没有出过事情。谁知今夜好容易正经了一回要做个贞节女子,竟叫伏盛捉成个双奸要打死,也是叫人啼笑皆非的怪事。

    伏盛眼望着伏泰正,见他也盯紧了自己,心知叫他这样一搅活,想要当场杖死马氏是不可能了,遂伸手叫胜子扶起自己,摆了摆手道:“既打也打过了,罚也罚过了,大家就此散了,往后在这些事情上各自检点些就好。”

    言罢就要走。忽而趴在凳子上的马氏艰难仰起了脖子狠狠朝着伏盛呸了一口道:“您老都不检点,他们都是叫你带着,如何能检点?”

    伏盛气的头昏眼花,指着马氏吼道:“快去给我堵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