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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晏瑶的门前一声闷响,霎时多了一个东西。
侍女琪儿开门查看,却只见一个白色布包。好奇心作祟的琪儿打开布包,却忽然脸色巨变,尖叫一声将布包甩开。
晏瑶大清早的被扰了清梦,心下恼怒,冲出房门就想去收拾那些个不长眼的奴才。却不想看见琪儿瘫倒在地,一脸见了鬼的模样,惊恐地指着面前的布包。
晏瑶走近去一瞧,突然难以自持地惊叫出声“啊!”晏瑶杏目圆瞪,面色惊恐,吓瘫在地。趴在地上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那些布包里赫然都是些残肢断手,鲜血淋漓,洒落一地,形状十分可怖。
晏欢受了极大的惊吓,整夜整夜被噩梦缠身,梦里都是些狰狞的恶鬼向她索命。晏瑶神经质地看着四周,喃喃自语“不要找我不要找我,不是我杀的人不是我”
说着说着又惊恐地尖叫出声!萧氏身心俱疲,无论如何安抚都不见起色。晏瑶褪去了从前的嚣张跋扈,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晏府的大夫进出了一批又一批,说是晏府大小姐身染风寒患了恶疾,高烧不退,终日胡言乱语,叫众大夫束手无策。
萧氏发了怒火,说再治不好大小姐,就将他们治罪。府里有流传是晏瑶心思不正,触怒了神灵,才有此恶报。
杏依听闻这个消息,很是欢心。
“我看不是染了风寒,怕是遭了报应。兴许是杏香姐姐天上有灵,回来报仇了。”杏依痛快地说道,杏香被打死,自己也险被侮辱,杏依是打心眼了恨毒了晏瑶的。
晏欢正在修剪花枝,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将剪刀抵在那显眼的花枝之上,手起刀落。
“这话你搁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要是让旁人听见,免不了要治你的罪。”
杏依吐吐舌头,小声道“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会注意的。不过大小姐这一病真是来得蹊跷”
晏欢道“有什么蹊跷的,不过是做贼心虚罢了。好了,去做饭吧我饿了。”
杏依得令,欢快着脚步去小厨房。
越国官道上,一匹骏马疾驰而来,扬起一列尘沙。马上少年神采飞扬,甩动缰绳鞭笞着骏马向越国京城而去。
老夫人正在内里休息,却听得门外有爽朗的声音大叫道“奶奶,我回来了!”
老夫人大喜,抬头就看见一个高挑少年出现在门外,“快快,晨儿回来了,快进来让奶奶看看”
晏晨生的剑眉星目,英气十足。又天性开朗,嘴角时常勾着笑着,显得十分朝气蓬勃。
“孙儿给奶奶请安”晏晨跪在老夫人面前磕了个响头,就被老夫人扶起。
“晨儿,这一去三年,都长这么高了,奶奶都快认不出你来了。”老夫人这么说道,拉着晏晨就往座椅上座,显得很是热切。
这晏晨是晏府二公子,几年前被送去终南山拜师学艺,如今终于学成归来,叫老夫人怎么能不开心。
晏晨咧开嘴一笑,“奶奶这几年身体可好?孙儿在山上时常惦记着奶奶。这一回来就来向奶奶请安了。只是怎么不见父亲?”
晏晨狐疑道,就听闻老夫人说道“你父亲带兵去了边境,要过些时日才回来了。你既已学成归来就好好呆在府里。等你父亲回来了,再让你父亲给你谋个一官半职。”
谁知晏晨突然朗声道“男儿志在四方。孙子从小的愿望就是跟随父亲和兄长上阵杀敌,等父亲回来了,孙儿就去参军。孙儿才不要在京城做个赋闲的公子哥呢”
老夫人见晏晨斗志高扬,说了一声“好好”
不一会儿,晏晨就去给萧氏请安。
眼瞅着晏晨出门,老夫人就叫张妈开始张罗晚宴,说要给晏晨接风洗尘。
晏晨给萧氏请安,不见晏瑶,才知道晏瑶是患了病,隧火急火燎地去看晏瑶。晏瑶整日被噩梦缠身,形容憔悴,神情恍惚地卧在床榻,连晏晨也快认不出来了。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一母同胞,血浓于水。纵然从前不亲近,晏晨还是忍不住关切道。
哪知晏瑶突然睁开眼睛,拉住晏晨的手,神神秘秘地说道“嘘,别说话,这里有鬼”
晏晨四下环顾,除了伺候的丫头再无其他,心想晏瑶是受了什么惊吓才变成这般模样。侍女三缄其口只说是受了风寒,便再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晏晨只得作罢。
老夫人的接风宴张罗得很是盛大,连晏欢也受了通知,晚膳必须入席。
晏欢听杏依说是二少爷回来了,不免有些发蒙。思索了好久,才终于想起自己是有个二哥的。这晏晨几年前就被父亲送出晏府修习去了,眼下终于回来了么?
晏欢两世的记忆里对这个二哥印象都不深刻,晏晨出府时晏欢尚且年幼,哪能记得那般清楚。
晚膳晏欢稍稍来迟,只看见餐椅上已经就位了好几人。
老夫人端坐在主位,萧氏在一侧,另一侧还坐着一个眼生少年在与老夫人说笑,晏瑶因身体不适并未在场。
晏欢行了一个礼问了一声“奶奶好,母亲好。”
萧氏冷淡地嗯了一声,最近晏瑶的事情烦乱了她的精神,已无空闲去关注这个庶女。
老夫人叫晏欢坐下吃饭。还未等晏欢坐稳呢,就听到那少年道“这就是小妹么?好几年不见小妹都长得这么大了,当年我走的时候小妹还只是个小丫头呢。”
那少年英气勃发,眉目坦荡,一脸和善的冲着晏欢笑。晏欢轻柔一笑,懂事地问候“二哥好。”
“好好”晏晨开心道,心下觉得小妹乖巧,十分顺眼,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晏欢低头默默吃着饭,任由晏晨打量。
一个接风晚膳,都在晏晨爽朗的笑声中渡过,席间晏晨拉着老夫人讲述在终南山的趣事,直把老夫人逗得合不拢嘴。
晏欢在晏府好久都没听到这样的笑声,不觉得也有些放松。她这一放松,晏晨又凑过来问话道“小妹,你说瑶儿是怎么回事,今日我去看她,见她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
晏晨此话一出,气氛一时有点冷。
萧氏凤目轻轻一扫,晏欢脸色未变,一脸懵懂“听大夫说大姐是受了风寒,个中缘由小妹也不清楚。”
晏晨又将视线投向萧氏,萧氏收回目光,道“瑶儿体弱,将养几日就无事了。”
好好的晚膳,提到晏瑶未免有点败兴。晏晨见萧氏面有古怪,再未追问下去。
越国雨季将至,空气里都带了点湿濡的意味。
晏晨回府不久,一个故友就登门拜访。晏晨见到那人轻佻的眉眼,不禁吓了一大跳。
“怎么,认不出我来了?是不是更加风姿卓绝了?”临希挑眉,语带调侃。
晏晨围着临希一通打量,好半天才捶了捶凌希的肩膀,扶着下巴状似思索“你这变化挺大的,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不过你这样子倒是有点花花公子的架势。”
临希将折扇敲在晏晨头上“几年不见,你竟也学会了这些腔调。走,陪我喝一杯。”
晏府后花园有一座湖心亭,柳树依依清风和煦,可将花园美景尽收眼底。晏晨搬来了晏府珍藏的桃花酿,掀开封盖桃香扑鼻而来。
临希小酌了一杯,悠悠问道“你这次回来有何打算?”
晏晨喝了一口,方才道,当然是跟随父亲上阵杀敌啦。
临希斜眼看着晏晨“你倒是好志气,这战场刀剑无眼,也就你想去了。”
晏晨食指摇晃,非也非也,保家卫国征战沙场方显男儿本色,你这种公子爷是不会懂的。
临希懒散地倚着栏杆,欣赏着不远处花池里的景色。
花池种着不少睡莲,含苞待放。池里不时有锦鲤穿梭而过。花池中心架着一拱圆桥,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只见从院内走出一名女子,那女子上了圆桥,青纱罗裙,背影娇弱。倒是眼熟得很。
临希手一指,好奇道“那是谁?”
晏晨有些微醺,迷蒙地看了一眼“哦,那是我家小妹。”
“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妹妹。”临希撑开折扇,遮住脸上的兴味。起身就朝那桥走去。
晏晨一脸莫名,不知临希这闹得又是哪一出。
晏欢自老夫人处请安回来,打算回清心院。却听得身后有响动,晏欢蓦然回头,却见有人向她走来,晏欢一时有些发怔。
只见那人一袭月牙白的锦袍,头戴玉冠。身姿卓绝,器宇不凡。面若冠玉,是万里挑一的俊逸。斜飞的剑眉下一双精致的挑花眼,眼角上挑,带着若有似无的轻佻。
那锦袍胸口纹着云纹,腰间佩戴着碧鱼玉佩,行走时轻微晃动。手持银制折扇,衣带当风,一派潇洒从容的模样。比寻常人家的公子多了几分清贵。
晏欢见来人面善,细细打量。等人走进了,方才想起此人正是前些日子在街上遇见的凌希。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晏府?
“桓言?”临希有些犹豫地开口。
这女子,哦不,应该叫丫头。不过及笄的年纪,一头云髻缀着银铃。身着青纱罗裙,五官清丽,尤其眉间一点盈盈朱砂痣叫人过目难忘。
眉眼倔强,浑身透着一股灵气。一双大眼睛过分清澈,临希甚至在她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只是尚且年幼,仍未脱去稚气。若是长成,必定是位难得一见的美人。与街市的那个小公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晏欢讶然道“你怎么在这里?”
却听得临希轻轻一笑“原来你竟是将军府的小姐,那日还是个俊秀的小公子呢。小丫头,你长得真好看。”凌希一双桃花眼灼灼地看着晏欢。
晏欢尴尬地摸摸鼻子错开视线,突然遇见凌希,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晏晨从凌希身后探出头来,见两人交谈,惊奇道“你们居然认识!”
晏欢摇摇头“也不算认识。那日承蒙凌公子出手相救,才有了一面之缘。”
临公子?晏晨怀疑地看向凌希,却见临希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晏晨纵有疑问,也只能按在心里。
“难得与小丫头重逢,京城有一家茶楼倒是不错,不知…”
晏晨听说有好玩的地方,眼睛都发亮了,当下截断凌希的话,道有空有空。凌希不免失笑“我又没问你。”
晏晨可不管这样,冲着晏欢笑道,小妹你也会去的吧。晏欢本想回绝,却见晏晨兴致正高,只得点了点头。
临希折扇微摇,眼里笑着渐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