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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一泼水节,水花放、傣家狂!
这天,牂牁郡最繁华的水花街,人潮如织,摩肩接蹱;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身穿节日的盛装,一大早人们带上小桶、小勺、木瓢之类的舀水工具,准备迎接一年一度最热闹的泼水狂欢节。他们怀着美好的愿景和真诚的祝愿,把洁净的水泼向亲朋好友,为大家清洗昨日的苦恼与忧伤,使彼此在新的一年,吉祥如意,一帆风顺。
然而,在这样有意义的日子里,当地官老爷也会一改常态,把往日淫威狰狞的面孔藏起来,换一张和和气气的笑脸面对大众;并且,这一天内,只要不是太过火的言行和举止,这些老官老爷们,都会比往日显得有涵养、有包容。
而滇西守将阿会喃哪大将军,他是当地最有权势的一个大官老爷,他今天当然也要像往年一样,巳时一到便准时出现在水花街,向汹涌如潮的广大民众表示问候,并装出一副慈眉善目的尊容,与大家一起度过这喜庆祥和的辛福时光。
天公作美,那天阳光明媚,天气晴好,温暖的太阳从东面沿街的屋顶上撒下来,落在人们身上,温暖了大家的心田,也给人们传递着融融的吉祥和温馨与惬意;于是,大家都交口称赞,老天是个乖孩子,知道什么时候给什么脸色!并且,大家也都在心里,从这祥和的天气发轫,祷祝自己和亲朋好友们新年快乐,万事大吉,顺顺利利!
巳时一到,陡然,前面有很多人不约而同,激动地欢呼起来:
“来了……来了……大将军来了!”
因此,满街的人们立即朝沿街两旁,纷纷挤去,自觉将街中心空出一条道来,迎接大将军阿会喃哪的到来。今天的大将军阿会喃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他那光亮肥大的脸上,仿佛涂了一层油,不但光泽鲜艳,吸人眼球;也看不到半点凶气,有的只是一团和气和昙花一现的微笑。
不仅如此,他的紫衣锦袍裁剪得体,做工精细,将他原本水桶也似的身躯,装扮得一如大象那样高大雄伟;他的黄牛皮靴,崭新锃亮,简直就像涂过油漆,光彩夺目,闪闪发亮。再加上他腰里别着的那把弯月金刀,尤其是在阳光的照射下金光灿灿,使人们无形中增添了对他的羡慕和敬畏。
然而,比起张木匠的家具铺门口,那个正用很不文雅的姿势,蹲在地上的一个披头散发,满脸胡须又脏、又乱、又长的老乞丐来说;大将军阿会喃哪简直就是天上来的一般,他们的际遇,也就像地狱之鬼遇上了天堂之神!
而这时,水仙阁酒楼上,当然不会像寻常那样,座无虚席;否则的话,他们就是对自己传统的节日,冒天下之大不敬的行为了!
但是什么时候,任何事情,都有个概莫能外!尽管今天是传统泼水的好日子,却也有稀稀拉拉几个客人,藏身酒楼,不去参与这举族同庆的活动;而这些客人,要不就是有要事商谈,要不就是身体有些欠佳,经不得泼水这样刺激欢畅的娱乐场面。
但是,在临街靠窗的地方,却坐着俩个让店小二都有点紧张的客人;他们一个在自己面前的桌面上,横放着一把断刀,另一个,则在自己面前的桌面上横放着一把普普通通的松纹古剑;前一个汉子四十来岁的年纪,粗眉细眼,鼻子又高又大,四肢又粗又壮,是个典型的的彪形大汉;而另一个汉子则穿一领半新不旧的紫袍,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高高瘦瘦的身段,略显黝黑的面皮上还留着一些胡渣子。只是,他的那双晶亮璀璨的眼眸,恰似嵌在碧天里的两颗启明星,光芒夺人。
而那个面前横放着一把断刀的彪形汉子店小二认识,他就是“夜来香青稞酒楼”的老板昆水强、昆老板,但那个青年汉子,他却素未谋面!只是,这俩个人往楼上一坐,小二哥的心里就不由自主扑扑地乱跳不休,就连他给他们送茶的时候,他的手也抖个不住,一不小心就将茶水溢出了茶杯,洒在了桌面上。
这样一来,小二哥惊惶失措,幸亏今天是个好日子,昆水强竟然没有发火,相反他和和气气地与他说:
“小兄弟,你去忙吧!我们不叫,你就不必上来!”
而这时,下面的街上欢呼雀跃,人们为大将军阿会喃哪的到来高呼喝彩,声音之壮犹如黄河涛声,震山撼岳,响彻街瞿;于是,人们争相用杨柳枝头,蘸着撒入花香的清水,在他身上轻轻地挥洒,以表示对他的祝福和敬畏。
见此,昆水强用大手轻轻推开窗扇,指着下面与南剑说:
“他就是大魔头阿会喃哪!在他身后,右面那个一脸福橘皮,穿绿袍的中年剑客,就是‘一剑封喉’的金眼蛇乔松芝;左面那个面目狰狞的长脸汉子,背上插着一对狼牙棒的,正是啸天狼裘度阿巴。”
南剑用剑鞘略略将窗扇,再推开一点,“难道最后面那个穿红裙子,手上拿着一朵红玫瑰,面如桃花的女子,就是毒蝎子尼咪阿秀?”他问。
“对,她就是尼咪阿秀!”昆水强回头看着他笑笑说,“你是不是觉得,像她这样一个窈窕可爱女子,不应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巫。”
“是的。”南剑神色凝重地说,“要不是听你这么说,在路上遇见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她竟是个心狠手辣的女巫。”说着,他提着剑立起身来,正想窜下楼去,却立即被昆水强拉住,他说:
“兄弟,不要急,你看!”
于是,南剑顺着他的手指往下一看,只见前面十字街口,在过桥米钱商铺拐角的墙边上,正有几个举止可疑的人,在哪里探头探脑,暗传密语。
“嗯!这几个人是什么意思?”南剑问。
昆水强盯着下面的一举一动,“这几个人我认识,”他说,“他们原是滇西守将石仓富的旧部……”
“石仓富,”南剑讶异地坐下来说,“莫非就是,阿会喃哪早年刺杀的滇西守将石仓富?”
“没错。”昆水强笑了笑说“看来,想杀他的人远不止我们俩!”
“哦!”
“你看,墙角那个身穿黑衣的汉子,他的袖子里一定藏着兵器,他就是原滇西守将石仓富部下的一个骑都尉马孟非,他们此举,绝对是来伏击暗杀这个恶魔的,”昆水强悠悠地说。
“原来如此!”南剑说,“想必,石仓富部下一班兄弟,从来就没有放弃过为旧主报仇的志向,这种精神让人敬佩!”
“恶贼,今天是你的死期!”陡然,他们听得楼下、街上有人大叫,“纳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