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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阮小七忙得都不见人,只是好东西流水一般让老管家弄来,送到谭雅那院子里。
终于耳根子能消停一些,不用再与那小混混着面,谭雅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口里虽不承认自己势弱,但谭雅其实心里着实有些怕了阮小七。
谭雅自觉这些日子身体好多了,便与刘氏商量打算上路进京。刘氏本也有些着急,过几天这路上更热,越发不好走了。
刘氏看谭雅面色红润,瘦下去的脸蛋也鼓了起来,身上也有了些肉,行动起来也与没病之前一样了,就同意及早走。
阮小七整日的不见人,问老管家,结果他也不知道人跑去了哪里。好在阮小七专门留下了个手下用来传话,跟他一说,果然当晚阮小七回来了。
阮小七当初说的十天半个月才能好,不过是想拖着谭雅在自己府里多过些时日。
如今见谭雅和刘氏心急似焚,再加之自己的大事也快完事,还有要事也想让谭玉知晓,阮小七就赶紧安排人手车辆,他要亲自送去京城。
阮小七直接找到刘氏,看一边坐着的谭雅身体确实恢复的不错,点点头道:“婶子,后日是个吉日,我请了一个会看的道婆先帮看看,洗洗晦气再说。
我也知道你们着急,早已定好了马车,路上该用的东西也都备下了。我派去京城送信的人这两天也该时候回来了,且等得了谭侍郎的回信才好做打算。
而且大娘子面上看着好了,还是先让大夫再仔细把一次脉才能真正放心,您看怎么样?”
谭家老宅发生这么大的事,这些日子来刘氏最想找个道婆给谭雅看看,只因为河曲府这里人生地不熟,又不敢让人发现谭雅的事,才只能忍下。
如今一听说阮小七连道婆都帮着给找了,简直对阮小七的细心周到满意到不能再满意了,连连点头道好,看着阮小七的目光顿时慈爱了不少,心里连说了好几次可惜,多好的孩子啊。
等让大夫给谭雅仔细把了一遍脉,大夫说是完全无事了,以后切记不要再发高烧就好。阮小七还是不放心,又详细问了路上的注意事项,到底还是又拿了几服药备着。
刘氏回到屋里,看着因听到阮小七的话正在那里翻白眼的谭雅,不由得眉头一皱。
谭雅看见刘氏不满,赶紧正色坐直,讨好地拉着刘氏,撅着嘴嗔道:“姑姑,自从到了河曲府,您怎么老是对我皱眉头啊。”
刘氏摸着谭雅的头,叹了口气道:“哎,以前不用嘱咐,你就很好;现在你倒好,越大越淘气了,哪有官家小娘子翻白眼的?”
谭雅嘟着嘴道:“官家小娘子怎么了,一样是两只眼睛一张嘴。”看刘氏作势要打自己,忙扯着刘氏的胳膊道,“可是以前也没人这么气我啊。”
刘氏想想阮小七那副惫懒模样,再看看谭雅气呼呼的样子,竟笑了起来,只能在心底叹了口气,终是什么也没说。
后日大吉,诸事可行。阮小七说是有要紧事不能在家看着,便让老管家带了请来的道婆找刘氏。
这道婆穿得干净体面,说起话来也有条有理。那道婆用一块红布包着个东西,说是不用请阴魂,连大娘子都不用露面,只是叽叽咕咕地与刘氏说了几句话,竟然都对得上。
然后直接将那红布包着的东西摆在香案上,前头点上线香做了法,口中念念有词,最后拿给刘氏一大堆画好的拘猴马,说是晚上在床头烧了就万事大吉。
刘氏如获至宝,心道这河曲府是够繁华,连道婆的本事都比元洲的要高。到了晚上,刘氏趁着谭雅睡熟,悄悄在她床头烧了一番拘猴马。看着这沓子纸化为灰烬,刘氏总算是彻底放了心,了了她的心事。
又休养了五六日,几天没有露面的阮小七才回家,还带回来那个派去给谭玉送信的手下。说是已经将信亲自送到了谭侍郎的手上,谭玉还派了两个下人跟着来。
这时候,河曲府的天气已经热得不得了了,谭雅与刘氏商量过后就想赶紧去京城。
特别挑了一个就近的好日子,一大早天蒙蒙亮,用过早膳,后面有二十几个骑马的壮汉护卫着,三辆轻巧的马车遮的严严实实,就悄悄从后门出了阮府,离开河曲府往京城去了。
这一路,刘氏对阮小七的好感可谓是突飞猛进,在心里面直说了几十次可惜。无论是打尖还是住店,有阮小七在,无不是干净舒服,妥妥帖帖。
一次刘氏忍不住夸赞阮小七能干,谭雅看看阮小七,奇怪地小声在刘氏耳边反问:“难道姑姑打算请他给阿爹做个管家吗?可惜你看他这般本事,”又指指跟着的二十几个壮汉,“就是阿爹肯让他进府,怕是他也不肯卖身为奴的。”刘氏语噎。
有时候阮小七还会替马夫给她们赶一会儿车。这段工夫,阮小七往往一边赶车一边与刘氏聊天。
这一路上倒是顺利,天气一直晴好。车里气闷,刘氏自己也是外头跑过的人,不在乎什么规矩讲究,就跟着坐在外头,凉风吹着,倒也惬意。
自从听到刘氏叫谭雅小芽儿,阮小七才知道谭雅还有这么个招人疼的小名,好几次做梦,阮小七都叫她小芽儿了。醒来抿抿嘴巴,舌头都是甜的。
这在路上,阮小七终于也有机会亲自叫了声小芽儿。
有时跟刘氏说着说着话,刘氏总要回头问问坐在车厢里的谭雅,饿了没,渴了没,热不热,这时候刘氏往往就忘记了讲究规矩,直接叫唤谭雅:“小芽儿,喝点水吧。小芽儿,别睡了,到了晚上该睡不好了。。。”
阮小七也就顺杆来了,道:“是啊,小芽儿,过了这段,有个镇子,那里面有种小面儿特特的有名,你定是没吃过的。”
刘氏也没注意,谭雅在车厢里就是听到了,也只能装作没听到,只在心里暗呸一声。
到底年纪小,还是被阮小七说的好吃的吸引住了,悄悄打开帘子听阮小七讲那野史典故,自觉比那说书的女先讲得还有趣。
只听阮小七道:“夫妻俩吵架。郎君将银钱都折腾个光,那女娘就跟郎君吵闹,郎君又不肯让她,还给她两个巴掌,她气愤不过,竟悬梁自尽了。”
刘氏“啊”了一声,气愤道:“这男子不是个东西,自家不管妻儿,弄光了银钱,还敢打娘子。只是这娘子实在太傻,宁可勒死那男人,也不能吊了自家脖子啊。”
阮小七闻言,心底一惊,脖子发凉,情不自禁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暗道这成亲以后可得好好敬着刘氏。
有这样的不是丈母娘胜似丈母娘的人给娘子撑腰,自己要是不规矩,不知哪天睡得正香呢,脖子就被绳子给套上了。
刘氏感慨了一番,又催着阮小七接着讲。阮小七定定神,接着编:“这娘子吊死了,家里人大哭了一场,还是给装了棺材入了坟地。”
刘氏又开始骂那娘子娘家无能,自家女娘都吊死了,怎么能这么算了呢?必要让那郎君也陪着去才好。
巴拉巴拉骂了一大堆,谭雅着急了,插嘴道:“姑姑,别骂啦,再听啊。”刘氏停下来骂人,也催着阮小七接着往下讲。
阮小七听见谭雅也在催自己,心里更有劲了,又开始编:“这女娘在棺材里躺了三天,竟然醒了,原来只是一口气憋住了,如今活过来啦。
她在里面开始敲棺材板子,日夜地敲啊。好在里面有给死人供的面菓子和酒水,倒是也能挺住。
但这坟地有声响,十分吓人,虽然婆家也知道,却没人给那女娘开棺让她出来,只是找人开始镇妖。”
谭雅在车厢里“呀”的一声,然后小声地唤刘氏:“姑姑,姑姑,进车厢呀,我,我,我一个人怕得紧。”
刘氏忙进了车厢,将帘子打开,道:“路上也没人,打开些无事。”又催着阮小七接着讲。
阮小七赶着车不能回头,但想到谭雅在后头能看到自己,也是美滋滋的,讲得就更卖力了:“那女娘就自己在棺材里日夜叫,直叫了七天,最后没声了。这婆家才敢打开棺材,一看,啊。”
谭雅吓得一下子扑到刘氏怀里,刘氏搂着她,对阮小七道:“别夹七夹八的,赶紧讲。”
阮小七想到谭雅吓得花容失色的样子,心里直痒痒,要是自己在旁边就好了。
当然只能是想想了,阮小七接着编:“那女娘躺在那里,衣服撕得一条一条的,睁大双眼,两手向前伸直,手指头前头都血淋淋地没了指甲。
再一看棺材盖都被挠得烂七八糟,原来这女娘喊了这些天,棺材板子钉得严实,后来竟是活活被闷死了。”
刘氏和谭雅齐齐在后头“啊”了一声,然后开始骂那婆家没有人性,简直丧尽天良,活活闷死了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