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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起来的时候,谭雅才发现自己多了两个远方表兄。
崔氏虽然是尚书府出身,按辈分排的话还是九皇子的小姨,可惜她生母出身低,自己又生的晚,就没有见过这位鼎鼎有名的堂姐崔皇后。
到了九皇子这里,就更加不认得了。
所以崔氏知道了这两个人之后,是真的以为张氏娘家的族亲过来投奔谭玉了。
崔氏气得又开始摔茶碗,口中直说:
“靠着我崔府提拔才起来的,如今竟然好意思让那前头的远亲来占我家的便宜,真真不要脸了。”
王喜贵家的听到这话实在不像,心道郎君听到了岂不更要与崔氏生分,赶紧遣散了其他人,把门关上。
等崔氏摔完了七八个茶碗,王喜贵家的按照平时对她的了解,也觉得崔氏这口恶气吐出了一半,就拦住她道:
“我的夫人哎,这茶碗可不敢再摔了,要是让那老夫人知道,不晓得还要怎么念叨呢。”
他们这次回乡,因走得匆忙,东西带的也少,就现在使用的东西都是元洲老宅里面的。
少了一个盖子,谭家娘娘都要计较的。
崔氏闻言,只得把那剩下的一半气也忍下,使劲地捶桌子。
这捶了两下,又觉得手疼,气得直咬牙根。
“这日子过得憋屈死了。抬举她叫她一声老夫人,哼,没有我们崔府,她就这辈子当个乡下老婆子罢了。
真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几个碗啊,盖啊的,也都当宝贝似的。哼。”
崔氏是没见过谭家以前的艰难,也想象不出。
为了供养一大家子吃上饭,还要供两个儿子读书,谭家娘娘可是好一番精打细算才过来的。
如今虽然富贵了,这节俭的习惯却留了下来。谭家娘娘是穷怕了。
在谭家,吃饭不能剩一个饭粒,东西使用更要仔细。
就是炒菜后的锅,只要那锅里面还挂着一点儿油星,谭家人要么用来做个汤,要么就把饭放在里面翻炒一下,把油都刮下来才行。
如果做得菜多,那第二天必是要吃前一顿剩下的,还不能让下人吃。各人只吃自己的那份。
这谭家娘娘的规矩让京城来的崔氏和下面的人苦不堪言。
崔氏倒罢了,剩饭就悄悄倒掉,早餐不吃也不觉得什么。
倒是几个孩子,尤其是大哥,这个年纪正是饿不得的时候,一点儿饿也忍不得的。
所以便是心里再觉得这剩饭恶心也得吃了去,好在也不算多,也就将将吃上一点,总算记住了这谭家娘娘定下的规矩。
崔氏再不敢要求摆京城里的架子了,剩饭可是难吃要死。
如今说起来谭家的小气,崔氏不可避免地就想起了早上的剩饭,又想起了谭家娘娘的厉害,叹了口气。
王喜贵家的劝慰道:“夫人再觉得谭家老夫人不成体统,也不要在郎君面前露出一点儿。那毕竟是郎君的亲娘。
便是那崔府提拔的事情,也最好别再说了。
您还不知道,哪个男人愿意说是靠女人起来的?
尤其郎君这般身份,更是不能提。如今尚书府可看重郎君呢,要是让郎君听到了,岂不是生了间隙。”
崔氏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至于那两个人,怕是老夫人找过来的,这张氏娘家这么多年都不来往,说是近亲都死绝了,远亲又因着当年抢张氏娘家东西的事早不来往了。
怎么这会子又管起来了?必然是老夫人故意找来碍您的眼。”王喜贵家的低声道。
崔氏恶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又赶紧甩甩手道:“哼,别说是远亲,就是张氏那死鬼从坟里爬起来了,我也不怕。
她也不想想,如今这个时候,郎君怎么肯为这么两个人得罪了我嫡兄。”
王喜贵家的连连点头称是,心里却道:还嫡兄呢,人家尚书连你这个人都是因为郎君娶你才知道的,平时哪有一点儿看重你的意思,不过是因着郎君的缘故才理一理。
你这样的身份要不是郎君,崔府里面连比你小一辈的庶女都比你有体面。
按理说崔氏的生母是不该生子女的,放在崔老尚书书房里面的,一般都是取了十五、六的妙龄少女,伺候个三、四年就给一笔嫁妆嫁出去。
谁想到崔氏的生母为了留在尚书府,悄悄停了药,怀了孩子,按规矩本要打掉的,偏这崔氏生母要死要活的。
那时候崔老夫人连孙子都有好几个了,根本不在意,便是生个小郎君又怎样?
就这样,把她留了下来,还给了个身份抬了姨娘。
所以,这种姨娘在崔府是最让人瞧不起的,偏她得宠的时候又张扬过分,所以连带着崔氏也被崔府厌弃。
不提王喜贵家的心里怎么想的,只说崔氏打发了心不在焉的王喜贵家的下去,心里就开始盘算怎么找个借口撵走那两个张氏族人。
崔氏那头鄙视谭家娘娘对金钱的小气,这头谭家娘娘却又大方地拿出钱来,请来了常来家里给看病的道婆,姓马,人称马道婆的。
这马道婆在元洲乡下很有些名气,十里八乡,哪家有人不舒服都要请她看。
别看她神神叨叨的,还真有些本事,也看好了不少人,由此名声大振,连带着元洲城里头都有人请的。
谭雅刚回来那次生病,谭家娘娘请了这马道婆一回。
这次又将她请来,还没说呢,马道婆就道必是大娘子又有些不妥。
谭家娘娘与刘氏对视一眼,开口道:“都说你本事大,可不就是。上次她阿翁来那回你给看好了,这次。。。”
巴拉巴拉一大堆,又将谭雅阿娘张氏一家灭门那事讲了一遍。
其实不用谭家娘娘说,那事情闹得那么大,几乎是个元洲本地人都知道的。
马道婆也巴拉巴拉地讲了一下这生死上面的联系,阐述了一下自己治病的依据。
谭家娘娘和刘氏都及其信服,连连点头。
按照马道婆的要求,遣走了下人,屋子里只剩下谭家娘娘和刘氏两个,将屋子窗户和门都关死,派人守住门口,马道婆才开始做法事。
这头马道婆摆了法坛,谭家娘娘马上供上一百个大钱做点香钱。
这香一点,马道婆就如遭到雷劈一般,突然浑身哆嗦一下,眼睛上翻,嘴也斜了,瘫倒在椅子上。
谭家娘娘一看,就知道这是上身了。
只听这马道婆怪声怪气道:“婆婆将奴家找来是为何事?”
谭家娘娘道:“张氏,可知道你的大娘子病了?”
那马道婆继续道:“奴家只是要看看大娘子,这些年不见,心里头想得慌。她昨日在奴家坟前哭得那样,奴家就伤心难耐。”
谭家娘娘急道:“张氏,知你心疼大娘子,可是你再心疼她,也千万不要跟着她来啊。
大娘子年纪小,你这一亲近,她便要生病的,你看这晚上大娘子烧得多厉害。
你若真惦记她,便保佑她身体康健,以后再寻个称心夫婿才是正经。”
那马道婆又怪声怪气道:“哎,奴家也知如此亲近她不合适,实在是想念的不行才跟过来的。既然婆婆说了,以后奴家就不来了。”
谭家娘娘忙称极好。
协议达成,张氏又道自己不能久留,要走了。
谭家娘娘忙道:“你只管走吧,我自会好好看顾大娘子的。”
张氏这才算走了。
这一走,马道婆也从嘴歪眼斜的魂魄上身状态恢复正常,谭家娘娘又奉上辛苦费一两银子,派人恭恭敬敬地送走了马道婆。
待马道婆走了,谭家娘娘与刘氏道:“这回总算放心了,小芽儿自从京城回来,不是这个事就是那个事,小孩子眼睛干净,就爱惹这些。”
刘氏也道:“姑姑说的对,一看大娘子那鼻梁上面的地方,一片乌青,那就是被吓到了。
待到晚上的时候,我在她床前烧一些拘猴马,再叫叫大娘子,让那些乱七八糟的脏东西都离她远些。”
谭家娘娘道:“嗯,还是你想得周到,就这么办。”
又想到这两天崔氏的身体也不妥当,便让人传话问崔氏要不要明天也找那马道婆给看看。
这还在屋子里嘀咕想什么招的崔氏,听到了下人传来的话,顿时气得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有名望的高僧道士,崔氏也是信的,还非常信,每年也不少给寺庙道观捐油钱。
但注意,是有名望的高僧道士,而不是谭家娘娘找来的这个瘦不拉几的黄脸婆子。
身上的衣衫也洗得不干净,在那里神神叨叨的,一笑一嘴大黄牙,还不整齐。
在崔氏看来,这人哪有一丝儿仙风道骨的模样?让她去敬畏这样一个都没下人体面的婆子,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遂直接遣人对谭家娘娘说自己好了,不用看。
谭家娘娘本也是好意,看崔氏不要,也就算了。
几天后,谭雅果真好的利索了,精神较刚回元洲的时候强的多了。
谭家娘娘和刘氏对马道婆越发深信不疑。
谭家娘娘可惜崔氏不信服,她在失望之余愈发觉得这出自京城尚书府的大儿媳实在与自己不相和,也就越发怀念起以前张氏与自己一起烧拘猴马的日子来。
谭家娘娘刚念叨两刻,马上意识到这要是张氏再过来可是大大不妙。
便又在心里叨咕几句:张氏啊,老婆子我只是说道说道,你可万万别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