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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后,方容没再耽搁,他上了李叔备好的马车,对送行众人点点头,就掀了帘子坐在了萧正对面。
楚文方还是坐在驾车的位置,他比较有经验。
方容却如坐针毡。
萧正和尹千英都在,狗蛋坐在他们中间。活像一家三口。方容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于是他跑到了车帘外和楚文方一起坐着。
他一出来,就听到里面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无非也就是关于身世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方容听都懒得听,他跟楚文方闲聊:“你觉得我们还会遇到杀手吗?”
楚文方回头看看:“即便有,也无惧。”
方容说:“我不喜欢别人把我当成案板上的肉,我也不喜欢这种好像头顶悬着一把刀的感觉,所以如果他们还敢来,我就立刻回京,找出这个死不要脸的,然后让他给我道歉一万遍。”
楚文方瞄了他一眼。
“文方,”方容忽然说:“我有点想家了。有点想那个永远冷色调、永远干净整洁、永远空着的、不值得留恋的家了。我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可我又想回去看看。”
因为不能完全听懂他的话,楚文方皱起了眉头。
方容转脸看着楚文方:“我猜有一个人和我一样,他也永远回不去了。所以故弄玄虚,给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线索,等着我自投罗网。”
楚文方问:“你是说真言寺?真言寺会有埋伏?”
“我想了一夜。”方容说:“任何事都会有迹可循,唯独这一件。”唯独这一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循。
是谁给了他一张纸条?人为与否?
大概是因为他来到了这里,导致他对鬼神之说有了下意识的相信,导致他一直没有深入思考过,直到昨晚。
不论猜想有没有出错,总要有所防备。他已经给了李叔命令,只看到时真言寺李叔能安□□多少情报楼的人手了。
楚文方良久没有听到方容的下文,知道他不会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尹教主安排了数百人跟在马车后,你知道吗?”
方容:“……”
“虽然极教中人个个武艺高强,可也太过引人耳目,与你的初衷背道而驰。”
车厢里传来一声轻哼。
萧正掀开肩旁的窗帘往后望去,果然看到零散着的起起落落的身影,悄无声息,但看起来十分嚣张。
方容同时看见了,他对车厢内说:“尹教主,你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吗?”
尹千英说:“你自身难保,师兄既然是你的护卫,我身为他的师弟,自然也可以为此做些准备。若你忧心于引人耳目,大可不必,跟我来的是极教暗部,他们藏匿的本领非常人所及,被看见与否,取决于他们自身。”
方容:“……”
尹千英伸出一只手来,他的手在窗外轻轻一挥,起起落落的人头确实销声匿迹,这样看来,跟着这么多人也无伤大雅,方容说:“如果我担心自己的安全,跟着我一起上路的就不止你们几个了。”
楚文方忽然道:“情远。”
方容转脸,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这条宽阔却荒凉的路上竟然还有另外的人。
对方背着一个可疑的包袱,手里拿着一张可疑的弓,走路的姿势也非常可以。反正这个人就是很可疑就是了。方容对楚文方点点头,示意他去查探一下。还没等楚文方有什么动作,身前的人已经听到了马车的动静,主动侧过身来,让出路供马车先行。
然而马车停在了他的身前。
“蒋金昭,”方容抱臂问他:“你为什么在这里?”
蒋金昭瞪他:“凡事要讲先来后到。”
方容说:“对啊,你先来,我后到,那更说明你有阴谋。”
蒋金昭:“……”
方容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长弓:“我早就放你离开新平,你怎么才到这?”
蒋金昭:“……老子也要睡觉的,而且老子没钱坐马车。”
方容又问:“那你为什么跟我走一样的路。”
蒋金昭翻了个白眼,翻得很明显,方容一眼就看见了:“你是不是在跟踪我?你为什么跟踪我?”
“我没有跟踪你,我只是随便找了一条路。难不成这路上刻了你的名字不许旁人经过?”
方容干脆地说:“我不信。”
蒋金昭深吸一口气说:“我求你了,你快走吧。”
方容:“……”
“我马上往回走,我们绝对不会再见面了。”话落,蒋金昭就转了个身。
方容说;“你为什么急着想走,你是不是心里有鬼?”
“……”蒋金昭沉默片刻,然后道:“你才心里有鬼!你全家都心里有鬼!你一马车的人都心里有鬼!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有种就杀了老子!睁大你的鬼眼看看老子会不会眨一下眼睛!”
方容看了一眼楚文方。
楚文方秒懂,立刻跳下马车把蒋金昭生擒了。
方容对他说:“我没有鬼眼,你不能污蔑我。”
蒋金昭被点了穴道,躺在马车上动弹不得,闻言又瞪了方容一眼,但他还能说话:“这次我又犯了哪条律法?”
方容说:“污蔑当朝王爷,罪当株连,不过王爷是个好心的王爷,就饶了罪人的九族。”
蒋金昭一愣:“当朝王爷?你是朝廷中人?”
方容指着自己的脸:“不像?”
蒋金昭却闭口不言,把眼睛也闭了起来,对方容的问话充耳不闻。
方容又对他说了几句话还是得不到回应,有些意外:“你对朝廷的人有什么误解吗,一听到我是朝廷的人就这么大反应?”
蒋金昭终于有了点反应,他不屑地哼了一声。
方容无比好奇,追问:“总是有原因的吧?”
蒋金昭倏地睁眼看向方容:“我爹是蒋素云,王爷应当认得他吧。”
方容对江湖上的人不甚熟悉,可对于朝廷的人还是略有几分了解的。
蒋素云是一个将军的名字,但是已经战死多年。方容皱起眉头。他没有见过这个将军,只听说骁勇善战,一生都在马上征战四方,这样的人,战死沙场是最好的归宿。
可是没听说过这个将军还留有一个儿子。
蒋金昭说:“朝廷明知他被奸贼害死,却从未为他找回公道!”
蒋素云战死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也是他来到这里之前发生的事。那时先帝还没仙去,新帝还没继位,据说朝中党派林立,着实乱的一塌糊涂,蒋素云身为一个有实权的将军,如果偏向了任何一方,被另一方谋害也是意料中事。
方容说:“你怎么知道他是被人害死的?”
蒋金昭又闭上了眼睛:“我是从军营出生的,从小也在军营长大,随着父亲南征北战。我不愿同伴因为我的身份有所顾忌,十岁起,我逢人只说我是父亲的亲兵。”说到这,他露出一个寡淡的笑:“没曾想,这却救了我一命。”
方容默然。好像他身边的人都有一段凄惨的经历。
蒋金昭说:“我去小解回来。看到母兄横死,父亲被斩断头颅,他们全都看着我,”蒋金昭的眼睑颤抖着,藏在眼睑下的眼珠滚来滚去,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幕:“鲜血洒满了营帐——”
方容打断他的回忆:“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蒋金昭喘息一声:“他们找了一个替罪羊,说他是敌军的奸细。那个所谓的奸细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他杀的敌军是我的双倍,他明知我是谁,如果他真的是奸细,又怎么可能不会杀我?”
方容问:“后来呢?”
蒋金昭说:“后来我传信给京城的兵部尚书与太子太傅,他们与父亲素来交好——”
“他们早已过世了。”方容不得不打断他:“且比你父亲还要早上一些。”
蒋金昭怔住了。
方容说:“除他们以外,你还给谁写过书信?”
蒋金昭许久不曾回过神来:“他们早已过世了?”
“这么多年,你就是因为这个才隐居山林?”
蒋金昭脸颊抽动几下:“看来是我太可笑了。竟因为一时恼恨,错失报仇的良机。我不知二位叔伯已过世,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楚文方伸手替他解开了穴道。
方容说:“你想要去哪?”
蒋金昭缓缓坐起身:“天下之大,无处为家,我,四处都想走一走。以往在虎峰寨,也见不到大好的河山。”
“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走吧。”方容提议:“我要去的一个地方,绝对能让你一路欣赏好的河山。”
蒋金昭也没有再问其他,只回道:“好。”
方容说:“如果我到了目的地,完成了我的心愿,我会安排人找出你的仇人,然后交给你处置;如果我到了目的地,可我没有完成我的心愿,那我就带你回到京城,帮你自己找出自己的仇人。”
蒋金昭深深看了他一眼,还是只回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