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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什么时候允许你滥用私刑了?”
宋慈气的脸色发白,阿实是他最重用的捕快,没想到审问人的手段竟然如此的不堪。
若是对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手法狠点便也算了,但是这乡绅文质彬彬的,更何况他也没有犯罪,不过是有些怪异罢了,阿实竟然也用这么狠毒的手法。
“大人,您来了。”阿实似乎没有听到宋慈的质问声,淡淡的说了一声,随后指着乡绅道:“他有点不对劲。”
“本官看不对劲的是你!”宋慈在年轻捕快的搀扶下进了房间,瞪着阿实道:“你平日里就是这么办案的?这是要将谁屈打成招?”
阿实压抑的睁大了眼睛:“大人这是在说什么,属下只是帮他解酒而已。”
“解酒?”宋慈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度,阿实点了点头:“没错,属下带他回来之前,他便是一副喝醉了的模样,还拿着刀要砍人,方才属下应当都向您禀告了才是。”
确实,阿实是说过。
宋慈呼了口气,勉强压住心里的愤怒,阴沉的道:“解酒也不是这么个解法,方才本官在外面听到了,你在逼问他。”
“没错,大人不也觉着他瞒着什么吗?如今案件没有丝毫的头绪,唯一知道点秘密的就是他了,但是他从头到尾都遮遮掩掩,您不觉着奇怪吗?无脸人可是他的亲弟弟,他难道不想报仇?”阿实的语速非常的快,胸口也起伏不定,其实他是有些慌了,今日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女子给他的感觉非常的可怕,他总觉着这事不简单。
宋慈冷哼一声:“难得你说这么多的话。”
阿实一副噎住了的表情,不可置信的道:“大人您真的怀疑属下?”
年轻捕快在一旁为难的看看两人,最后壮着胆子道:“大家好好的说,这乡绅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头儿你这般逼供是不对。但是大人您可能不知道,有些人就是你越给脸,便越不要脸的,你们不要因为这个……”
“闭嘴!”宋慈喝了一声。年轻捕快讪讪的闭上嘴,给了阿实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阿实有些犹豫,最后低下头:“属下也不是成心这么做的,大人怕是不知道这乡绅身上有一样东西和无脸人身上的一模一样。”
“他们是兄弟,东西一样又有什么奇怪的。”宋慈不以为然,阿实呼了口气:“他们都中了毒。”
“什么?”宋慈瞪大了眼睛。
阿实解释道:“虽然属下不知是什么毒,但却能肯定他们一定是中了同一种毒。”
“如何发现的?”宋慈也没空和阿实计较滥用私刑的事,赶紧蹲下来观察乡绅的脸部。
阿实扶着宋慈,轻声道:“大人,您看他的右胳膊腋下。”
宋慈将捆着乡绅的绳子解开,抬起右胳膊露出腋下,一块大约小拇指长短的红色印记顿时出现在视线里。
这印记弯弯曲曲的,活像是一条虫子趴在肉上。
阿实解释说,无脸人的身上也发现了一处一模一样的印记,但不是在腋下,而是在脖子上。
“脖子上?”宋慈咦了一声:“本官验过无脸人的尸体,他身上没有这个印记,更别说在脖子这么明显的地方了。”
阿实却坚持说一定有,年轻捕快笑呵呵的道:“属下去将这无脸人的尸体背过来便是了。”
说完他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生怕被阿实他们喊住一样,他走后,阿实突然轻声道:“大人,属下之所以绑着乡绅,是因为他会时不时的发疯,像是得了一种怪病。”
宋慈瞪大了眼睛看着阿实,突然明白他方才为何不说,因为年轻捕快哪里都好,就是这嘴不严,若是被他知道了,说不准就传了出去。
宋慈不好意思的道:“是本官错怪你了。”
“倒也不是,水是属下为了泄愤泼的。”阿实一本正经的回答让宋慈苦哭笑不得。
不一会儿年轻捕快便背着无脸人进了房间,他将无脸人放在地上的同时,宋慈已经看到无脸人干净的脖子上有一条鲜红的印记。
“不对,属下看到的时候,分明还不在这里。”阿实叫了一句,有些变调的声音显得有些诡异。
宋慈不相信的道:“先前是在哪里?”
“大约往左边偏一指宽的样子。”阿实指着无脸人的脖子道。
宋慈明白阿实为何记得这么清楚,因为在阿实指着的地方正好有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若是以这个为准,确实不容易记错。
“这么说,这印记还会动?”宋慈心中愈发好奇,伸手要摸印记,阿实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他:“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大人不要轻举妄动。”
“无妨。”宋慈按住阿实的手,示意他不要慌张。
阿实吞了口唾沫,宋慈已经将手放在了印记上,他轻声道:“有些凸起,有些硬,阿实,去拿刀来,本官要剖开看看。”
“等一下!”阿实正要动作,宋慈又喊了一声,吓的阿实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怎么了?”阿实问道,宋慈放在无脸人脖子上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它……动了。”
阿实一惊,立刻将宋慈扶起来,离开尸体半丈远。
年轻捕快也吓的面无人色,哆哆嗦嗦的道:“大人,您不是说笑吧,这死人怎么能动?”
阿实苦笑一声:“大人肩膀和腿就是这玩意儿给打的,你说它会不会动?”
“什么?”年轻捕快脸色变幻不定,看那样子是想往外面跑,却又跑不动的样子。
宋慈呼了口气:“不,本官的意思是这印记在动,阿实,你去拿刀子,本官一定要搞清楚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大人,您再想想,万一这里面……”阿实看着无脸人,眼神是深深的忌惮。
宋慈却坚持一定要验尸,阿实无奈只好取来了刀。
脖子上的印记似乎又移了一点点,宋慈举着刀,思忖着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大人呐,您这是做什么!”哭声传来,宋慈的动作顿住,转头看向一旁醒来的乡绅。
乡绅恢复了正常,一双眼睛非常清明:“大人呐,舍弟已经亡故了,您就别再扰了他安息。”
“如今凶手都未抓到,如何能称得上是安息?”宋慈冷声道。
乡绅却犹豫着不说话,宋慈突然改了主意,将刀子丢在一边,又借着阿实的胳膊站了起来:“本官可以不动令弟的尸身,但有些事还希望你如实回答。”
乡绅久久没有讲话,宋慈却没了耐心:“阿实,你慢慢和他耗着,本官先回去休息。”
他到底骨折,这么一番折腾,虽然什么事情都没做,但已经累的满头大汗。
在年轻捕快的搀扶下回了房间,宋慈心里却如同压了一块石头,他吩咐年轻捕快给他找些书来看,这才稍微舒服了些。
就这么到了第二天傍晚,阿实依旧没有来回话,宋慈觉得奇怪,让年轻捕快去看了一眼,年轻捕快却说阿实将门窗关的很紧,什么也看不到。
“属下觉着头儿应当是将乡绅的嘴堵住了,啥声音都听不到。”年轻捕快觉着摸不着头脑,这堵住嘴,要如何的审问?
宋慈现在也没心思去管阿实如何审人,距离与雪雪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阿实没出来,他也必须得去不是。
“你先别管阿实了,回去收拾收拾,一会儿天黑了随本官去一个地方。”宋慈的手在桌子上敲了敲,心里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