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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了,夏歌一直在沉睡,这让严亦深很着急,但是医生护士都宽慰她说,病人不过是太虚弱了,需要好好休息,可这三天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煎熬了。
沈牧这三天也不太好过,但他至少还挺得住,只是严亦深…
“你去吃点东西吧,三天不吃不喝,等小歌醒过来,你就倒下了,你当自己是神仙吗,辟谷?”
严亦深摇了摇头,不是不吃,而是吃不下,看着饭菜就觉得反胃,想着还在昏迷的夏歌,想着那个刚刚成型的孩子,自己怎么能吃得下东西?
“你...行了,你去旁边病床是躺着,我去喊大夫过来给你挂营养液。”
沈牧知道这么说他是不会起来的,硬是拖拉硬拽的把他弄到旁边的床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去喊得护士。
严亦深侧着脑袋看着夏歌,脑海里都是曾经两个人相爱的画面,五年前两个人的如胶似漆,到被迫分手痛不欲生,“重生”回来折磨的她身心憔悴,眼看两个人就要和好如初,中间却又多了一个宋琦琦,而今,两人躺在病床上,有时候严亦深就想,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偏执造成了两个人之间那看不见的伤痕,如果放她走…可自己又怎么会放她走,没了她,自己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呢。
沈牧跟护士回来的时候,严亦深已经睡过去了,这三天,他真的太累了,身体也到了一定的极限,沈牧轻手轻脚,坐到夏歌旁边,这是这三天来,他第一次坐在她的身边,沈牧的眼神里满是心疼,他帮夏歌盖了一下被子,轻轻揉搓着她的手,说真的,他有点后悔,当初就应该带着夏歌远走高飞,哪怕她不同意,也要把她带走,远离这个充满着危险的地方,他也自责,自责自己既然已经成了她“哥哥”的身份,却没有保护好这个妹妹,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带她走,他不在乎什么流言蜚语,也不在乎被外界的异议所伤害,他在乎的,向来就只有她一个罢了。
窗外依旧是闷沉的天气,虽然没有昨天那般大雨,可天空阴沉的让人发闷,白墙上的时针在一点一点的走着,这个病房,是所有普通病房里最安静的一间,除了医生护士巡房外,便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严亦深也醒了,三天不眠不休,却只睡了小三个小时,沈牧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坐着不说话,严亦深坐在夏歌旁边也不说话,两个人都看着那个沉静的女孩儿,这是严亦深一愣,猛地直起腰,沈牧看了他一眼,身体前倾睁大了眼睛。
只见夏歌的手动了动,睫毛微微颤抖,眉毛微蹙,轻轻的“嗯……”了一声,沈牧立马起身,说了一句我去找大夫便不见人影,严亦深眼中已经湿润,他双手握紧夏歌的手,不停的亲吻。
“宝贝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
严亦深起身抚摸着她的额头,俯身献上一吻,又轻轻的环抱住。
“上天保佑,你终于醒了。”
夏歌伴着这熟悉的嗓音渐渐睁开了眼睛,还好因为天气原因光线没那么强烈,但依旧不适应的双眼还是接受的有些不太自然。
“严亦深...”夏歌轻轻喊出那个名字,而嗓音却十分的沙哑
“宋琦琦,怀了你的孩子?”哪怕在困难,有些事情,还是要问的,这是她最在意的事情。
严亦深显然没有想到,夏歌醒来的第一句话是这个,此时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心里只恨,恨那个让人作呕的贱女人。
“……嗯?”夏歌十分虚弱,但还是用尽力气想去知道真相,她在期待,期待这严亦深告诉她,怎么可能,那个女人怎么会怀着自己的孩子,可严亦深的眼神,却让她仿佛置身地狱。
“宝贝,你刚醒我们不说这个好吗,沈牧去找医生了,他们马上就来。”
严亦深的转移话题让夏歌心如死灰,猛然她意识到了什么,双手连忙的摸自己的腹部,原本就煞白的小脸此时更是让人看着吓人。
“我...我的孩子呢?”
那颤抖沙哑的声音,让严亦深双眼瞬间红了起来,他咽了下唾液,一只手紧紧地握拳指甲都陷进了肉里,才把那欲要出来的眼泪逼回去,而夏歌的这句话,也让刚好来到的沈牧和医生听到了。
“病人刚醒现在不易激动,家属让一下我做一下检查。”
医生也想去缓和这个气氛,因为,实在是让在座的人都喘不过气来,可是,夏歌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吗?
“我问你,我的孩子呢?!”
夏歌的眼泪打湿了她的衣领和枕头,她勉强的坐起身来,狠狠地瞪着严亦深,仿佛一头母狼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而仇视着侵略者,严亦深的心脏仿佛被打了一枪,原来,夏歌也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小歌,你先听我说,你现在不要激动,我们想让大夫给你检查一下身体,算我求你了好吗?”
沈牧走上前将严亦深拉开,将夏歌揽抱在怀中,一只手在她背后不停的轻拍顺气,他知道,他知道夏歌这次,是真的绝望了,她已经走到了悬崖边角,一双无形的手将她狠狠地退了下去,而自己,则是在峭壁上生长的树,可以让她牢牢抓住的树。
夏歌的情绪渐渐的缓和下来,医生连忙过去给她做了检查,然后告诉他们已经没有大碍,只要在挂两天水就可以出院了。严亦深和沈牧算是松了口气,可接下来要面对的,可又再次让严亦深窒息。
场面又回到了夏歌昏迷时的那种安静,不同的是,夏歌面无表情,眼中无神的看着前方,沈牧坐在她的身边,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看看站在夏歌对面的严亦深,场面实在有些尴尬,终于,严亦深打破了沉默。
“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点粥。”
“不用了。”严亦深话还没说完便被夏歌打断了“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你走吧,我不想在看见你。”这句话对严亦深来说,无疑是判了死刑,可现在的他该如何对着一个虚弱的随时都会倒下的夏歌说出真相说出所有呢?这种感觉,让他更加明白当初自己误会夏歌时,她是什么感受。
“我...你可不可以不赶我走,我不说话,我就在这里看看你可以吗?”
如此卑微的严亦深,沈牧是第一次见到,小心翼翼唯恐说错一句话,像个犯了错怕被家长打骂的孩子,那些所有的冷酷无情阴狠狡诈到了夏歌这里都会化作一潭柔情水,以前的夏歌,会像个孩子般开心的在这柔情水里畅游,可现在的她呢?避之唯恐不及。
“滚。”
外面顿时雷声大作,那压抑了一天的雨,终是跃跃欲试的要与人们见面。
严亦深不再说话,他的眸子里是夏歌从未见过的哀伤,可是夏歌没办法,她接受不了自己最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的事情,也接受不了那个女人又将自己的孩子带走的事情,这对她的打击太大了,与其自己难过,不如两个人都不好活好了,这样,也算是对孩子的赎罪。
沈牧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无计可施,他强颜欢笑着对夏歌说:
“躺了三天,小馋鬼肯定饿了吧,但是你现在只能喝点粥,我去给你买皮蛋瘦肉粥,你先将就一下,等过两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夏歌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洁白的被子仿佛在出神,沈牧起身准备离开,夏歌突然抓住了沈牧的胳膊,眼睛里噬着泪水,是啊,到现在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那么珍惜那么用心保护的孩子,没有了,沈牧看着她这模样,心疼的都快滴出血了,从她开始有妊娠反应到知道自己怀孕的消息,再到现在孩子渐渐成型小腹有了凸起,自己都陪在身边见证着一切,而今,自己也同样见证了这个小小的生命,离去。
沈牧将夏歌抱在怀里,胸前的湿润和她无声的痛哭,让沈牧有些无措,他不知道自己除了陪伴,还能做些什么,他望着外面伴着雷声瓢泼的大雨叹了口气,老天爷仿佛也在为她心疼。
严亦深被赶出医院,当他走到楼下大厅时,外面的雨已经如倾盆般下了下来,所有路过的行人都猝不及防的往大厅里跑来躲雨,只有他,两手空空两眼无神的向雨幕中走去,别人的眼中不免会有诧异。
严亦深脑海里反复播放着夏歌那沙哑的嗓音对他说的那两句话
“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滚。”
夏歌是个温顺的姑娘,这样的字很少会从她的口中说出,还有一次,是她被逼与严亦深分手时,为了刺激严亦深而说出的,可这两次的心境却大有不同,上一次仿佛死刑一般让他无法接受,而这一次,则是地狱火海,不得翻身。
严亦深走在雨中,大雨让他睁开眼睛都有些困难,他抹了一把脸,停下脚步抬起头,让大雨再次冲刷,仿佛可以冲刷他内心的痛苦,他想起了一句歌词
“我终于还是失去了你。”
夏歌,我终于还是失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