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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清似笑非笑的看了萧珏一眼:“大抵是因为嫉妒吧。嫉妒会让人丧失判断力,失去理智,暴露出内心最丑恶的一面。人们常说,女子善妒,但其实男子也并无不同。孔寒松暗恋世子,我相信世子不会毫无察觉吧?”
萧珏沉默了一下,不情愿的点头承认,但还是坚持道:“但我对他没有什么感觉,也从未对他假以辞色。”
顾怀清道:“察觉到孔寒松暗恋世子的,并不止你一个,假秦御也发觉了。孔寒松是孔老夫子之子,住在湖心岛,就在天一阁旁边,若是与他交好,肯定有助于他行事。既然他假扮世子欺骗过汪子瑜,那么应付从未跟世子有深交、却对世子心存爱慕的孔寒松,岂不是手到擒来?
所以说,李夫子画中与孔寒松欢好之人,不是世子,而是假秦御。你们身材相似,除非两个人脱了衣服对比,发现肤色和肌肉不同,否则是很难辨出真假的,孔寒松就是这样被蒙蔽了。”
萧珏恍然大悟:“难怪最近孔寒松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有时候还会偷偷跟我说莫名其妙的话。”
顾怀清继续道:“也许出于偶然,也许是故意设计,总之那一晚孔寒松尾随颜俊,而颜俊可能因为世子即将被赐婚一事心情不佳,到雪香园散心,孔寒松嫉妒颜俊跟世子的关系,便起了歹心,用石头砸晕了他,再推入莲池之中,令他溺水而亡。第二天,孔寒松又装作不小心发现了颜俊的尸体,贼喊捉贼的叫嚣开来。”
“该死的,就因为嫉妒就杀了颜俊,他也太恶毒了,活该会……哼!”萧珏怨恨的瞪着地上躺尸的孔寒松,若是没有旁人在场,说不定他还会上去踩几脚泄愤。
冰心又问:“那孔寒松为何被杀,杀死他的又是谁?凶手穿的衣服为何会出现在萧世子的房间?”
顾怀清道:“颜俊被害后,我们在用晚膳的时候,孔老夫子跑过来,说天一阁丢了一本书,就是西昌国的羊皮书。你们还记不记得,当时孔寒松怎么劝他父亲的?”顾怀清顿了一顿,故意压低嗓音,学着孔寒松的口吻道,“父亲,天一阁的钥匙您一直随身收藏,时刻不离身,而且我们就住在旁边,大伙都知道那里是禁地,平时根本没有人接近天一阁。除非有人有另一把钥匙,趁人不备,偷偷的开门潜入天一阁窃书……”
“凶手见颜俊之死引发了一些混乱,孔老夫子病了,书院对于天一阁的戒备也放松了,他就想浑水摸鱼,但是他很狡猾,还是假扮成世子的模样,偷偷用钥匙打开天一阁的门,进去盗取了那本羊皮书。然而,不巧的是,他的行为恰好被孔寒松看到。
孔寒松被害验证了一句话:祸从口出。他看到了凶手潜入天一阁盗书,但却选择了隐瞒实情,反而帮着劝他父亲。他以为他帮了世子一个大忙,还能借机提出一些条件。陷入爱情的人总是盲目的,何况,他本就不是个道德高尚、明辨是非的人。
孔寒松说上面那番话时,是当着大家伙的面的,当时在场的人跟现在的是一样的。我还注意到,他说话时多看了世子一眼,然而世子不知情,自然没有领会他的暗示。可是凶手也在场,这番话落入了他的耳中,他知道孔寒松看见自己潜入天一阁盗书,若你是凶手,你会怎么办?”
“自然是杀人灭口……”李笠叹道。
“对,不仅是杀人灭口,而且还要栽赃陷害。他穿上白色深衣,假扮世子诱杀孔寒松,孔寒松临死前拽下一个衣角,他就将计就计,将身上的深衣脱下,偷偷潜入世子的房间,替换了世子的衣服,反正这衣服本就是相同款式和面料,世子也不会觉察到。这样子,等人发现孔寒松的尸体,就会发现他手中的布片是从世子的深衣上扯下的,世子就会被栽赃嫁祸,顶替他成为嫌疑犯。”
冰心听完,只觉遍体生寒,喃喃地道:“天哪,经您这么一分析,简直历历在目。”
众人都用惊惧的目光望向假秦御,自动退开几步,拉开跟他的距离。
假秦御淡漠的眼神终于变了,脸上浮现起一丝狞恶的笑容。众人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他已经嗖的窜到顾怀清的身边。
“顾大人,小心!”
可惜迟了一步,假秦御一下子冲到顾怀清身边,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抵住他的脖颈:“不许动,否则我就杀了他!”
顾怀清却面不改色,淡淡的道:“我劝你不要再负隅顽抗,你是跑不掉的。”
假秦御哈哈大笑,轻薄的在顾怀清的腰上捏了一把:“就算是跑不掉,有顾公公这样的美人陪我去死,也够本了,只可惜,没有能够尝一尝你的滋味儿,实在是遗……”
遗憾的憾字还没说出口,只见顾怀清拢在袖子里的手突然伸出,竟然赤手抓向匕首的锋刃。
他这一下太过突然,假秦御一来不知顾怀清的武功深浅,二来也没料到他会不顾受伤的拼命。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顾怀清的手迅捷无比的抓住了匕首,另一只手则横劈向假秦御的手腕,假秦御若是不放手,手腕就要被废了,他当机立断的松开手,顾怀清则趁机抢下匕首,脱离了钳制。
令人惊奇的是,他那只抓住匕首锋刃的手却一点都没有出血受伤,原来他早就戴上了段明臣送他的鲛皮手套,那手套半透明的,薄如蝉翼,戴在手上几乎看不出来,但却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着实是件宝物。
假秦御也是反应极快,见绑架不成,也不恋战,毫不停顿的飞身冲向大门,企图逃走。
众人都发出一声惊呼,只有顾怀清心中暗道:“段明臣啊段明臣,剩下就看你的了!”
假秦御刚冲到门口,就感觉迎面而来一股刚劲无比的掌风,他收势不及,正中胸口,顿时被弹回会客厅,如断线的纸鸢被抛出一丈多,重重的摔在地上。
假秦御满脸痛苦,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段明臣揉身而上,一脚踢中他的右手,只听咔嚓一声,假秦御一声惨呼,腕骨被踢得粉碎。
段明臣趁势疾点他胸口要穴,然后在他脸上一抹,撕下来一张薄薄的□□,露出一张阴鸷苍白的脸孔。
段明臣居高临下的望着那人,说道:“乔鹰,曾是八卦门下首徒,六年前因为□□师弟而被逐出师门,之后四处流窜作案,身上背了十多起命案,都是年轻俊美的书生,后来被通缉追杀,不得不逃亡西域,两个月前却受乌孙国国王重金雇佣,偷换身份,改头换面,回到大齐,并且在书院犯下两起人命案。”
乔鹰眼神闪烁,嘴巴却依然强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过!”
段明臣冷笑道:“哼,不承认没关系,只要你熬得过锦衣卫的十八般酷刑。”
乔鹰的脸变了颜色,可惜他穴位被制,便是想自戕也不行了。段明臣吩咐锦衣卫上前绑了乔鹰,将他押入锦衣卫北镇抚司。
至此,这位凶残狡诈的凶犯终于落网,众人在唏嘘中散去,今晚大伙儿终于可以睡个安心觉了。
顾怀清也畅快的舒了一口气,褪下鲛皮手套,小心的叠好揣入怀里,抬头却发现段明臣黑着一张脸。
“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顾怀清不解的问道。
“……”段明臣沉默的看了他一眼,突然上前抱住他的腰,闷闷的说道,“你方才太冒失了!那乔鹰武功不弱,又奸诈狡猾,万一伤到了你怎么办?”
原来是关心自己,顾怀清心里又甜蜜又得意,握住段明臣的手,说道:“这不是想试试你送我的宝贝吗?”
“下次不许冒险,听到没?”段明臣霸道的抱紧他,“刚才看到他那样抱着你,我恨不得剁碎了他!”
迟钝的顾怀清这才醒悟过来:“怪不得刚才你要废他一只手!我就说,他都被你打得重伤吐血,无力再战,为何你还要踢碎他的手腕,原来是因为这个……”
“哼,这算什么,等进了锦衣卫镇抚司,保管他恨不得从来没被爹娘生出来过。”
“啧啧,这算不算是公报私仇啊,正直的段大人?”
顾怀清揶揄打趣,却被段明臣一把按在墙上,以吻封缄……
果然不出段明臣所料,锦衣卫的十八般酷刑没用几样,乔鹰就熬不住,老老实实的招了。
根据他交代的,锦衣卫从演武场的更衣室暗道里,找到了一张酷似萧珏的□□和仿冒萧珏的衣服饰品,还有那一本丢失的西昌国羊皮书。
段明臣不敢怠慢,将西昌国羊皮书呈交给皇帝萧璟,不管里面是否有藏宝图,交给皇帝保管总是没错。
爱子被人杀害,永安侯夫人自然是悲痛欲绝,想要找孔家报仇,但是孔寒松已死,孔老夫子年迈体弱,又痛心爱子之死,经不起打击,没多久就病逝了。孔家也没有什么旁系亲人,侯夫人也只能无奈,但对萧珏还是迁怒不已,从此断了跟安王府的交情。
安王世子萧珏经此一劫,也痛定思过,虽然三个人都不是他杀的,但也是因为他的风流多情,才导致这样的惨案。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萧珏自觉罪孽深重,向皇帝请求入庙修行,一来是悔过自新,二来为皇室祈福。萧璟念其心善,予以准奏。
经历了这样一场风波,晋江书院元气大伤,名誉受损,但冰心也从中得到教训,从此放下名利之心,严谨治学,整肃学风,严禁学生之间暧昧苟且,对于教师的甄选也更加严格。
经过几年的整顿,晋江学院重新擦亮了招牌,名声比之前更盛,为大齐培养出无数栋梁之材,此乃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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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联手破获破一桩奇案,段明臣和顾怀清得到皇帝的赏赐嘉奖自不用说。
段明臣也兑现承诺,请顾怀清到仙客来吃饭。
其实,这仙客来也就是名声在外,要说有多美味,其实未必,可能还不如段夫人的手艺呢,但是请吃饭讲究个情调,因此,段明臣痛下血本,包下一间顶楼的雅座,点了一大桌菜,还叫了一壶状元红。
顾怀清终于又吃到了他心心念念许久的翡翠八宝鸭,又有段明臣在旁边殷勤的端茶夹菜,心中自是满足无比。
酒足饭饱,顾怀清伸出舌头,轻轻舔掉嘴角的酱汁,俊美无瑕的脸在灯火下越发动人。
段明臣趁着酒酣情热,搂住顾怀清抱到腿上,头搁在颈窝处嗅着他恬淡的气味,手抚摸着他精瘦柔韧的腰脖,明明没有饮几杯酒,却已醺然欲醉。
顾怀清抓住段明臣在他身上乱动的手,犹豫了一下,方才轻声道:“大哥,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