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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月师父一行人走出渔村时,已经是深更半夜了,东三自认为自己一票人已经走的不算慢了,但还是走了足足两个时辰才走出去。所幸一路上真如师父所言,做了这个小鬼火把后再也没有绿色小鬼来骚扰了。等到他们完全走出渔村后,木棍上的小鬼早就快燃烧殆尽了,只剩下一小坨红色的肉球好像是胃在萤绿色的火光里收缩蠕动着。
现在首要任务就是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过夜。当然这得看师父的安排,就算是师父带着自己刚出龙潭又入虎穴,自己也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傻傻的跟着走,因为自己也没有第二选择,师父就是这个世界上自己最信任的人了,旺财师兄不算,他是狗。
走过渔村,这里是一片旷野,周围连棵树都没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一眼望不到边际。这里的草长得很高很高,都快要没过东三的脑袋了。
“不能再继续往前走了,今晚就在这休息吧。东三,你去割一把草来,我有用处。”师父突然驻足停下,手里的“火把”正好完全燃尽熄灭了,只剩一缕青烟。这也算另一种超度了吧,遇到师父这种道士真是算你倒霉,就连超度方式都非同凡响啊。看着那团缓缓消失的青烟,东三在心里默默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可别再缠上我了。完事便立马动身去割草。
说是割草,小气鬼师父又不肯把腰间那个银色小匕首借给我,东三只好徒手拔草。自从上次看到师父抽出这把匕首切割小鬼跟切菜一样轻松,东三就惦记上了这宝贝。之前师父不用还一直没注意,现在是越看越香。不一会我就拔好了草,拿在手上足足有两大把。回头一看师父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几块石头围了起来,已经做好了两个简易的火盆。至于为什么是两个,东三也没功夫多想,兴许师父他老人家有分“房”睡的怪癖。在经过短短两天的相处,对于师父能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感到奇怪了,就算他现在站在我面前把自己头拧下来当球踢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师父单手接过了东三的两大把草居然还绰绰有余,我才发现师父宽松的道袍下其实格外的魁梧,骨架都比常人大一圈。自己两只手才抓的过来的草把师父只需要一只手就可以握住。
没事,我还在发育。我暗自安慰自己道。
高高的草地只需要用手臂往下一扫再躺上去压住,就是个天然的草床,软软的带点泥土的气味还挺舒服。
“东三,来看这个像不像你。”只见师父正指着一个青色的草扎小人。小人的脖子上还系着一根白色布条,显然是在模仿自己脖子上的绷带条。小人的边上还有一个略高点的小人,还穿着迷你道袍,还有一个潦草的,球?我们有带球吗?不会是失败的残次品吧。
此时东三的余光瞥见了脚本正熟睡的旺财,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这个潦草的球,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这几个是我刚做的替死鬼,小人腹部是空的,一会我把我们的名字写在黄纸上塞进去就做成了,日后有机会你若是要单独出行,这个小法术能帮你省下不少麻烦,你来试一下。”师父从袖子里掏出三张黄纸,将其中一张递给了东三。然后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两张纸上分别写了一个“月”字,和“旺财”,写完后便将两张黄纸折叠起来分别塞入草扎的小人里。稍过了几秒,东三能清楚的看到地上的小人的脑袋缓缓抬起,仿佛在看着自己一样。
“这个法术的重点在于黄纸的材质,不局限于小人是草扎的还是纸扎的。就算是你这样的入门者也可以随意使用。这已经是最后三张了,等后面咱们路过一些城镇还需要购置些材料再多做几张。”
这么神奇,这还是跟了师父以来,师父第一次教我法术。我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想试试了,幻想着自己以后能从师父那里学到好多好多的法术,成为人们口中的活神仙。一想到这里,东三不自觉露出了憨憨的傻笑。
师父自然瞥见了东三的傻表情,抬手作势就要打人,吓得东三连忙学着师父的样子一口咬破手指,在黄纸上小心翼翼的写上“东三”二字,叠好塞进人偶的小肚肚里。没一会,脖子上缠布条的小人也生龙活虎得动起来。
我会法术了!我东三也是会法术的了!以后谁见了我不得喊一声东三大法师。尔等凡夫俗子都没我厉害。看着地上缓缓移动的小人,我内心一阵狂喜,虽然我还不知道小人是怎么个替死法,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门自己动了起来,就光这点就比街头上那些江湖术士强多了。等什么时候师父能再多教我点厉害的法术就好了。
师父仿佛能看穿人的心思一样,一脚踹在眼前人的屁股上没好气说道:“别在那得意了,这法术是条狗都能学会,去把这三小东西放隔壁那个火盆边上,放远一点别给烤没了。”
屁股上吃了一记痛,我连忙低头捻起三个小人乖乖照着师父吩咐将小人放好。
师父此时正在篝火前架着小黑锅,锅里还咕噜咕噜翻涌着乳黄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熟悉的气味。东三一闻到这股味道立马撒丫子扭头就跑,这股熟悉的味道自己这辈子都忘不掉,这不就是那次在渔村里师父给自己插芦苇管喂的粥食吗。
只是东三还是太高估自己了,没跑出几步远就被师父一把按住在地上,给扛了回来。
“小东三啊,不乖乖吃饭可不是好孩子,坏孩子是要被打屁股的知不知道。不吃饭怎么有力气帮为师干活呢对不对。”师父一边说着一边用腿钳制住怀里人的四肢,一手拿着芦苇管对准喉咙处缓缓逼近,头更是被师父大腿牢牢夹住动弹不得。
伴随着一阵抽搐和扭动,一代好汉就此落幕。
被强行进食后的东三就像一滩软泥一样瘫在草地上动弹不得,簌簌的冷汗如雨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部也因为呼吸而剧烈起伏着。
真遭老罪了。
次日清晨,天才刚蒙蒙亮。东三就被一阵阵沙沙的声音吵醒,好像是从附近草丛里传来的。
不会是有危险吧,东三瞬间就紧张了起来,连忙揉了揉眼睛强行打起精神盯着不远处正在不停晃动的草丛。而此时师父早不见踪影,只有旺财还在呼呼大睡。师父去哪了?不会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出事了吧,东三突然心里一沉。师父要是出事了,自己多半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就这样大概过了十几秒,一声极其难听的嘎嘎叫声响起,几只黑色的乌鸦突然从草丛里飞起,带起一堆草屑和泥土拍在地上少年的脸上。
原来就是几只臭鸟,吓我一大跳。看到是乌鸦在作祟,东三这才松了一口气。此时东三注意到刚刚乌鸦带起的草屑泥土中还混杂着一个我熟悉的东西,一个缠着布条的小草人。
只是此时的小草人连头都没了,四肢也只剩下一个腿,就连肚子里的黄纸也被撕扯的七零八落。这显然是刚刚那几只鸟干的,东三抬头看了眼远处刚飞远的乌鸦,一对对猩红色的鸟瞳有一种让我忽坠冰窟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这些鸟是什么来头,但东三知道这些绝对不是一般的乌鸦,直觉告诉他它们很危险。师父昨天也说了,前面再走会有大危险,可能说的就是这些鸟吧。
“东三儿,你醒了呀。”背后传来师父熟悉的喊声,打断了我的沉思。师父还是一如既往穿着一身白色的道袍。只是手上的绷带不见了,之前因为在小渔村施展化兵分身术师父咬掉了三根手指头,所以后面右手处一直缠着绷带。现在那只手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只剩下一根长长的中指和无名指。
不对,伤口处好像跟昨天不一样了,长高了一小截。比起昨天平整的切口,今天切口处明显比昨天要长高了一小截。
师父注意到东三的目光全在他的手上无奈解释道:“这就是我和你说的生白肉的药粉。我给你喉咙处也撒了不少,这下你相信为师所说的能给你治好的事吧,把心放肚子里吧。一会吃早饭了。”
一听到吃早饭,昨夜喂饭的惨痛回忆让东三本能的想逃离这里。却还是被师父一把抓住裤腰带摔了个狗啃屎。
“不是给你喂饭,瞧把你吓得,就我和旺财吃。你想吃我还懒得给你喂呢。”
就在东三刚准备爬起来的时候,正好有一只土褐色的大蟾蜍正对着我,一人一蟾四目相对。那大蟾蜍也不怕人,也不躲,从嘴里吐出一根细长的小竹简,扭身就爬开了。拿起竹简一看,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倒是沾了一手粘腻的唾沫还带着一股腥臭。
“这是千里传书,要用火烤一下才会显现出字。”师父一把从东三手中抽走竹简,拿出火折子烧了两下。果然不出一会,上面便浮现出一列小字。
“成亲之日将近,速回。”
师父要结婚?不是说入了他这门要前尘忘却。短短一行字大大的信息量,让东三一时有点懵。这传书方式真够特别的,那么大一个蟾蜍也不怕路上被人当药材给抓走了。
师父微微一笑,负手望着远方一阵出神。天边的云飘得很低很低,几乎快贴到地面上了。高高的绿草在清风的吹拂下来回摆动,像一块绿色的大毛毯一样,将东三瘦小的身影完全吞没。他知道不论前方的路如何怪诞诡秘,总会有斗沙片刻之美好藏于其中。就像现在风清天高,鸟语花香,恰如当年年少时无忧时光。
“你最好现在多睡会,养足精神,我们要到晌午再出发,那会阳气最重,也是我们穿过这片地方的最好时机。”师父摸了摸东三的脑袋,一脸笑意的说道。
弄得东三好一阵别扭,他老人家绝对是思春了。自己被摸得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内心暗自吐槽。不过听师父的意思接下来的路程肯定是危险万分,要知道在渔村那会都没特意掐着时辰上路,甚至是半夜摸黑赶路。自己最好听话多休息会,以防万一。虽说快入夏了,但是旷野上刮来的丝丝凉风吹的人从头到脚都舒服死了,眯着眼晒着暖阳躺在软软的草地上不一会睡着了。
“等等,张队你刚刚说是一只黑狗对吗?”
小林是警犬大队里专门负责饲养退役警犬的。每天的任务就是照顾这些老同事,前辈们的衣食住行。本来今天他也和往常一样正准备清理狗舍,正好遇到来访的张哥。二人也是多年来的好朋友,便约好中午一起在附近面馆吃个饭。吃着吃着就听张哥提起了前几日那件断头案件。此事他也有所耳闻,但知道的不多。直到听张哥提到是一只大黑狗把受害人的头叼走了,到现在都没找到。他突然想起了前几日附近村子里就有人举报说有一只大黑狗咬死了他们家里好多鸡,村里人一起出动抓狗,又找不到那狗的踪影了,倒是有个小孩用手机正好拍到了一张偷鸡时候的照片。于是小林赶忙掏出手机翻出那张照片递给张哥看。
“你看看是不是这只。”
张哥拿过手机,照片上有一只狰狞的短毛大土狗正死死咬住一只鸡翅膀甩头扭动。由于甩头的幅度太大,只有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正脸。更何况断头案那天夜里监控录像里面根本就没拍到狗的照片,只有陈生的证词上有提到过。所以张哥一时也犯了难,根本无法确认。但他还是让小林将照片发了过来,总比没有的强。此时张哥的视线已经完全从照片里那只狗移开,因为他注意到照片里还有一个他熟悉的面孔。
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