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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仁啊,紫薇这次出门,几时回来?”夏老爷心里有些打算,他这段日子躺在床上养病,把所有的俗务都抛了。无事一身轻的夏老爷,难免会惦念起一直挂在心头的重担。
而今,已是乾隆十七年秋了。过了年,紫薇将满十八岁,人道十六碧玉年华,已在不知不觉中匆匆流过。眼看再两年,紫薇就要入桃李之年,成老姑娘了。
夏老爷叹息着想,济南城的姑娘,即便是小家小户的,也早早成了亲。紫薇的婚事至今未提,一是因为当初雨荷的名声带累了紫薇;二是,前些年夏府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要避过流言只能低调行事,紫薇的婚事自然搁下了;三者,紫薇几年来忙于奔波,为了接下整个夏府的担子,确实辛苦。作为始作俑者的他,如何再能给外孙女添乱?
夏老爷摇首叹了口气,心道,而今紫薇已经扛起了夏家的重担,而且比他在时分毫不差,就是自己去了,也能放心了。不过,走之前,得把紫薇的婚事办妥了。至少,要为紫薇把把眼,挑个实诚的夫婿才好。
但在为紫薇操办婚事前,有几件事要解决。紫薇成亲,不论是嫁人还是招婿,今后都必须住夏府主宅。夏老爷知道紫薇不介意,但后院中有夏家氏、赵姨太等人,只怕一不小心会闹出什么风波,不如同他一起去庄子上养老的好。
另外,兰心比紫薇还大了两岁,此刻正是桃李年华。夏老爷熟知兰心的心性,知道她这些年讨好自己,就是为了夏府的家财有她的一份。
提及兰心,夏老爷不免想起夏霜芝的死,心底忿恨的同时,也有几许愧意。他早年把心思都用在小女儿雨荷身上,之后又把紫薇迎入家门,亲自教导。对霜芝母女实在没尽过多少心力,追究到底,夏霜芝的一意孤行,未必没有他的推波助澜。若是他早些明说,把家产分一些与霜芝,命她们另觅住处,霜芝也不会铤而走险。
夏霜芝确实有大错,然而他自己,也是祸首之一。夏老爷心底烦闷,摸着紫薇送给他的保命丸,想起小外孙女的孝顺,才稍稍去了点子闷气,舒服了一些。
夏老爷深知兰心自大,心思更不小。要是把她留在夏家,等同给紫薇埋下祸患。紫薇看在他的面上,不可明说。夏老爷计算着,在紫薇成婚前,要把兰心嫁出门,宁可多赔些嫁妆,也不能让她耽误了紫薇,闹得家宅不宁。
还有,夏家氏……夏老爷想起老妻,又是一番怅然。如今的夏家氏,谁也不认得,只记得自己。夏老爷心酸的同时,亦有些宽慰。夏老爷命贴身丫鬟荷香自称雨荷,陪在夏家氏跟前。夏家氏早已不认得女儿的模样,只是依稀记得雨荷被夏老爷关在别院里。而今,女儿重回夏府,在她膝下凑趣,夏家氏如何不欢欣?
夏家氏得了荷香,除了夏老爷谁也不搭理,每日同荷香絮絮叨叨着往昔之事。荷香明白夏老爷的用意,自是着意奉承。如此一来,倒苦了竹琴。
竹琴因是雨荷送与夏家氏的缘故,在夏家氏跟前很是得意。不仅不用做丫头的活计,夏家氏根本是把竹琴当作女儿般疼爱,甚至远远越过了紫薇。
竹琴到底是奴才,胸中没有多少丘壑,见夏家氏疼她,连夏府的正经小姐,嫡嫡亲的外孙女紫薇都比不过自己。而丫鬟们看在夏家氏的面上,对她也多有退让。竹琴自然蹬鼻子上脸,对下人指手画脚。若有了冲突,必然告知夏家氏,求夏家氏狠狠惩戒对方。
一来二去,人人皆知竹琴的刻薄,哪里会同她交好?当年,紫薇命人给竹琴缠了小脚,疼得竹琴死去活来,有多少人看着竹琴的笑话,心中叫好?但,众者多是在暗中讥嘲,不敢放明面上说笑。因为,夏家氏仍给竹琴撑腰,把她当作宝贝,众人怕扫了夏家氏的颜面,哪敢投鼠忌器?
然这两年,夏家氏脑子糊涂了,只想着接回女儿,旁的什么事都不管。而夏家氏除了夏老爷,余者皆不认得。夏老爷吩咐奴才把荷香当作小姐,当作夏雨荷,让荷香在夏家氏身边尽孝。夏家氏信夏老爷,自是把荷香当作了亲生女儿。她有了亲生女陪伴,当然把竹琴抛在一边。
众人见竹琴失了靠山,想起她往常的嚣张,都时不时的踩上一脚。不是缺衣少食,就是劳作加倍。可怜,竹琴踮着小脚,走进走出提水端饭,连歇口气的时辰都无,往往一日下来肿了脚底板,连着心都跟着疼,一腔苦闷更是无处诉说。哭了大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一到鸡鸣之时,又被晒衣杖打醒,继续忙碌。
竹琴不只一次,偷偷跑去夏家氏面前告状。然今非昔比,夏家氏哪还认得她?在荷香几句轻巧的责骂中,夏家氏认定竹琴是不听使唤的恶奴,反而命人狠狠打了她一顿。几次下来,竹琴也冷了心,暗悔不该离开夏雨荷,把自己葬送在大宅之内。
当初,夏家氏清醒之时,竹琴不是没有提过自己的婚事。竹琴委婉的暗示,自己想嫁给夏府的管事。这样,即便是出嫁了,也好一直陪着夏家氏。但夏家氏不愿竹琴早嫁,把此事拉下了。竹琴咬牙切齿的当儿,也不敢多提,怕夏家氏以为自己是不要脸的姐儿,成日想着嫁人。
竹琴初来夏府,想得极好,莫说是嫁给管事,她甚至做过攀上公子哥儿,当大家主母的美梦。竹琴猜测夏府是大户人家,亲眷也多,平日来来往往的少爷一定不少,只要她遇到一个,混熟了,凭她的美貌和手段,一定会拿下公子哥儿的心。
可惜,竹琴料错了。大家女眷是不能随意出二门的,即便夏家有来客,只要不是至亲,后院的夫人小姐也不能相见,何况她一个丫鬟?竹琴从小跟着夏雨荷,哪里会知道这些规矩?雨荷只会一次次诉说她的爱恋,编造些美满的姻缘,听得竹琴一脸向往。但到了夏府大宅,没几日,竹琴就明白雨荷的话多有不实。她虽还做着美梦,不过要求已经低了,只想嫁给管事,做个管家嬷嬷即可。
何况,普渡寺一遭噩梦,使竹琴心惊胆颤,在府内之人鄙夷的眼光下,活得憋闷。她重提了自己的婚事,夏家氏此番没有推脱,请来内内外外的管家好声询问。然而,却没有一人应承娶她。
竹琴脸上赔笑,心头苦涩不堪。晚间躲在被子里痛哭,她觉得自己千好万好,只因为被人卖入窑子,才使人厌弃。她恨夏霜芝,明明自己帮了她,到头来,对方却害了自己。但她更恨紫薇,原本夏霜芝设计就是为了除去紫薇的,结果呢?紫薇好好的,她却代紫薇成了替死鬼!她不甘啊!她要报复,她要发泄!
为此,竹琴一次次在夏家氏耳边,说些谗言,给紫薇上眼药。可惜,没有一次成功。甚至,还赔上了自己的一双脚……
夏老爷想着日渐开朗的老妻,隐隐忆起曾经跟在她身侧的竹琴。夏老爷厌恶竹琴,不仅仅因为竹琴老是出些坏主意,他更介意,竹琴破坏夏家氏与紫薇之间的祖孙之情。夏老爷心道,当时因为夏家氏离不开竹琴,需要她的安抚,才不处置这奴婢。现在竹琴已经没有用处了,干脆卖给人牙子……
想着想着,夏老爷招来管家询问。夏老爷晓得紫薇出门非两三日不回,有时候一连半月在外巡视庄园。开始,夏老爷也担心外孙女的安危,觉得她虽聪慧,但毕竟是女儿身,只怕路上不安全。可是,紫薇要撑起夏家,这些事却是非做不可的。好在这几年,紫薇从未出过差错,渐渐的,夏老爷也放下了心。
夏仁一早得了柳妈的话,知道紫薇这次恐怕要在府外住一段时日,急忙告知夏老爷道:“老爷,小姐此次去的庄子偏远,说是要等上一些日子方回。奴才算了算,可能要两个多月。听说,是老爷在莱州府购置的产业。”
夏老爷亦不多问什么,他知道紫薇做事有分寸。而且,他心下也正合意,命丫鬟把赵姨太叫来,并让夏仁领了竹琴去发卖。待赵姨太走进主屋,夏老爷示意她坐于床头。
赵姨太这段日子老的厉害,脸面蜡黄没有血色,眼角的皱纹添了不少。夏老爷记起赵姨太往日的殷勤,心生怜惜,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你不是一直想让兰心出嫁吗?我给她找了个夫婿,是城外种田的小户人家。早年,他们得过我的恩惠,就算看在我的面上,想来也不会怠慢了兰心。”
“这……”赵姨太不知夏老爷是怎么想的,为何突然把她找来谈兰心的婚事。自从紫薇救了夏老爷的命,老爷子就一直待她不冷不热的,还禁过足。而此刻冒出这般的提议,不知底下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夏老爷一生与人交锋,瞧着赵姨太踌躇的脸色,哪里不明白她心中所想?怒叱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紫薇是我外孙女,难道兰心就不是?虽说她们的母亲都不肖,可与她们无关。我虽不喜欢兰心,可也不会亏待了她。”
赵姨太赶紧赔罪,说了好些软话,方使夏老爷平了心静了气。夏老爷接过赵姨太递上的茶,喝了一口道:“对方虽说是小户,也是殷实人家。上头只有父母,下边也没有弟妹,兰心嫁过去,顶多在婆婆面前立立规矩,没旁人会欺负她。”
“老爷挑的人,自然是好的。可兰心这样的名声……”
夏老爷板了脸孔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不是要多给些嫁妆,当兰心的陪嫁,弥补她的名声啊?我早说过,不会让她委屈。你以为我会吝啬到,连外孙女的嫁妆都不给吗?”
赵姨太心里是有这个意思,可口中哪敢明说?拼命摆手道:“老爷这是冤枉我了,我哪会怀疑老爷?我……”
“行了!”夏老爷打断赵姨太的话头道:“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兰心的嫁妆我给她备上三十二台,霜芝以前用过的首饰,她也尽可以带去。另外还赔上一处出息的布庄、和两个济南城外的小庄子。就算她什么都不做,一年也有百两的纹银可拿。”
赵姨太闻言,立刻给夏老爷跪下磕头道谢。
夏老爷也不搀扶,任她高兴的磕了几个头,方道:“紫薇这两天出门了,我想在她回来之前把婚事给办了。你回了芝院,好好告诉兰心。她娘不在了,这婚嫁之事还需你去说教,别让兰心嫁了之后,他人说我夏府管教无方。你去吧。”夏老爷冲赵姨太挥了挥手。
“是,老爷放心。”赵姨太闻言心喜,只道夏老爷是送了兰心一笔丰厚的嫁妆,怕紫薇反对,才要匆匆置办。急忙起身福了一福,往芝院而去。
赵姨太两年来,一直忧心兰心的婚事。没想到,夏老爷竟把兰心之事放在了心上,今日给她找了婆家不说,还给了一笔厚厚的嫁妆。赵姨太简直是欣喜若狂,夏兰心是她的亲外孙女,霜芝的死,让赵姨太把满腔的柔情都倾注在兰心的身上。如今,见她有了好归处,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谁料,赵姨太跑回芝院对兰心一说,夏兰心猛然跺脚,拍着桌子恨道:“我不嫁!我死也不嫁种田的!”
赵姨太被兰心的话呛得一呆,随后怒喝道:“你不想嫁种田的,那你想嫁给谁?你这样的身份,能嫁给种田的,已经是高攀了!”
“我这几年孝敬外公,孝敬夏家氏,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怕他们胡乱把我嫁人!”夏兰心一脸怒意,生气的拍着胸膛道:“我高攀了?笑话!如果不是娘,不是她乱出主意,我会有这样的名声吗?再说了,紫薇那个私生女呢?她何德何能继承夏府,难道我还比不上一个贱人?”
“住口!”赵姨太骂道:“你外公好容易给你找了好婆家,你居然还推三阻四的?子不言母丑,你娘即使做错了事,也不用你这个女儿说道!去,给我去偏厅里跪着,好好想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赵姨太瞪了兰心一眼,撇过脸道:“这次就是你不嫁也得嫁!下个月吉日就出阁,这几天,你给我好好养养心性!白芍,还不快拉你们小姐下去,到偏厅好好悔过!”
“是。”
白芍刚欲上前搀扶,兰心甩开丫鬟伸出的手道:“不用你动手,我自己会走。”说罢,也不给赵姨太行礼,径自离去。气得赵姨太几乎仰倒。
不说赵姨太如何怒恼,单提夏兰心一路往偏厅而去,沿路上骂着夏老爷偏心,说赵姨太痴傻,咒紫薇一生嫁不出去……可是,光骂不过解气,如何能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
夏兰心不傻,晓得夏老爷急着把她嫁出门,就是为了给紫薇扫清道路。她心道,看赵姨太的样子,今次无论如何,她是嫁定了。但她怎么愿意嫁给一个种田的农夫?不但不会琴棋书画,只怕,她嫁过去连说话都不投机。兰心自问,对方除了给自己一个栖身之所,还能给她什么呢?
兰心往日不止一次勾画着心目中的丈夫,在她想来,她的夫婿至少也得是举人之流。她嫁了去,两人才能鸾凤和鸣,她弹琴来他作画,她唱词罢他吹笛,两人和和睦睦举案齐眉,慕煞旁人。而一个农夫,他能和自己吟诗作对吗?能在自己失意的时候,说些典故宽慰她吗?他们能夫唱妇随吗?不,不能!只怕那农夫根本不懂她文绉绉的话,平日说的都是粗言俗语,玷污了她的耳朵。
夏兰心愈想愈不甘心,夏老爷只怕会给紫薇招个好夫婿,而她却要嫁给农夫。难道她生来,就是为了给紫薇踩在脚底下,给她取笑的吗?不!她死都不愿输给紫薇,输给一个私生女!
夏兰心心知她不愿出嫁,只能离开夏府。想到此处,刚走到偏厅门口,兰心也不入内,转了个身往卧房走去。
白芍也不管兰心,跟着她朝后院走。白芍悉知本分,晓得赵姨太再气夏兰心,兰心还是她宝贝的外孙女。可自己不过是个奴婢,此刻阻拦了兰心的脚步,只怕过后不仅不讨赵姨太的好,反而被兰心打骂折辱。既然如此,她何必过问主子间的事呢?
兰心步入闺房,唤白芍入内,紧闭房门道:“你已经跟我十多年了吧?你说说,我平日待你如何?”
“小姐待奴婢恩重如山。”白芍说着好听话,实则心里嘀咕道,兰心往日是没有随意打骂过她,但那是因为自己能言善道。若非如此,她早如红梅,腊月等人被发卖了。而且,白芍想着几年前为紫薇办事,对方赏下的银钱,足足有百两银子啊!这出手,可比眼前的兰心大方多了。
夏兰心满意的点头道:“你知道就好。那么我问你,如今我不打算住在夏府了,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这……”白芍没料到兰心因不愿出嫁,竟会想到逃婚。但她哪里愿同兰心一起吃苦?只是不知如何推脱。
“怎么?你不愿意?”兰心瞅着白芍,冷哼道:“我告诉你,事情我已经跟你说了,不管成与不成,你都得站在我一边。否则……你想想,腊月和红梅吧。”
白芍心田一紧,急中生智道:“小姐,奴婢哪里不愿跟着你。但是,奴婢的卖身契在老爷手里,若是无故出府不归,就是逃奴啊!那可是背主之罪,要坐牢的。”
兰心摆摆手道:“你放心,你陪我出府,我自然会带上你的卖身契。”
白芍转了个心眼,她当初签的是死契。若不然,早就自赎自身了。谁愿意当个奴才下人,一辈子低人一等,赔小心?而今,兰心的提议岂不是恢复自由之身的良机?兰心与她离开夏府,卖身契一定藏在小姐身上,即便她防着自己,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注意。而且,她是兰心的贴身丫头,到了外头,兰心更要靠着自己,总有时机偷偷取了卖身契的。
此番变了心意,白芍立刻怂恿兰心离府。并讨好着兰心,说些种田农夫配不上她的话。兰心听得高兴,命白芍收拾包裹,把值钱的首饰都带上。自己跑去赵姨太处,怪自己年轻不懂事,说了让外婆伤心的话,让赵姨太不要伤心。
赵姨太听兰心回心转意,哪里还有责问的意思?立刻拉着兰心的手,讲起婚后怎生掌管家宅,怎么同丈夫相处,如何侍奉公婆。
兰心只能耐性听着赵姨太的话,待她说到口干,立即递上茶水。并问赵姨太讨要陪嫁之人,吵着让赵姨太向夏老爷要贴身丫头的卖身契,说是现在开始就该好好管教手下。否则,到时候丫鬟们只怕会生出勾引男主子,生个一儿半女与她争宠的心思。
赵姨太觉得兰心说的不差,但心里犹豫,怕早早要了奴才的卖身契,让夏老爷不舒心。
兰心再接再励,说当年紫薇就是拿了贴身丫鬟的卖身契,才让她们如此听话。害得自己用金银贿赂,鹦哥儿等人也不愿听命,没有一个敢背叛紫薇。如今,她要出嫁了,陪嫁的自然是贴身丫头。既然卖身契早晚要给她,早些取来又何妨?
赵姨太被外孙女说动了心思,腆着脸问夏老爷讨要了白芍等人的卖身契,交与兰心。兰心暗藏欣喜,接过手,同赵姨太道了谢,方疾步回了卧房。兰心与白芍打好了行礼,说了一下午的话,商议着今后的行程。晚间,兰心、白芍换上男装,等到院中看门婆子换岗的时辰,偷偷溜出园子,开了偏门步出夏府。
作者有话要说:四四讨回帖剧场:
“哎呀呀,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对官人?”一道风姿袅袅的人影从远处走来,扶起被八八踢到在地的西门庆。
“金莲,你可来了。快劝劝瓶儿,跟我回去。”西门庆眉开眼笑的搂着潘金莲,让他帮忙说项。
潘金莲脸色瞬然一变,随即又缓了缓颊,娇声道:“姐姐,你都是官人的人了,却不肯回去,莫不是……”
潘金莲故意上下打量了八八两眼,心中嫉妒的看着八八被西门庆称赞的雪白肌肤,眼底闪烁着仇恨的光芒。“莫不是,姐姐你在外头有了相好,才不吧官人放在眼里?”
众人纷纷摇头,心道,果然最毒毒不过潘金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