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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竟有这样的事?”乾隆觉得近来万事不顺,去圆明园避暑遇上了反贼,他一直以为自己身手不错,无论和谁过招,都只赢不输。谁知,这贼人如此了得,不过半招之间就抓住了他……之后的丑事,乾隆都不愿回想了,提起来就丢人。
当日看见他被挟持,并丢入后湖的侍卫,都被发配去边疆守城了。明言是保驾不力,让他们去战场历练。实则,是乾隆难以忍受知道他缪事的人在身边,谁晓得对方会用什么眼光看他,背地里又会怎么嘲笑他这个皇上。
乾隆心道,他总以为自己是文武全才,原来他的武艺,还是别人哄出来的。那么他做的诗词,他写的文章呢?是不是也是下面刻意讨好,闭眼捧着他这个皇上瞎吹的吧?
若非他自认武艺超群,要不是身边有那么多侍卫,他怎么会因为喝了几杯小酒就头脑发昏,自个儿冲到反贼面前去抓人?再者,在场的侍卫那么多,居然连他一个都救不了,留他们何用?让他们战死沙场,也算死得其所!
乾隆把这次的意外,完全怪罪在往日吹捧他武艺的官员身上,当然,陪他练武的武师也逃不了责罚。最可恶的还是那些侍卫,他给的俸禄都养了一群酒囊饭袋!乾隆忆起自己被反贼踢入湖中,虽然之后被救了起来,但仍是感染了风寒,头晕胸闷咳嗽不止,更使他生气的是,这段悲惨的日子,他连爱妃爱子都不敢见,就怕他们问起生病的缘由,害他们心目中的乾隆英名扫地!
乾隆是憋着满肚子气回顺天府的,没想到,京城也不让他省心。瞧瞧,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乾隆拍着御案上放得满满的奏折。左边的是言官褒贬不一的说辞,有说格格过于大胆抛头露面的、有说格格一心为大清尽忠的、有说格格话锋巧妙给皇室立威的、有说格格体谅百姓,严惩恶少的、有说格格不该自己动手惩治,而是该把人交与刑部或宗人府的……呈言褒多于贬,只是,乾隆哪会想到,有一天御史们竟然在折子上谈论自己后宫的格格?
他的右手边是硕王府、顺承郡王府、宗人府宗正等人的请罪折子。其中的意思大同小异,都是自责没有教好府内的子弟,叩谢格格代为管束,今后必定严加管教。并说了一堆,有负于皇恩,有负于社稷,有负于天下百姓的话。
而正中央摊于桌案上的,是九门提督呈上的奏折,上面的意思写的明明白白,格格在福缘楼慷慨激言,惩罚纨绔,百姓们奔走相告格格的义举,一时间街头万民称颂。
要不是那奏折后半段的喜报,乾隆一定把面前的御案给掀了。此时,若是个皇阿哥闹得,乾隆还不至于那么生气。可谁都知道,后宫嫔妃、格格皆不可轻易出宫。即便想出紫禁城,也得来求他开恩。就算格格手中讨到了出宫的牌子,难道会不给他知会一声吗?究竟,还当不当他是皇帝啊?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大的事,却是最后一个知道。难不成后宫的嫔妃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要不是如此,女儿做了这样的事,为什么不告诉他?
到底是哪个女儿敢这般胡来?她到底为何出宫,又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弄得满城风雨的?甚至,让文武百官把奏折送到自己的手里?乾隆暗暗猜测,他身边长大成人的女儿,就只有三个。一个是已经嫁去蒙古的和敬、其二,是皇后所收的养女,齐王府的格格兰馨、三者,是纯妃所出的和嘉。对了,后宫还有个格格,是太后跟前愉亲王的女儿,晴格格。
和敬远在西北,不会是她。这么一来,只剩下兰馨、晴儿、和和嘉了。乾隆欲命人把兰馨三人传来,好好询问一番。但转而一思,皇后、纯妃身边的女儿都好叫,可那养在太后跟前的晴格格,随意请过来,怕是太后会起疑心了。只是,这事遮着掩着也不是办法,乾隆干脆推开了一桌的奏折,出了御书房,往翊坤宫乌拉那拉氏处而去。
乾隆走了两步,回头道:“吴书来,让人把和嘉叫去翊坤宫。”
“奴才遵旨。”吴书来半鞠躬送走乾隆,转身唤来小太监去纯妃处传口谕。随后,招过身后的太监,追赶乾隆的脚步。
乾隆跨入翊坤宫,片刻之中也感受到此间的寂寥。乾隆瞧着眼前的红墙绿瓦轻轻叹了口气,他已经许久未曾踏足翊坤宫了,他喜欢温柔似水的女子,可是皇后偏偏是个不解风情的。每次,看到她那张紧绷的脸,自己就没了兴致。
“哎——!”乾隆晃着脑袋走入正厅,早有奴才禀报了乌拉那拉氏,她大步走向乾隆,行了个宫礼挑眉道:“不知什么风把皇上吹来了?”
看看,看看!这是什么脸色?说的这叫什么话!乾隆斜视着皇后,侧过脸暗中翻白眼道,如果眼前的是令妃,早就温柔的叫着皇上,亲自沏茶揉肩捶腿了。哪会不阴不阳的招呼自己,连坐都不说一声。乾隆重重冷哼着,拂袖背对乌拉那拉氏道:“朕有事问兰馨,你去把她叫来。”
容嬷嬷明白皇后的心思,她其实很高兴皇帝到翊坤宫。可是,想起皇上好久未来,对她这个皇后的关心,还不如一个从包衣爬上来的妃子,叫她心中如何平静以对?无况,皇后的脾气又直又不会说话,刚开口一句,就把皇上给惹毛了,还不会赔小心。这可怎么好啊?
容嬷嬷不住的朝皇后使眼色,皇后咬着嘴唇,脸面虽然显现了懊恼之色,但那倔犟的性子就是让她说不出软话。
乾隆哪里不知晓容嬷嬷的举动,他更恨皇后在奴才面前还不给他认错,不给他做脸。乾隆自顾自落座,拍着茶几道:“乌拉那拉氏,还不快去把兰馨找来!”
“皇阿玛。”
喔,是兰馨啊!乾隆看向门外,如同胆小的梅花鹿般,打量厅内动静的兰馨,瞧着她脸蛋上担心焦急的神色,乾隆黑压压的颜面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意。他这个女儿是个孝顺的,就是胆子小,没有格格的手段和气度。不过,倒是个贴心的,做什么事都不忘他这个阿玛。乾隆怕吓着兰馨,招手让她进门,心底也稍稍平息了怒气。
兰馨磕头请安道:“兰馨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好,好。起来吧。”乾隆命人赐座,反倒把皇后晾在一边。
兰馨不忍皇后尴尬,柔声道:“皇阿玛,皇额娘还站着呢。”
“哼!”乾隆没好气的瞥了乌拉那拉氏一眼道:“坐吧。朕可不想让人说,朕苛待了皇后。”
乌拉那拉氏心中又气又怨,险些哭出来。可她一向要强惯了,哪里肯当着乾隆和女儿的面啼哭?只能由得容嬷嬷扶她坐下,咬唇低头不语。只有她自己知晓,口中已经是一片苦涩的腥味了。
“和嘉格格到。”
方闻屋外的传唤,下一刻和嘉的身影便跃入厅堂,她穿着绯色的宫装,笑容满面的冲着乾隆、乌拉那拉氏跪下磕头行礼。免礼之后,乾隆摆手让她入座,询问道:“和嘉、兰馨,昨天你们有没有出过宫?”
“出宫?”兰馨、和嘉彼此看了一眼,重新对上乾隆的目光,摇头否认。
“真的没有吗?”乾隆皱眉道:“你们说实话,皇阿玛不会怪罪你们的。”
“没有啊。”兰馨疑惑的瞅着乾隆道:“女儿昨天一清早便起身给皇额娘请安,陪皇额娘用了早膳,之后去老佛爷那里请安。那时候,和嘉也在。”
和嘉点头道:“是啊,我和兰馨姐姐一起给老佛爷请安。又陪着老佛爷说笑,等用了午膳才一起回房的。”
乾隆追问:“回房之后呢?”
“我陪着额娘说话。皇阿玛是知道的,额娘身子不好,女儿自当要多陪着额娘。”和嘉不知,乾隆把她找来问这些是为什么,可她总要说个妥当才行。和嘉思虑稍息又道:“昨日申时,六哥也来看过额娘,我们还一起用了饭。还有承乾宫所有的太监和宫女,他们都可以为女儿作证,我没有出宫。”
乾隆听了和嘉的解释,转朝兰馨。兰馨轻声道:“我回来之后,一直陪着皇额娘,在一边绣花。”
皇后插口道:“是的,臣妾可以为兰馨作证。她陪我进了晚膳才去歇息的。”
乾隆知道自己的皇后说话不中听,但为人耿直不会说谎,他微微点首道:“嗯,朕知道了。朕走了,你们就随意吧。”乾隆撑着椅把起身,往门外去。
乌拉那拉氏心底在流血,她没想到千等万盼来的皇上,居然压根不是为了见自己。乌拉那拉氏心头自嘲,但她也不愿这么不明不白的被询问,忍不住冲着乾隆的背影问道:“皇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问兰馨这些话?”
“怎么?朕想问,还用皇后恩准吗?这些事都与皇后无关,你只要管好自己的翊坤宫便是了!”说罢,乾隆也不多留,迈着步子消失在门前。
和嘉见势不妙,立即告辞追着乾隆的脚步而去。
皇后握紧拳头,长长的指甲扣入掌心,才能让她不要痛哭失声。乌拉那拉氏整个人呆坐在紫檀木椅上,耳边听着容嬷嬷、兰馨的劝解。可她哪里听得入耳?她一个大清的皇后,竟因为乾隆偏爱令妃,夺取了自己的凤印。她虽是羞辱,但谁也没有当着她的面给她难堪。
可今天,乾隆居然对着女儿的面,说出叫她只要管好翊坤宫的话。难道,让她失去里子的同时,连她的脸面都不顾了吗?那她还坐在这个冰冷的凤位上,躺在这凄凉的翊坤宫里做什么?
乾隆哪里知道乌拉那拉氏的痛心,他只晓得气傻了皇后,自己舒心。乾隆快步走入慈宁宫,单膝跪地给太后请安。
太后赶忙让人搀起乾隆,笑着道:“皇上事务繁忙,不用总来给我这老婆子请安。”
晴儿为乾隆端上茶水,在一旁打趣道:“老佛爷哪里老了?晴儿倒是觉得,老佛爷这几年是越来越年轻了。”
“你这鬼丫头,就会哄哀家开心!”太后接过晴儿送上的糕点,推向乾隆道:“皇上为了大清天下辛苦了,吃些点心再去批奏折吧。”
“好好,多谢皇额娘。不过,晴儿说得是啊!皇额娘可是老佛爷,自然多福多寿。”乾隆转而笑看着晴儿问:“晴儿,你昨日出过宫吗?”
未等晴儿反应,老佛爷凝眉疑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皇额娘,你不要疑心。”乾隆挥退宫女太监后,解答道:“昨天京城里出了件大事。”
“什么大事?”太后好奇道。
“顺天府里有个福缘楼,是个饭馆,听说生意很不错。昨日,有几个不肖的宗室子弟在里面冲撞了人,被当众打了板子。据说,打他们板子的,是紫禁城里的格格。”乾隆叹道:“现在,朕的御案上堆满了关于格格的奏折,所以朕来后宫问问。”
太后初时听了心惊,又闻乾隆的来意,顿时板着脸道:“皇上,难道以为是晴儿做的?”
乾隆推过茶,赔笑道:“皇额娘,朕先问过了兰馨、和嘉才来慈宁宫的。当然知道晴儿养在皇额娘身边,哪里会出宫做这样的事?可是,总要问一遍,才能堵住百官的口啊!”
“这……”太后也不知该说什么,乾隆这么做确实没有错,而且他先去问了和嘉跟兰馨,也算顾全了她的脸。但太后年纪大了,总觉得顺不过气,淡淡的望着乾隆也不作声。
晴儿赶忙上前解围道:“回皇上的话。晴儿昨天整日陪着老佛爷,没有走出慈宁宫一步。皇上可以问问伺候老佛爷的宫女、太监。”
乾隆摇手道:“不必了,朕还信不过皇额娘教养的格格吗?”
太后闻言,总算舒了气,装作责怪道:“让哀家说皇上什么好?我们母子之间,还用那么提防吗?你让人来通禀一声,问问晴儿的行踪即可。何必亲自来?”
“哪里的话?”乾隆喝着茶道:“晴儿是在皇额娘身前伺候的,她是替朕给皇额娘尽孝呢!哪里是别的格格能比的?”
太后展颜笑道:“你啊,就是会说话!好了,别哄我这老婆子开心了。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乾隆盯着太后严肃的脸庞,去了笑意正色道:“皇额娘,你想想,我们后宫的格格,七格格才四岁,九格格还是个襁褓里的孩子。除了她们,能自己走出去的,也只有兰馨、和嘉、和晴儿三个了。”
太后认同的点头。
“可是朕问过之后,和嘉、晴儿、兰馨都没有出过宫。而奏折上那格格却口口声声说,她是紫禁城里的格格,还叫朕皇阿玛。”乾隆冷着脸道:“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太后身子前倾,焦急的问。
乾隆沉着脸道:“有人冒认皇亲!”
“什么!”太后几乎跳起身,喝道:“那还了得?皇上,快命人好好查探,把人抓起来。冒认皇亲可是杀头的重罪!而且,在京城里都敢冒认皇亲,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可是……”
“皇上,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你肩负的,可是大清王朝啊!这冒认皇亲,可是动摇江山社稷的。若是被人钻了空子,天下百姓会怎么看我们皇家?到时候,左来一个格格,右来一个格格,我们可是有理都说不清啊!”太后不解道。
“这个,朕明白。”乾隆摇头道:“只是,言官和九门提督,呈言的多是说好话,连被打的宗室子弟,也都送上了请罪折子。朕要是冒然下令抓人,顺天府大乱不在话下。而且,更是弃车保卒,得不偿失了!”
太后眉宇间拧着深深的褶子,疑问的看着乾隆问:“弃车保卒?皇上的意思是?”
“冒认皇亲的格格,她说的都是维护爱新觉罗的话,巩固我们皇室在百姓心中地位的话。要是我们大张旗鼓的去抓她,人或许会抓到,但是,让百姓心里怎么想?原来说话的格格是个假的,那她说的话也全是假的。现今街头人人称颂格格,说大清皇室的好话,若是反过来,岂非人人叫骂?”
乾隆叹惜道:“何况,在京城里被冒认了皇亲,我们整个皇家的地位,可是岌岌可危啊!百姓不敢冒犯皇族,那是因为先祖几百年积起的威望。但若是有人在京城,在我们眼皮底下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百姓会怎么想?”
“这……”听着乾隆如此一分析,太后压下了冲动,可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太后思索了半晌,连番推翻自己的想法,摇首问道:“那么,皇上说,这事怎么办呢?”
乾隆抿着唇想了想道:“朕……朕还要斟酌一下。不过,就算要抓人,也得暗访,不仅不能打草惊蛇,最重要的是不能让百姓知道。还有,虽然上了折子,但他们说得都是自己的言词,那假格格到底说了些什么话,为什么那么多百姓说她好,我们都不明白。朕,不如传九门提督来问问?”乾隆瞅向太后,等着她的意思。
“不用找九门提督。”太后否定了乾隆的决定,指正道:“那个假格格,九门提督又没见过,他也是事后听人说的吧?不如,把那几个被打板子的宗室子弟传来,听听他们怎么说。”
乾隆穆然惊醒,笑看着太后答应:“还是皇额娘考虑的周到,朕立刻去办。吴书来,你去硕王府和顺承郡王府传话,命皓祥、多隆来见朕。”
“是,奴才遵命。”吴书来领旨而去。不想,多隆皓祥还未觐见,九门提督已冲过午门传来急报道:“五阿哥带着侍卫,在整个顺天府里搜索,口口声声说要抓假格格。”
乾隆、太后对视一眼,俱是愣在当场。
作者有话要说:四四讨回帖剧场:
八八看不过眼,拉下动粗的九九提议:“要不咱俩换一换?”
“换一换?”九九不解。
“就是你到我的世界去,我去你的《红楼梦》。”
九九眼睛一亮,握着八八的手,感动道:“八哥你对我真好。对了,一直没问,你穿到哪去了?”
八八小心翼翼,轻声道:“《金瓶梅》。”
九九笑脸一僵,歪着嘴问:“是谁?”
“李瓶儿。”
原来上天对我还是仁慈的,对不起我不该骂你。九九回头冲贾宝玉笑道:“我们回家吧。”
八八,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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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写八八是潘金莲的,但是潘金莲实在让我不待见,看看西门庆的死法,我挺恶心潘金莲,所以就把八八写成李瓶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