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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仪音闻言微带诧异地抬头,却见安帝收敛了方才脸上慈爱的神情,眼眸中显出几分沉思的情绪。
这是要跟秦默密谈天心教之事了。
公仪音心中明白,也不多说,点点头浅笑道,“好,我先回宫歇会,父皇和秦九郎聊完了再派人去叫我罢。”
安帝应了,吩咐宫婢带着公仪音下去休息,又让刘邴也退下去守在了门口,别放任何人进来。
临走时,公仪音感到秦默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眸中带着淡而深邃的神色,看得公仪音心中微怔,脑中不可遏制地浮上一个想法。
这个想法让她有几分不安,又有几分期待,不由盯着秦默看久了些。
上首安帝的目光一扫,将公仪音面上怔忡的神情尽收眼底,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
待公仪音走后,安帝看回秦默,举起几上杯盏轻啜一口道,“这些日子辛苦秦爱卿了。”
秦默坐直了身体,微微朝安帝颔首一礼,“微臣惶恐,为陛下分忧是臣的分内之事。”
安帝“嗯”了一声,面色变得沉重起来,直直凝视着秦默,语声变得凝重起来,“天心教的事,当真有那么严重?”
“是。”秦默神情清淡应了,“正如微臣在密信中所说,天心教抓了许多无辜百姓入山采矿,替他们冶炼五铢钱。除此之外,天心教还在冀州地区发展了许多教众,连朝廷官员也不能幸免,足见此邪教祸害人心的力量有多大。”
“岂有此理!”安帝猛地将手中杯盏往几上一掷,言语间颇为气愤,“这些逆贼,竟如此猖狂!可查出幕后之人是谁了?”为了防止秦默上书给安帝的信半路被人劫走,所以秦默在信中只将事情说了个大概,更多的细节和来龙去脉并未提起,这也是安帝为何下旨让秦默一回建邺就立马入宫来的原因。
“微臣一行刚出建邺时曾遭受了杀手的伏击,微臣怀疑,这天心教的幕后主使和派出那些杀手的人,是同一个人,而且,就潜伏在朝廷之中!”
这一点,秦默曾在信中隐晦提及,示意安帝倒也不显吃惊,只眼中眸色愈发深沉了。
“陛下这些日子有没有感到朝中有哪位官员有些蠢蠢欲动的?”秦默看向安帝问道,并未被安帝身上深沉慑人的气势所吓住,语气依旧平淡如水。
“没有。”安帝思考良久,终是皱了眉头道。只有短短两个字,也能听出他心中的燥意和憋屈。毕竟,有这样一个随时会爆炸的人物隐藏在朝廷之中,这让他如何安心。
“秦爱卿,有没有查出天心教铸造这么多五铢钱的目的是什么?”沉默片刻后,安帝又出了声。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心中隐隐已有了推测,只是还存有几分侥幸心理,想听听秦默的意见。
“上书陛下后,我们又在深泽县揪出了一名天心教的重要人物,冀州监军江一哲,他是天心教的青龙圣使。”
“青龙圣使?江一哲?”安帝大惊,大惊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暴怒。他伸手将几上文房四宝一拂,哗啦啦散落了一地,阴沉着目光盯着秦默道,“先是都督,再是监军?这冀州难不成成蛇鼠一窝了?”
“陛下请息怒。”秦默淡淡道,“保重身子要紧。”
安帝喘了会粗气,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失态了,调整片刻方才再度开口,“你接着说。”
“按照陛下在信中的意思,五兄处理完冀州之事后,很快会带兵将韩震和江一哲押解进京,到时陛下可亲自审讯。”秦默冷静地将他们的安排说了出来。
“朕要听听你的想法。”安帝紧紧盯着秦默,眸中神色晦暗莫辨。他知道眼前这个男子有多么出色,所以他的观点,在此刻显得尤为重要。
秦默微微垂下眼帘,掩下眼中没有任何波痕的神情,迟疑了一瞬,道,“请陛下赎罪,微臣觉得,此人……或许已有了不臣之心。”
果然如此!
安帝搁在几上的双拳紧攥,额上青筋爆出,双目几欲喷出火花来。
“简直胆大包天!”他恶狠狠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身上的凛冽之气更加阴翳了。
秦默低着头,目光落在面前的青花秘瓷茶盏上,皇宫中的御用之物,花纹精巧,杯身莹润,果然非凡品。他注视良久方才抬头看回安帝。
安帝此时的暴怒情绪已经缓和些许,不过仍旧是坐在席上气喘吁吁,显然气得不轻。
“皇上请息怒,这也只是微臣的猜测,一切还要等韩震和江一哲入京之后才能知晓。”秦默道。
“刘邴!”安帝朝殿外大喝。
“奴才在!”听到安帝的召唤,殿外候着的刘邴忙小跑着进了殿,朝安帝行了个礼,恭恭敬敬道,“陛下有何吩咐?”
“传朕口谕,着庞伟再带五百长水骑前往冀州与秦肃会合,务必将韩震和江一哲安全押送回京,即日启程!”
“诺。”刘邴躬身应了,赶紧下去传达旨意去了。
安帝微微舒一口气,沉沉转了目光看回秦默,“这幕后之人一日不除,朕一日不得安心,此事知晓之人并不多,朕可以信任的人也不多,秦爱卿,这揪出幕后之人的重任,朕就只能靠你了。”言语间写满对秦默的信任之感。
虽然他打心眼里仍不信任这些士族,但眼下情况紧急,秦默此去冀州又将任务完成得十分漂亮,现在除了他,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所以安帝才只能赌这一把。
“陛下请放心,此乃微臣分内之事。”秦默面上依旧是不冷不淡的神情,并未因安帝如此“推心置腹”的谈话而有所改变。
安帝脸色黑了黑,很快缓和过来,依旧堆出一抹笑意。秦默本就是这样清冷的性子,若他听到自己这番话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自己才真正要怀疑他的用意了。
这么一想,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目带欣慰地看着秦默道,“此次冀州一案,秦爱卿成功摧毁了天心教老巢,还揪出了韩震和江一哲两颗毒瘤,实在是居功甚伟,朕一定要好好赏你才行。”
听到安帝这话,秦默平静的神情终于流露出一丝波澜。他起身从坐席上站了起来,走到安帝面前行以一礼,“微臣不求赏赐,但微臣有一请求,恳请陛下同意。”
安帝没想到秦默是这种反应,眼中流露出一抹深色,看着秦默道,“秦爱卿请讲。”
秦默清朗立于殿中,面上神情认真而真挚,如珠如玉,他看着安帝一字一顿道,“微臣,求娶重华帝姬!”
*
公仪音出了宣室殿,在宫婢的陪同下往重华殿走去。
不想没走多久,远远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来。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刚回来便遇到了故人,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
那人行到公仪音面前,朝公仪音恭恭敬敬福身一礼,声音亦是恭谨有嘉,“婢子流珠参见殿下。”
是的,来的人正是皇后身侧最得力的大宫婢,流珠。
公仪音眼眸转了转,唇畔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流珠姑姑不用多礼。”
流珠起了身,看向公仪音笑着道,“殿下这两个月可还安好?”
“多谢流珠姑姑关心,托父皇的福,一切安好。”公仪音不冷不热道,似笑非笑的目光紧紧盯在流珠面上,似乎想找出一两丝端倪来。
流珠一笑,转了眼眸避开她的审视,“皇后这些日子也对殿下惦记得紧,这不,刚一听说殿下回了宫,便急急地着婢子来请殿下前去长秋宫一叙了。”
公仪音眸间流过一抹浅淡的异色,她不动神色地看向流珠,抿唇一笑,“流珠姑姑说笑了,皇后自有皇姊陪伴左右,怎么还会有空记起重华呢?”她这般说着,语气有几分清冷,面上却依旧满面笑意。
流珠一怔,没想到公仪音会这般*裸地给她没脸。她虽是宫婢,但在皇后身边伺候已久,此次又是代表的皇后的意思,不料公仪音却丝毫没将她放在心上。不,应该说,公仪音丝毫没将皇后放在心上。
她微眯了眼眸盯着公仪音。
逆光中,公仪音精致的轮廓显得愈发清晰起来,惑人的眉眼间带了一丝似有若无的清冷之色,明明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女郎,身上的气势却让人心中莫名涌上畏惧。见惯了风浪的流珠,此时竟有些不敢直视公仪音那双明澈而锐利的双眸。
流珠讪讪一笑,“殿下说笑了。皇后虽非殿下生母,但亦是殿下的嫡母,关心殿下的安危也是正常的。”
公仪音满不在乎地一应,“那就有劳皇后忧心了。”她淡淡说来,对于去长秋宫一事,就不说去,也不否认。
流珠只得又躬身一礼,“还请殿下抽个空。”
公仪音冷冷看了她一眼,“我一路奔波回宫,连帝姬府都没回便来了宫中。父皇怜惜,让我先回重华殿歇息片刻,午时同他一道用饭。既然皇后来请……”她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一丝责备之意,“也得让重华先回殿梳洗一番吧,否则这般蓬头垢面地前去,岂不是对皇后不敬?”
她这话说得毫无破绽,流珠不能拒绝,也没有身份拒绝,忙笑着道,“殿下说得是,是婢子太性急了。”
“行了。”公仪音睨她一眼,“流珠姑姑便先回去吧,我梳洗完了就过去皇后那里。”长秋宫自然要去的,皇后一向同她不对盘,也知道自己不喜欢她,因此除了必要的表面功夫,很少来招惹自己,今日居然一反常态派人来请,不得不让公仪音生了几分警惕。
皇后意欲何为?
公仪音虽然算是答应了,可流珠仍旧放心不下。万一她又去了宣室殿,到时跟主上在一起,自己可就请不动了,回去自然少不得被皇后埋怨。
这么一想,愈发笑得恭谨起来,“若是殿下应允,婢子随殿下一道回重华殿候着吧。”
公仪音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将她眼中的急切尽收眼底,心中愈发生了几分狐疑。面上不显,淡淡瞥回目光,清冷道,“流珠姑姑若不急着回去复命,那便跟着吧。”说着,再也不看她,转身朝冲重华殿的方向走去。
到了殿前,青璎和青珞许是听到了消息,急急忙忙迎了出来。
一见公仪音的身影朝这边款款而来,两人眸中有抑制不住的欣喜之色,匆匆上前同公仪音见了礼,“婢子见过殿下。”
“不用多礼。”公仪音朝两人一笑,“重华殿如何?没有什么事吧?”
两人应了,请了公仪音进殿。
公仪音看一眼身后的流珠,吩咐道,“青璎,你带了流珠姑姑去偏殿候着。青珞,你进来伺候我梳洗。”
青珞叫人打了水进来,绞好帕子递给公仪音,嘴里道,“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
公仪音擦了擦脸,瞥她一眼道,“怎么?我就算是在建邺也住不了几天这重华殿啊。”
青珞摇摇头,“虽然如此,但婢子还是能经常见到殿下的。殿下出去了两个月,婢子这心里总有些慌慌的,总觉得少了主心骨一般。”
青珞和青璎身为重华殿的大宫婢,其实是后面从别的地方调过来的,初始同公仪音也并不算亲厚,不过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下来,也摸清了公仪音的性子,偶尔会说几句稍微越界的话。只要她们保证衷心,公仪音并不反感偶尔的多话。
公仪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人来重华殿找茬了?”
“那倒没有。”青珞摇摇头,一边灵巧地替公仪音梳着头。
“我让阿素带话给你和青璎,让你们留意着些宫里的动静,如何?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青珞迟疑了片刻才小声道,“没……没有……”
见她这般支吾,公仪音眉头一皱,转头看向她道,“有什么就说,这般吞吞吐吐是何意?”她一路颠簸回宫,外头还有个流珠等着,心中自然有些不痛快,此时又见青珞这般姿态,顿生了几分焦躁之心,是以转头转得有些急,青珞手中正拿着牛角梳,不小心扯到了公仪音的发。
她神色一慌,忙攥着梳子跪倒在地,“婢子该死!”
公仪音眉头一皱,“起来!”
青珞不敢多说,低垂着头站了起来,紧紧攥着手中的梳子,面上神情有几分紧张。
“你方才想说什么?”
“婢子……婢子不敢妄议……”青珞仍有些犹豫,面上神情似有些害怕和惶恐。
公仪音心神一动,狐疑地看了青珞一眼,道,“恕你无罪,说吧。”
青珞这才镇定了几分,咽了咽口水道,“殿下,曲淑媛最近又重新得宠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各地官员不知为何……都……都得到了这个消息,纷纷在各地搜寻与……与顾贵嫔相似的女郎送入宫中。”青珞磕磕巴巴说完,不敢抬头看公仪音。
公仪音眉头猛地一皱。
曲华裳重新得宠也就罢了,可父皇居然……居然……,“父皇都收下了?”她沉了脸色抬头又问。
“听说……听说收下了……”青珞声若蚊吟。
公仪音心中不可遏制地升上一股怒意,父皇究竟想做什么?
见公仪音面色大变,青珞心中一乱,慌慌张张又想跪下。
公仪音摆手制止了她,转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出神。雕花铜镜中的女子容颜胜雪,眉目精致婉约,一颦一笑间皆流露出动人的神韵,云堆翠鬓,唇绽樱颗,端的是顾盼遗光彩。
她的手抚上自己的面颊,心中颇不是滋味。
大家都说,她肖似母妃。这样一张容颜,的确是令人心旌摇曳。父皇喜欢的究竟是母妃这个人,还是这张绝世容颜?
这一刻,她突然对父皇产生了一丝从前从未有过的怨恨,一时间有些唇齿发寒。
世间男子多薄情,皇家之人更是无情。
过去所有的深情,在时间面前都如此不堪一击,现在看来,反而像个笑话。
公仪音心里阵阵寒意漫上,呆呆看着镜中的自己出了神。
“殿下……”这时,青璎从殿外走了进来。
公仪音倏地从沉思中回了神,转头朝她看去,收起方才一瞬间流露出的失望之色,“什么事?”
“额……那个……流珠姑姑让婢子来问一下,殿下还要多久?”青璎小心翼翼抬头打量她一眼,斟酌着说了出来。
公仪音嘲讽地一勾唇,“急成这样?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要紧事。替我取套衣服过来换上。”
青璎应声是,取了套绛色宫装过来。
准备妥当,系上斗篷,公仪音带着青璎和青珞出了重华殿。
随流珠行了一会,皇后所居的长秋宫出现在眼前。
长秋宫是历来皇后的住所,琼楼玉宇,气势恢弘,琉璃瓦白玉栏,恍若九天之上的宫阙,让人挪不开眼去。公仪音淡淡朝恢弘的宫殿群瞟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踏入殿中,一阵暖香袭来,公仪音不适地皱了皱鼻子。
“殿下,您这边请。”流珠带着公仪音进了内殿,皇后正懒懒斜靠在上首的坐榻上,脚旁燃着个火盆,盆中的银丝炭烧得正旺。皇后手中拿了个小巧的掐丝手炉,目光低垂在手炉之上,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动静,皇后抬了头望来,见是流珠领了公仪音而来,直了直身子,面上露出一抹笑意,“重华来了。”
公仪音行到皇后跟前微微一福,“重华见过皇后。”
“不用多礼。”皇后的面容依旧端庄而雅致,一双凤眼带着细碎笑意打量着公仪音,“重华瘦了,此去冀州,一定很很辛苦吧?”
她笑意莹然地看着公仪音,仿佛是个再慈祥不过的长辈一般。
公仪音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面在流珠的指引下坐了下来,一面抬头看向皇后轻笑,“劳皇后关心,一切都还好。”
说着,垂首坐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皇后,等着她开口。
皇后的容貌,算不上极漂亮的那种,那好在五官有种开阔的大气,侧面轮廓优美,眉眼间自有一股端肃的神态,恰似盛绽的牡丹,雍容华贵。
可惜……安帝似乎并不太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
所以安帝对皇后的态度,一直是敬重有嘉,却喜爱不足。至于当年为何又要立她为后,大概要牵扯到更深层次的原因了。
“当时听主上说你去了冀州查案,本宫还吓了一跳。听说那里邪教肆虐,你一个娇娇女郎去到那么危险的地方,也不知主上怎么放心的。”皇后微微眯了双眸看向公仪音,话语间透露出关切之意。
公仪音轻轻一笑,“替父皇分忧,是重华的本分,皇后无需担心。”
皇后也扯了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话是这么说,可这些政事什么的,不还有你皇兄吗?本宫真是想不通,主上为何不派他们前去,你说这一路过去这么危险,你若是有所闪失,顾贵嫔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吧。”说完这话,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睨着公仪音。
听到皇后口中的“顾贵嫔”三字,公仪音嘴角的笑容明显淡了淡,垂下头没有接话。
皇后没料到公仪音敢在她面前把情绪表现得这么明显,她说了那么一通,却见公仪音没有任何反应,不由有些尴尬,轻垂眼眸眼下眼底的憎恶,语带慨叹道,“重华大了,本宫记得从前你可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十分惹人喜爱。”
公仪音在心中翻了翻白眼。
先不说她小时候都是由父皇亲自抚养带大,同皇后并无多少交集,再者皇后也不会觉得她从前叽叽喳喳会有多讨喜。眼下这般急不可耐地向自己示好,她的心底越发狐疑起来。
“重华以前还小不懂事,现在大了,总该有一国帝姬该有的样子了。”她假意垂了头,面露羞怯道。
“重华啊,你跟本宫说说,这次主上怎么会想到派你去冀州的?你大皇兄和三皇兄听说此事,当时可气炸了,抱怨你父皇偏心于你。”
公仪音勾了勾唇,“也不是什么好差使,何来偏心一说。如今朝中政务繁多,大皇兄和三皇兄自然要留在建邺协助父皇处理政事才是,两位皇兄都是明白人,不会因此而抱怨的。”
她这话一出,就像是在指责皇后的挑拨离间了,只是话语间又并未提到皇后的任何不是,所以皇后虽然面上挂不住,却挑不出她的任何错处。心中骂了几句,这个重华,何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她不甘心将谈话的主动权掌握在公仪音手中,顺着方才的话题继续往下说,不过这一次,她换了个切入点,“听说这次的冀州邪教一案,还有好几位官员卷入了其中?”
公仪音若有所思地睨皇后一眼,似笑非笑道,“皇后好像对冀州的案子很感兴趣的样子?”
“邪教猖獗,容易动摇国之根本,虽说后宫不干政,但本宫身为一国之母,自然不能选择忽视这些问题。正好重华又是此案的第一经手人,所以本宫才想从你这儿得到些确切消息。”
公仪音目光闪了闪,点头笑道,“皇后有心了。是的,此次冀州一案,的确卷入了几位官员。这些人受了朝廷的俸禄,却不为朝廷办事,反而替这些邪教组织坑害百姓,实在是该死!”
皇后眼皮跳了跳,抬眼看向公仪音道,“怎么?主上想将这些人处死?”
公仪音奇怪地看向皇后,“难道皇后觉得他们不该死?”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皇后讪讪道,“那他们……是要押入京城来处斩了?”
公仪音心中生了几分警惕,耸了耸肩似乎并不在意,“这个重华就不清楚了……父皇急着召我回京,所以我就先行回来了。至于那些人该怎么处理,父皇自有分寸,我没有多问。”
“原来是这样。”皇后应了一声,没有再多问。
公仪音看向她,半开玩笑半认真道,“皇后今日唤重华前来,不会就是为了问重华冀州一案之事吧?”
“当然不是了。”皇后忙笑着否认,“本宫方才也说了,自然是看看你这些日子在外过得好不好,你虽然不是本宫一手带出来的,但本宫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怕你这些日子在外,难免有过得不舒坦的地方。”
公仪音这才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意,“多谢皇后关心,在外面的确没有京中舒服。以后再遇到这种事,重华可不敢第一个冲上去了。”
她又笑着同皇后虚与委蛇了几句,刚要找个借口告辞,殿外却传来几声交谈声。
话音落,转入殿中的是披着一袭大红色织锦夹金丝狐裘斗篷的公仪楚,远远看去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一般十分醒目。
公仪楚脱下身上的斗篷交给一旁的宫婢,露出里头一袭淡蓝色的梅花镧边织锦妆花缎袄裙出来。她抬头一瞧,正好看到了坐在下首的公仪音,不由一怔,皱着眉头走了上来。
“重华,你怎么在这里?”语气中带了一丝惊讶和不喜。
公仪音勾勾唇,淡淡睨着她道,“皇姊这话问得好生有意思,怎么?我不能出现在长秋宫么?”
“你……”公仪楚本就同公仪音不对盘,闻言眸色一沉,刚要出声呛回去,皇后及时插嘴道,“阿楚,你怎么说话的呢?重华是母后叫过来的。”
“母后——”公仪楚没想到皇后会替公仪音说话,跺了跺脚看向她撒娇道,“人家不是那个意思,是重华她自己误会了。”
“既然误会了皇姊,那重华给皇姊赔不是了。”公仪音从善如流。
公仪楚“嗯”一声,打量了她一眼,走到皇后身旁坐下,挽着她的胳膊道,“母后,您叫重华来做什么呀?她刚回来,不是应该在父皇那里么?”
“重华这两个月在外辛苦了,母后关心她也是应当的,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没有长姊之风。”皇后被公仪楚问得下不来台,只得说了她两句以防公仪音再度发难。
公仪楚嘴一嘟,似有些不满皇后对公仪音的维护,然后抬头接触到皇后警告的眼神时,不满的话语只得咽在了肚子里,垂首闷闷不乐地坐在一旁,心里头颇有些纳闷。
母后一向不喜欢重华,今日怎么对她这般和颜悦色的?
她到底还有几分脑子,从皇后的态度,再联想到她今日特意叫了重华过来,心知她怕是有什么事有求于重华,虽然心中恨恨,还是忍了下来。
公仪音低低垂着头,余光却一直没有错过公仪楚和皇后的眼神。
皇后不可能无缘无故对自己示好,此次叫自己前来一定有什么事,要么是有事有求于自己,要么是想从自己这里探听到什么。
自己来了好一会儿了皇后也没提有事情要自己帮忙的,这么看来,她是有事情要问自己?再想到方才皇后对冀州天心教一案莫名关注的态度,公仪音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
难道……皇后竟然也与天心教有关?
这个想法一浮现在脑海当中,公仪音觉得全身都发凉了起来。然而,她很快就否认了这个想法,皇后久居深宫,根本就没办法接触到天心教的人。再者,天心教的目的是为了颠覆父皇的统治,皇后身为一国之母,如果南齐覆灭了,她是不可能得到好处的,这么一想,稍稍定了心。
只是心中总有几分不安,想了想,出言试探道,“对了,听说这次抓到的冀州那几个官员,都不是什么嘛很重要的人物,这天心教的幕后主使,似乎另有其人,也不知那几个官员招认了没有。”
她话音一落,似乎看到皇后露在视线内的袖口动了一动。
公仪楚闻言好奇地抬了头,“天心教?这是你这次去冀州调查的案子?那是个什么教?”
“邪教。”公仪音笑眯眯地望向她。
“你胆子可真大。”公仪楚叹道。睨着那双大眼望着公仪音,颇有几分新奇之意。她的眼睛并不像皇后细长的凤眼,而是大而圆润,望上去有几分娇憨。只是她面上神情时常过于高傲,生生破坏了几分清纯的气质。
“皇姊若是感兴趣的话,下次若再有这种事,我让父皇派你去吧。”
“我才不要呢。”公仪楚连连摆手,一脸嫌恶。
公仪音面上笑着,眸光不动声色地往皇后脸上一扫,却见她低垂着头,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愈加留了几分心思。
只是皇后再未多问,公仪音也不欲在此久呆,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看着公仪音清丽的身姿袅袅出了大殿,公仪楚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转回目光看向皇后,“母后,你说这个公仪音是不是吃饱了撑着,放着好好的帝姬生活不过,偏偏跑到那么荒凉的冀州去受苦,真是不懂她怎么想的!”
她抱怨了一通,却没有听到皇后的回话,撩眼一瞧,见皇后正望着前方出神,眼中笼着朦胧之色。
“母后!”她拽了拽皇后的胳膊,颇有些不满。
皇后这才回了神,看向她歉意一笑,“阿楚,你方才说什么?”
“母后——您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还有,您今日叫重华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啊?不会真的是看她在冀州过得好不好吧!”公仪楚絮絮叨叨道。
皇后按捺下心中的心绪暂且不提,与流珠对视的瞬间,眸中却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异色。
*
此时的乌衣巷王氏府中,显然也不太平。
“孽障,给我跪下!”
一四五十岁左右的男子面容冷肃,对着面前一位穿藕粉色袄裙的女郎厉声喝道。
只听得“噗通”一声,那女郎应声跪下,不敢辩驳,清丽的面庞上留下串串泪珠。
此人正是方才出现在城门口的王韵,而站在她面前的那位男子,正是如今琅琊王氏的宗主,她的亲祖父,王孟德。
此时的祠堂里,除了一脸怒气冲冲的王家宗主,还有王韵的父亲,王家大房郎主王览。
建邺的消息传得最是快,更遑论在建邺城中处处有耳目的士族了。因此,王韵前脚才回来,后脚她在城门处丢王氏颜面的举动便被传入了府中,直接传到了王氏宗主耳朵里。
王氏宗主大怒,吩咐开了祠堂,让人将王韵带了过来。
王韵跪倒在地,见王氏宗主在气头之上,不敢出言顶撞,只直直地跪着,双手握成拳头状,脸上挂着些许泪珠,并未啜泣出声。
“王韵,你可知错了?!”王氏宗主愤怒的目光落在她的头顶,连名带姓的叫来。
王韵身子轻轻一抖,伏地一叩,“王韵知错了。”
“错在何处?!”
“错在不该当众拦截秦九郎的车辆,没有给自己留后路。”王韵嘴唇紧抿,眼中带着倔强的眼神。
“愚钝至极!愚钝至极!”王氏宗主一连重复了两遍,足见被王韵气得不轻。他瞥了目光看向一旁面色沉沉的王览,沉声道,“老大,你给你的好女儿说说,她究竟错在何处?!”
“是。”王览应了,目光深沉地看着王韵,强迫自己用平淡的语调道,“阿韵,你的错,在于不该对秦九郎还抱有幻想。秦氏宗主既然亲自出面回绝了这桩亲事,就说明此事不再有回旋的余地。”
“祖父和父亲为何同意秦家的退婚?!”王韵突然抬了头,面露坚毅之色,有些不服气地看着王氏宗主和王览。
“孽障!长辈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质疑了?怎么,你去琅琊郡待了几个月,反倒把最基本的礼仪给忘了?若是这样的话,我马上派人将你送回琅琊郡,好好学好礼仪再接回来!”被王韵这么顶撞,王氏宗主气得够呛。
王韵并未被吓到,只恭恭敬敬朝王氏宗主磕了个头,似乎不得到个答案誓不罢休。
王览叹一口气,王韵自幼聪慧过人,深得他的喜爱,如今见她这么一脸倔强脸上还挂着泪珠的模样,始终有些不忍,看了王氏宗主一眼,缓和了语气开口道,“阿韵,一开始我们和秦家的婚约就不过是口头约定,并未有凭证,算起来其实也做不得数。如今秦家请求解除婚约,并不算违背约定,若我们执意要嫁,难免会给人落得一种我们王家女恨嫁的印象。如此一来,你的姊姊妹妹名声可全毁了。”
“可是……秦九郎说,秦家属意让秦十二迎娶我,这又是怎么回事?”
“秦九不愿娶你,可是秦家也不想同我们王家坏了关系,所以提出了这样一个折中的法子,同意不同意,决定权都在我们。若你不愿意,他们秦家可以换人,我们王家自然也可以换人。不过不管怎么说,四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结亲是必要的维系关系的手段。”王览将这其中厉害给王韵一一道来。
这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道阔朗的声音。
“父亲,阿韵说得对,这亲不能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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