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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车轮几乎按照丁雪寻想象中的前行。
崇祯九年二月,李自成部克襄阳、荆州、德安、承天等府,张献忠部陷蕲州,明将左良玉逃至安徽池州。三月一日,大同失陷,北京危急,六日,李自成陷宣府,太监杜勋投降,十五日,大学士李建泰投降,李自成部开始包围北京,明王朝面临灭顶之灾。
丁雪寻在袁崇焕失踪之日起,就隐隐觉察到这一天会很快到来,早就暗中布置了一切。眼见北京的城门就要被李自成攻开,只要城门一开,皇宫第一个会遭到重创。
丁雪寻吩咐染阿大:“城门一破,你亲自带人去活捉崇祯,将他格杀。”
一向听令的染阿大却提出反对意见,“禀告令主,属下已经接掌门命令,从今天起不离令主半步,直到将令主护送到冷血门总舵为止。令主的任务,属下安排别人去做。”
相处这么久,丁雪寻也知道染阿大是个脾气倔强的,不再劝告,只道:“就依你所说,崇祯性子狡猾,又有东厂掌握在手里,务必多带些人,一定取取苏……崇祯性命。”
染阿大应道:“是。”
丁雪寻又补充道:“乾清宫的宫女是纤云是我们的人,她就是寒霜。有她在,崇祯是跑不掉的。”
丁雪寻又思忖,李自成一入京,势必不会放过长平,于是道:“今晚就派人保护长平安危,将她带到冷血门去。”顿了顿又道:“再派人保护张皇后,若她不愿……离去。随她好了。”
攻城越来越猛,京城越来越危急。丁雪寻看到天际火光一片,将黑夜烧得能红,听到撕杀声由远而近,甚至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不离丁雪寻寸步的染阿大又上前催促道:“令主。城门快被攻破了,我们快离开这里。”
倚窗而立的丁雪寻转过身来,笑眯眯朝染阿大道:“是时候离开了。我刚煮了茶,就以茶代酒,与这里作个别吧。”
只要令主肯快点跟他离去就行了,染阿大想也没想,端起桌几上的茶一饮而尽。
丁雪寻泛着精光的一双美目盈盈看向寒心寒玉,笑道:“你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也来作个告别吧。”
寒玉寒心二人端起茶杯喝了。寒心将茶水含在嘴里,趁丁雪寻不注意将茶水吐在秀帕上。
寒玉站了一会儿。只觉得头晕眼花,“令主……”才唤了一声,染阿大已经大呼出声,“茶里有*药,还下了很重的量……”
话音刚落。染阿大就闷声倒在地上。寒玉寒心也跟着倒下。
丁雪寻笑吟吟看着他们倒下。十分满意这些*药的效果。寒心说得不错,这个*药药性极强,再算是武功再高强的高手,只要一点点就能放倒。
丁雪寻上前拍拍尚有苏醒意识的染阿大的黑脸,笑道:“你还醒着呀,看来我下的分量轻了。”
染阿大愤怒地瞪着她,深恨自己此时动弹不得。丁雪寻又伸手弹了弹染阿大的脑袋,笑眯眯道:“别这样瞪着我,回去告诉植擎天那臭小子,本小姐是不会嫁给他的!本小姐会找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叫他善待我老娘。”
染阿大除了干瞪眼,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丁雪寻进了屋内,不过一会儿,出来时已经是一个身材矮小、脸庞黑瘦的太监。她要趁城破之前,趁混乱之时逃出去,外面有她的人接应。她会到一个植擎天找不着的地方、朱慈炤更找不到的地方,静静等待大清朝的来临。
染阿大看着她大步施施然走出景仁宫,消失在宫门口,眼中流露出绝望的灰暗来。
令主就这样走了!他如何向掌门交待?掌门千叮万嘱一定要以性命保护令主的安危,要在城破之前带令主回到冷血门总舵,如今令主走了,掌门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染阿大沉浸在自己的悲哀中,竟然没有留意地趴在地上的寒心还醒着,一双眸子盯着丁雪寻离去的背影露出杀机来。
北京城被围攻的消息全遍整个大明。崇祯颁布圣旨,令各位番王回京勤王。
朱慈炤领着一队大明军赶回北京的路上,当军队行至河北时,遭到大量农民军的袭击,伤亡惨重。
杀红了眼的朱慈炤大喝主将,“不要恋战,带领队伍冲出包围,回京勤王。”
眼见明军就要冲出包围,一排矢箭从空而降,数名前锋主将中箭身亡。朱慈炤循着矢箭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城墙上站在一个面容冰冷的少年,正用一双冷酷无情的眸子漫不经心地盯着他。
植擎天!
他高高站立着,周身泛着森然的阴寒,如同来自地狱的夺命魔鬼。
朱慈炤浑身一震,植擎天什么时候来的,他竟然没有觉察到。又一阵矢箭飞来,数十名主将倒下马背,朱慈炤无心再战,带头冲出封锁突出重围,扬鞭策马而去。
植擎天面无表情的脸展露出一丝冷笑,手轻轻一扬,手中的石子飞出。
朱慈炤感到身后风声有异,忙挥剑挡着身后的命门,石子猛地转个弯,击落在他跨下的宝马腿上,马匹应声倒地,再也爬不起来。
朱慈炤自知不是植擎天的对手,又心悬着大明的安危及宫中的丁雪寻,夺过一位主将的马匹,飞奔而去。
植擎天唇角牵起一丝冷酷的笑意,接过下属的弓箭瞄冷朱慈炤,只要轻轻一拉,矢箭就会射出,以他的力度及精确度,这个世上不会再有朱慈炤。
就在这时,植擎天眼前却出现一张明媚的俏脸,似嗔似怒地看着他。
算了!植擎天叹口气,杀了朱慈炤,寻儿一定会不高兴。死了一个映月,她都生气了这么久,更何况是朱慈炤?
转瞬快接近京城了,远远看见被连天烽火包围的京城,兵荒马乱,尸横遍野,塞满河道。朱慈炤心里一冷,脸上露出全所未有的绝望。
“王爷,前面是李自成的营地,我军无法前进了。”一位主将上前禀报。
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坏多了。朱慈炤疲惫地挥了挥,吩咐道:“就地扎营。探子再探,探不宫中的情况,就别回来了。”为了赶回京城,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了,此刻看见眼前的场景更是心力交瘁。可他不能让自己倒下,父皇还在宫中等着他营救,心爱的女子还在等他归来保护。
探子几拨几拨派出去,果然没有一人回来。朱慈炤再也平静不下来,正要再派出十个探子出去,前面派出去的探子终于带回来了消息。
“禀告王爷,彰义门已经被大顺军攻破。”那探子道。
朱慈炤脸色苍白,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下马来。他翻身下马,双手死死抓住那个探子的肩头,沙哑的声音中带着颤抖:“父皇呢?王妃呢?”
“未、未探到。”那探子被朱慈炤凶狠的神情给呆愣了,他从来没见过王爷这样绝望的神情。
“再探。”朱慈炤松开他。
“叶痕。”朱慈炤无力唤了声,吩咐道,“你去将她安全带到这里来。”
叶痕担忧地看着他,“王爷,属下……不能在此刻离开王爷。”彰义门一破,王爷就算骁勇善战,也回天乏力。
朱慈炤冷冷看叶痕一眼,声音透着王爷的威严,“眼见大明失势,你连本王的话也不听了吗?”
叶痕心中一惊,跪地请罪:“请王爷恕罪。属下这就去将王妃带来。王爷保重。”
叶痕不安地回身看了神情绝望的主子一眼,这才咬牙去了。
回京勤王的吴三桂走山海关时,皇宫被攻破的消息传来了。
吴三桂一言不发迎着瑟瑟的清风立在高墙远眺着皇宫的方向,面无表情地听着探子带回来的消息。
“报,皇上在煤山自尽了。”
“报,吴家被大顺军封了,阖府被李自成抓走了。”
“报,吴老将军被李自成部下刘宗敏抓捕追脏、严刑拷打……”
“永王妃被李自成捉走了。”
“永王妃去向不明……”
听到这里,吴三桂手紧紧握成拳,轻舞!他们怎么能抓走轻舞?她一个弱质女子,容貌秀丽,又被挂上亲王妃的名号,这帮衣冠禽兽怎么会放过她?
“报,李自成派使招降。”
……
“再探。”吴三桂怒道,“一定要找到永王妃。”
落入李自成手里,恐怕凶多吉少了。吴三桂满腹哀伤,轻舞,你还安好?
崇祯九年二月十八日,伤心绝望的吴三桂上书清睿亲王多尔衮求援,共迁大顺军。
景仁宫内,染阿大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追寻丁雪寻的影踪,可兵荒马乱,尸横遍野中,茫茫人海中,哪里还有她的踪迹?
很快,染阿大就接到染十五的禀告,他们接到令主的任务刺杀崇祯,找到崇祯时发现崇祯已吊死在煤山的一棵树上。
染阿大一心只想找到丁雪寻,哪里有心思管这些,崇祯死了更好,免得脏了他们的剑。
半日过去了,焦头烂额的染阿大终于等来了丁雪寻的消息,却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消息——令主被大顺军捉走了。
染阿大不相信那个任性而为的令主这么轻易被大顺军捉走,可兵荒马乱之时,一个弱女子四处逃难,他又不得不信。
不能再隐瞒掌门,要是丁雪寻出事,他们这些一个个都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