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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坊？”
江芷萱思索了会儿，最后无奈摇摇头，“听着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
那人提醒得隐晦，“长乐坊想不起来，昭华也想不起来了？”
小姑娘惊掉下巴，“昭华？是那个扬言非谢少师不嫁的昭华么？”
这下子震惊的可就成林献了，她顿住脚，“还有这事？”
不待旁边人应答，她又接着往前走，只是步子放慢了些，面上看着也似乎在想事情，嘴中念念有词，“难怪这人上辈子跟了谢予。”
仿佛听到什么惊天大秘密，江芷萱忙追问道，“什么?她后面真的嫁与谢先生了？”
待到这人没好气暼她一眼，她方才意识到不对。
且先不说上辈子她没听到过这事的任何传闻，再者，谢予这人压根不可能娶妻。
他这样的人，跟林献一样应该都不会爱上谁。
林献嫁给三殿下勉强还能说是为了皇后之位，那谢予呢？
谢予前面几年，太子少师，伴君左右，大祁境内无人不畏惧，无人不敬重。后面只消萧澈一句“愿先生相助”，便随之一路南下，破关入京城，助他登上皇位。
他自没有什么需求是非得求娶他人才能做到的。
江芷萱觉着，若这人想娶谁，那人必然该是他心之所向才是。
林献方才瞧她那眼，多半带着些无语。
小姑娘垂着头，她觉着这事也不能怪她，“那你方才又说什么跟嘛？”
林献复而叹口气，似乎有些无奈，“你当真不知后来跟着谢予一同大杀四方的覆昭华么？”
言及此，小姑娘自然反应过来，“是她？”
*
夜幕低垂，烟云巷的灯火也随之逐渐亮起，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长乐坊”三个斗大的金字，在红灯笼的映照下散发诱人的光芒。
走到这条巷子里来的多是进了这家的门。
刚要进去，小姑娘把人一拉，“林献，我记着这不是青楼么？咱们能进么？”
江芷萱说罢，低头瞧了眼自己身上这身女装，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青楼是男子去的地方，定然是不会欢迎女子入内的，就怕是哪位客人的夫人或者家眷，是来此把人带回去的。
但身旁这人却漫不经心回道，“若是平时，自然是不欢迎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啊......”
言罢，便大摇大摆地进去了，江芷萱见状，也只能跟着进去。
活了两辈子，这还是她第一次进这种地方，以往只是听说，今日方开了眼。
这方才进门，便迎上来两位甩着绣帕的姑娘，江芷萱原以为她们是来下逐客令的，但这二人一言不发，也只是盯着她们瞧了好一会。
竟真的没赶她们出去。
这是何缘故？
总不能......
江芷萱看着这二人打量她们的眼光，顿时有些害怕，在心中补全了方才的想法。
总不能其实这里也有小倌吧？
还没等她想出些更恐怖的来，这二人终于收回打量目光，其中一人试探着开口，“奴家见二位是两位姑娘，也不似来捉奸或是寻人的，不知来此作甚？”
林献扬了抹假笑，说出来的话却叫眼前两人眼底露出惊骇之色，“试问梅花何处好。”
其中一人收起妩媚笑意，转而正色，“与君藉草携壶。”
另一人抬手往旁边，低眉弯腰作恭敬模样，“原是贵客，这边请。”
跟着人走进去，一阵丝竹之音悠然入耳，混合着脂粉的香气和古茶芳香，女子娇笑、男女调情的暧昧气息，一并迎面扑来。
厅堂内，琉璃灯笼高挂，照出客人们的欢声笑语、酒醉沉迷之色。
姑娘将她们往偏处引，一路上江芷萱虽满肚子疑惑，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她怕自己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叫林献的计划落空、害她二人落入危险之境就不好了。
反正，她只需要相信林献绝不会输就行了。
绕过后堂，走了暗道，上了栈道，江芷萱心中的震撼越发大了。
她可从未听说一个青楼需要修这些东西的。
她暗压着心中疑惑与惊讶，面上不动声色跟着林献后边走着。
又走了好大一会，前面这人终于停下，她也终于能跟着停下。
只见最前方带路那人转身，“二位贵客，这是你们的厢房。若有什么事，晃动房门边的银铃即可，会有人前来，我便先下去了。”
林献点点头，这人便侧身而过，往来时路走。
令人惊讶的是，这人走路竟没有脚步声。
江芷萱还怔怔地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忽听那人叫她，“走吧，进去说。”
*
推门而入，屋内摆设不俗，门边确有一丝线缠着一银铃吊在那处，寻着这线看去，深不见底，也不知系往何处。
小姑娘进来后反手把门一关，便冲着早就坐那喝茶的少女走去，“林献，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那人只喝了一口手中茶，便很快皱着眉搁下，复而抬头看着眼前满是不解的人，“记得我方才与那人说了什么吗？”
江芷萱到底是相府千金，自然也知晓这首词，现下林献问起，张口便答道，“你说，试问梅花何处好，然后那人就回你说，与君藉草携壶，之后她就带我们来这儿了。”
她也跟着坐在这人面前，捧着脸看她，“所以到底什么意思啊？这是什么长乐坊的专属暗号么？说出暗号，我们就是一家人？”
这人无奈看她一眼，眼中颇带着几分‘你戏还挺多’的意味。
小姑娘砸吧砸吧嘴，不大自在地端起茶盏尝了一口，“味道也不怎样。”
那人终于开口解释道，“你既记得我与她说了什么，不妨再就着这两句往下想想？”
江芷萱觉着这人同莫迟与指定有话聊，因为往常那人也是这样同她们打哑谜的，往往笑着夸她们猜的好，下一刻笑得更加灿烂，‘下次若能猜对就更好了’。
但她沉下心来想想，到底是发觉了什么，她仰起头，“是昭华。”
“不错。”少女懒散往桌上一靠，斜睨她一眼，“就是昭华。”
谁擫昭华吹古调，散花便满衣裾。
江芷萱瞪大眼，“你不会想把她收为己用吧？”
这人一笑，“有何不可？”
小姑娘破罐子破摔，“我就只想问一句，谢先生会来么？”
这人扫她一眼，意味不言而喻。
江芷萱兀自品半天，最后无言端起茶盏，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同谢予抢人，真刺激。”
她这方还没感慨完，那方紧接着甩出一个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