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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身处一家正体不明的奇怪酒楼,正在同一名陌生的男人因为一杯酒拉拉扯扯的时候,突然房门被人踹开,你的前(?)夫站在门口杀气腾腾的看着你,请问应该怎么办?
一.冷静地让他关上门出去。
二.赶紧跑过去抱大腿求饶。
可惜,苏如熙哪一个都不能选。
让明显正在盛怒中的皇上关上门出去,不要打扰她的闲情逸致,她还没那个胆子,何况那扇漂亮的雕花木门已经躺在地上四分五裂了,已经关不上了……
至于识相的跑过去抱大腿求饶……呜呜,她不是不想,可是她真的做不到啊!她现在还是个瞎子呢,什么都看不见,让她怎么过去抱大腿求饶啊!
于是她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出了决定——敌不动,我不动!
可惜,敌人还没动呢,自己的亲密战友就已经飞快地“叛变”了。
“子筝~!”
苏如熙只听见坐在旁边的寿儿欢呼了一声,然后便迈着欢快地步子朝着门口的方向跑去。
苏如熙心中咯噔一下。
糟糕了,一不小心就失了先机,现在就算想抱大腿也晚了……寿儿啊寿儿,你这一下可将我置于何地呀,呜呜……
果然,站在门口的两个不速之客,纪子筝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可慕容策的脸色却更加狰狞了,黑眸死死的盯住坐在桌边看上去一脸无动于衷的小女人,唇边缓缓、缓缓地露出一抹凉薄至极的笑。
苏如熙,你真是好样的。
僵着身子坐在桌边的苏如熙被慕容策若有实质的冰冷目光看得打了一个寒颤。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别紧张,苏如熙,你不过是来酒楼喝喝茶听听曲而已,你又没做什么坏事,没什么好怕的!要镇定!
可惜,她还没给自己打好气呢,就听见门口的纪子筝突然拔高了声音:“你喝酒了!?”
苏如熙暗道糟糕,下一秒就听见寿儿软软的嗓音不知死活地说:“嗯,是个漂亮姐姐端来的,甜甜的,我喝了好多~”
慕容策凉薄的嗓音异常平静地响起:“只有你一个人喝酒了吗?”
“唔……是啊。只有我喝了,苏姐姐和绿意姐姐都没有喝。”
苏如熙大大的松了口气。寿儿!说得好!
哪知一口气还未舒完,就听见寿儿继续说道:“不过刚才沈大哥你们进来的时候,那个姐……不是,是哥哥,他正准备喂苏姐姐喝酒呢……”
南柯一脸不满地正想插嘴呢,却被一旁的玄音拉住,淡淡地使了个眼色给他,摇了摇头。
听了寿儿的话,苏如熙顿觉得头顶上方劈下来一阵滚滚天雷,劈得她外焦里嫩,瞬间丧失了言语功能。
寿、寿儿……后面那一句可以不用加上去,太实诚了不好……真的。
慕容策仍是笑着,周身散发的寒意却开始铺天盖地而来,仿佛陡峭春寒,凉得透人肌骨。
“哦?看来你们玩得很尽兴嘛。”
他一字字的说,语气很平静,可眼底却有一股彻骨的深寒。
苏如熙知道此刻再不解释可就晚了,寿儿的话再加上刚才他看见南柯端着酒劝她的场景,不知道会被他误会成什么样……
“慕……”
刚说出一个字,绿意就在桌子下面用力扯她的袖子,她故意压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
“小姐!”
苏如熙这才恍然想起来,在人前不能叫他慕容策,她刚才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了。
“你们先出去吧。”
慕容策突然发话,用的是上位者一贯不容置疑的口气。
纪子筝朝慕容策点了下头便揽了寿儿往外走,一边不忘低声地训斥她:“你胆儿大了,我不在的时候还敢喝酒!先回去,回去我再慢慢教训你!”
“呜呜,子筝,我错了……”
绿意早在慕容策突然出现的时候就吓白了脸,从来没有见过皇上这么可怕的表情,她已经吓得手脚发软了,正好皇上发了话,她见纪子筝带了绿意要走,也连忙起身跟在后面追了出去,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才是在上策。
至于小姐……没事的,皇上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苏如熙此刻简直是如坐针毡,想走却又走不了,只能故作镇定地坐在凳子上,心中万分忐忑。
慕容策一步步地走近,盯着她看着,神色阴晴不定。
苏如熙听着他的脚步声,放在膝上的手紧张地攥紧,心跳得越来越快。
他在她面前站定,盯着她看了片刻才开口:“苏如熙,你最好能好好的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跑来这种地方。”
他的语气是一贯的凉薄冷淡,却让苏如熙心头一突。
她还没说话呢,旁边就有人不满地先她一步开了口:“哎哎,这位公子,什么叫这种地方?我们南音坊可是出了名的正经乐坊。”
是南柯,原来他还没出去呢?
慕容策这才施舍了余光给还在屋内的其余两人,他眼中戾气未消,当视线扫过南柯时,夜似的黑眸蓦地一沉,眸光瞬间变得冷厉如剑。
南柯被他冰冷的视线扫过,不由得背脊一寒,被面前男子的气势所慑,连脸上一贯戏谑的不正经神色都收敛了几分。
坐在旁边的苏如熙都感觉到房间里剑努拔张的紧张气氛,怯怯地出声说道:“那个……”
慕容策看向她,脸色依旧不那么好看:“什么?”
苏如熙赶紧澄清自己:“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喝茶而已,酒是老板娘送的!我没喝酒,一点酒都没沾!”生怕他不信,她还急切地补了一句,“是真的!”
慕容策听着她说的,神色一点点随之变化,听到最后,他已没了方才的气怒之色,眼神复杂的盯在她脸上许久,薄唇紧抿。
这时,玄音淡淡出声问道:“苏姑娘,这位是?”
经他一问,苏如熙这才恍然回神,对啊,他现在算是她的什么人?她已经不是他的妃子了,现在也不是在宫里,她没必要这么怕他,也没必要跟他解释这些啊……
唉,虽然心里是这么想,可是慕容策毕竟余威犹在,她实在不敢造次啊……
“这位是……是……”
她该怎么介绍他啊?是她前夫?是她朋友?她敢肯定,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不会满意的。
就在她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慕容策时,就听见慕容策说:“我是她夫君。”
听见“夫君”两字,苏如熙心尖蓦地一颤,耳根有些发热。
见苏如熙没有出声反驳,玄音唇边的笑容淡了两分。
南柯目光扫过玄音,落在慕容策的身上,问道:“那么说,这位公子看上去很面熟啊,是从盛京城而来?”
慕容策看他一眼,语气冷淡:“是又如何?”
南柯略显阴柔的凤眸微微一眯,唇边勾起一抹笑,“没什么,只是有点可惜罢了。”
苏如熙听得一头雾水,“可惜什么?”
南柯转头看向苏如熙,报以歉意一笑,“傻姑娘,我是为你可惜。这位公子要是你无关紧要的人该多好。”
苏如熙蹙了眉,“南柯,你在说什么?”真是奇怪,怎么从一见到慕容策开始,南柯说的话她都不怎么听得懂。
南柯的视线从桌上那杯殷红的葡萄酒上掠过,轻叹了口气:“你方才要是喝了这杯酒就好了……”他又想到一连喝了好几杯酒的寿儿,凤眸带上了几分惊叹几分疑惑,“四娘自酿的这酒,轻易不拿出来招待人,可是只要喝下去的人,没有一个能自己走出这南音坊。那个叫寿儿的小姑娘我还真是看走眼了……”
慕容策听着南柯的话,往前两步不着痕迹地挡在了苏如熙面前,目光警惕地看着南柯。
苏如熙越往下听,心底深处涌起一股森冷的寒意,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
“你到底在说什么?”
站在南柯身后的玄音,看着苏如熙微微发白的脸色,眉尖轻蹙。
南柯笑起来,继续说道:“对了,苏姑娘,之前你不是问四娘这南音坊除了她酿的忘忧酒之外,还有一样不轻易示人的东西是什么吗?你现在还想知道么?”
苏如熙抿唇不答,腾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慕容策怕她摔倒,下意识地就伸手扶住了她。
苏如熙顺势握住了他的手,对他说:“我们走!”
她的手在微微地发颤,慕容策一低头便看见她紧紧抿着的唇瓣,显然,她在害怕。
慕容策觉得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有些疼,眼中的冷色瞬间消解成了深邃幽黯的温柔。
“别怕。”他轻声安抚她,将她护在身后,然后才看向挡在他们面前的南柯,唇边浮起一抹嘲讽的笑。
“你说的不轻易示人的东西,既然来了,那就看看吧。”
玄音见慕容策到了现在依旧是一派闲适气度,丝毫不见慌乱,仿佛身处在自家屋子一般自在,眼中不由得带了几分倾佩欣赏之色。
“既然公子这么说了,那南柯就得罪了!”
南柯话音刚落,只见他五指在束腰处一翻,手腕一抖,那条缚在腰间的玉带俨然变成了一把闪着寒光的软剑,剑尖闪着寒光直直地朝着慕容策刺去!
电光火石间,慕容策侧身险险避过那刺过来的剑,从怀中飞快地取出一把折扇,反手挡住了南柯又刺过来的一剑。
剑身碰撞在扇柄上发出“铮——”地一声锐响,南柯眼中射出精光,语气有些兴奋:“龙骨扇!”居然是传说中坚可削骨的龙骨扇!
阴柔凤眸深处隐隐浮现出一抹狂热的神采,还以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公子,没想到竟然是深藏不露。
真是有意思!
慕容策趁南柯说话的空隙,将身后的苏如熙推到一边,生怕刀剑无眼伤到她。
“站着别动!”慕容策飞快地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而后便迎身同南柯缠斗在了一处。
苏如熙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手脚发软的靠着墙壁,耳边听着刀剑交接的铮铮声,不知道事情怎么会一下子变成这样!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南柯会突然对慕容策动手?他们是早有预谋的吗?
她什么都看不见,不敢乱动,不敢出声,生怕自己让慕容策分心。
可是慕容策打得过南柯吗……
苏如熙心急如焚,侍卫呢?他一直带着身边的侍卫呢?
对了,梁栋!梁栋不是带着那几名侍卫就在旁边的厢房内休息吗?
“梁栋!!”
苏如熙扯破了嗓子,可是屋外也没有丝毫动静,她的呼喊声并未引来一个人,梁栋没来,侍卫没来。
玄音淡淡出声道:“苏姑娘,你别喊了,你带来的那些人现在应该什么都听不见。这位公子带来的人恐怕此刻也被四娘给拖住了。”
苏如熙的心随着玄音的话沉了下去,就像渐渐沉入了冰冷的湖底,寒彻心扉。
她满面惊怒:“你们是早就计划好了!为什么!?”
玄音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反倒是在缠斗中的慕容策还能抽出空来训她,“你现在知道了?整天尽闯祸!好好站那儿别动!”
南柯身法奇诡,而且剑术极其厉辣阴狠,锋芒所指,寒意碜人。可与他对打的慕容策虽只一把折扇在手,可也并未落在下风,另一手掌法如风,游刃有余,两人交手了几十招也并未分出胜负。
数十招交手下来,南柯便察觉出了慕容策想要拖延时间的意图。凭他的武功,足够他自己脱身,可是要想带走一个眼睛看不见的苏如熙,根本不可能。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声,似乎有人正从这边闯过来。
再拖下去不行了!南柯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他往后疾退两步,喝道:“玄音!”
玄音会意,南柯身形才动,他的五指便在琴弦上翻飞,只见数枚闪着银光的细小暗器便从琴身疾射而出,朝着慕容策的面门而去!
慕容策唰地打开折扇凌空一挥,身子往后一仰,险险地躲过了飞射过来的暗器。
南柯瞄准时机,飞身向前举剑刺向慕容策,慕容策抬袖欲挡,哪知就在这时,南柯的剑尖突然一偏,带着凛凛剑气的剑便往他身旁的苏如熙刺去!
玄音一脸震惊地起身,古琴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沉声喝止:“南柯!”
苏如熙看不见朝着她刺来的剑,只听见随着剑气而来的烈烈风声,还有慕容策惊怒交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熙儿,躲开!”
苏如熙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几乎同时,随着慕容策的话音刚落她便被一股大力扑倒在地。
接着,耳边便听见剑刺入骨的声音,压在她身上的人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声,手臂紧紧地搂住她,将她牢牢的护在身下。
南柯将剑从慕容策肩后拔出,正欲举剑再刺,手才刚举起来,手腕便被隔空袭来的物件击中,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南柯低头一看,击中他的竟然是一枚钱币!
他满面怒色回头看去,只见门外立着一名陌生男子,看样子是匆匆赶来,想必刚才外面的骚动都是他引起的。
那男子一眼看见躺在地上血泊中的两人,一双惑人的桃花眼中闪过惊怒之色,二话不说便飞身上前一掌劈向南柯。
那掌风凌厉至极,仿佛携着万千雷霆之势而来,南柯连退数步,却还是避无可避,被男子一掌击中胸口,他当场便吐出血来。
“南柯!”玄音见他居然在一招之内受伤,不由得惊呼出声。
南柯忍着胸口剧疼捡起地上的剑,仗剑隔开面前的男子,足下微点,已往玄音的方向跃去。他一手抓住玄音的腰间,一剑劈开身后那扇巨大屏风,屏风应声而裂,显出后面的一扇隐蔽耳室,两人身形一闪,闪进密室内便不见了。
男子并未追上去,他几步奔到慕容策和苏如熙身边,连忙查看慕容策的伤势。
“伤得怎么样!?”
慕容策的伤口是从后肩处被一剑贯穿,伤口不断溢出鲜血,不一会儿就濡湿了胸前的一整片衣襟。
苏如熙被他护在身下,小脸吓得惨白,她拼命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他此时受伤的情况,可是根本看不清,反而眼中不停有泪水滚落出来。
“你伤到哪里了?”她颤抖着手想要去摸他的伤口,看看他伤得严不严重,手才刚伸出来,就被他一把握住了。
“别哭。”一只大手轻轻地抚上她泪流不止的眼睛,她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些沙哑无力,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疼惜。
她鼻尖一酸,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慕容策本是将她圈在身下,她一哭,牵扯到了他的伤口,让他疼得倒吸了口气,缓了缓才开口道:“别哭了熙儿,我没事,只是小伤。”
他说完,用力撑起身子,待看见站在旁边的男子时,略失血色的唇微微上扬。
然后,哭得一塌糊涂的苏如熙就听见慕容策清冷无力的语声在头顶上方淡淡响起。
他说,你终于还是来了,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