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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马车载着昏睡中的清洋少爷一路风尘抵达了半山腰的宛府时已是月上柳梢时。
守着门的常叔老远就听到了哒哒的马蹄,他早早在进府前的宅前点上两排的大灯,只为了给归家的少爷照亮来路。
他站大门外守候着少爷的归途,夜色中却见到泼皮猴三坐着少爷的大马,后面跟着一辆马车。
常叔一时怒起,冲到大马跟前一把抓住缰绳阻了大马的去路。
“好啊,你个泼皮猴三,久闻你偷鸡摸狗无恶不作,这都偷到咱们宛府上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常叔揪住猴三的一条腿把他一把拉下了马。
猴三摔到地上抱着头大呼冤枉。
“冤枉啊冤枉,我好心把你家宛少爷护送回府,你却要把我一顿打,冤枉啊冤枉,我猴三这要去何处喊冤,你若是不信,去看看那马车里的是何人。”
他这一声声的喊冤把宛府上下都惊动了,先是两位年轻家丁阿根和阿成奔了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就认为是猴三这泼皮太过份,这泼皮闹事都闹到宛府来了。
“阿根阿成,快来呀,把这泼皮给我绑了结结实实打他一顿,明早押衙门去!”常叔一只大脚踩住了猴三,一只手牵住大马。
两个家丁朝着地上的猴三扑上去要压牢他的四肢。
“诶,使不得使不得呀!你们休寒了好人心啊……”赶着马车的老车夫见势不妙跳下车奔过劝解:“诸位小老弟,使不得,你们这是冤枉这位猴三兄弟,他把你们家少爷送回来了,你家少爷在山下医馆治伤,这会儿麻醉未醒,你们快去看看,你家少爷在我车里睡着呢。”
正这时,夫人在奶妈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常叔,这大晚上的,是何人在这里吵吵闹闹?听你们说着是要捆上谁送衙门?”
清泽小姐和小圆子也奔到门口,她俩侧身躲在大门里面好奇的看着外面,小圆子一眼就看到了被踩在地上的泼皮猴三,她就愤愤然的想冲出去给他两个大了下刮子,那日就是这泼皮偷他们的风筝。
清泽一把拉住她:
“小圆子,别发疯,有阿根阿成他们教训他呢,咱们只要看着就成。”
但她这时看到了常叔牵着的大马。
“咦,这不是哥哥的大马嘛?怎么未见我哥回来?”
老车夫这时走回自己的马车旁,一把撩开车厢门帘子:
“夫人,你们来看看,你家少爷还在我车里酣睡呢,他今儿个刚在宝龙堂医馆被刮了臂腕上的腐肉烂皮,麻醉还未醒来,多亏了这猴三小兄弟出手相助找了我这车子把你们家少爷送回府上。”
常叔和阿根阿成赶紧走上前七手八脚的把宛清洋少爷从马上车抬了下来,猴三也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伸手托住宛少爷。
这时候从宛府又走出一个男人,是这段时间还在后院里赶工做大石龛的流匠人,他见了这情形,也赶忙跑出来搭一把手。
几人抬着没知觉的清洋少爷往府内而去,抬到大门口时,清泽看到自己哥哥煞白着脸一动不动时就哭出了声:
“哥呀,我的好哥哥呀,你可千万不要死了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
“女儿啊,你可别在这里哭丧,我儿还没死呢!”夫人厉声阻止清泽的失态。
流圆子看这眼前一幕,尤其是看到她心心挂念的少爷成了这副模样时心里也是心痛坏了,但她身为一个下人,自然是不能表露出来为情伤怀的样子,她只能拉住清泽小姐让她冷静。
大家托住少爷走进宛府大门时,猴三很识相的停住了脚步松开了手往外退去,他把宛清洋少爷送回了宛府,他也算是完成了今日的使命。
他回过身时看到了自己做的两只风筝已经被大家挤在一起七手八脚托举少爷时踩烂在地上了。
他轻叹一气弯下身捡起破破烂烂的风筝,拿起来舍不得扔掉,带回去重新贴上宣纸描上些花纹就又是漂亮的风筝了。
猴三拿着两个只剩下竹蔑框架的风筝快步往山路而去,他所在的村庄在宛府下山腰,今夜月朗星稀,夜色中还能见那山路。
他想到儿子娘子此刻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呢,脸上不禁泛起笑意。
……
宛清洋被家丁们托举回了自己的房后,夫人也跟了进来,看着床榻上的儿子,夫人也是一阵心疼。
她轻轻地把清洋那包扎着的左臂的掖进被子,转身叮嘱常叔明日里无论如何去山下衙门给少爷告个假,就说少爷身负臂伤需要要家休养时日。
此时清泽小姐在小圆子的陪伴下来看哥哥。
“娘亲,我那哥哥这是怎么了?这一直不醒来,要不要让常叔安排个马车送山下找个郎中看下?”
“不急,我看你哥臂上是新包扎的,方才你们也都听到车夫说了是从医院接出来的人,那定是今日已医过这新伤了,只是你哥这会儿还不醒,也不知是疼晕醒不了还是睡太深了,我明日会安排郎中亲自上门看诊。”
小圆子忍不住插话:
“夫人,要不今晚我在这里守着少爷吧,他一有动静我就来告之夫人。”
清泽小姐也跟着说今夜她就和小圆子睡在外屋,搭几把太师椅铺个被子做个榻,她要在这里守着哥哥。
夫人见他们兄妹情深,也就应允了她。
她让奶妈去清泽的那屋抱了被褥榻子,铺在这边的几把椅子拼成的长榻上做成两张简易床铺,叮嘱着一但少爷有动静了就去她的院落唤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