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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姜一闲……”姜一闲把双手合在胸前,目光坚定不移,“誓愿和你同在。”
闻人御本还想多劝说姜一闲几句,让她好好地呆在军营里不要上沙场冲锋陷阵,他转念一想,姜一闲又哪是能够乖乖听话的小妮子?她既然能够承受“雪见”之毒每月发作,她有能力瞒过朝堂众臣以姜御医自居,她能忍受和一群男人一起,不畏艰险,跟随大军行进至飞沙关,他应该知道,她的决心与毅力。一旦姜一闲下定决心的事,就是神也无法扭转。
“这一仗注定不会打很久,我会尽早让它结束。然后我们回朝,最好赶在下一个月中之前。这也好免得你再受一次病发之苦。”他知道姜一闲身上是毒,仍然描述成“病”。姜超曾经告诉过闻人御,不要让自家妹妹知道她身上怪病是毒,也许这会产生什么不可化解的误会。
姜一闲点点头,“我看这次战争的势头也是极好的,敌军二十万兵力被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化解,现在他们余下的十万人,和我们的兵力相当,就是正面打起仗来,也是五五输赢。”
“不。我倒觉得,是三七分成。我们七分胜算,大泱国嘛,三分还多了。”闻人御意气风发地笑着,姜一闲忽然被这笑容迷住,就静静看着他的面容,懒得别开眼了。
今晚月色晴朗,洒下满大地的银光,落在两个相依偎的人身上,多了几分温暖。
远离了军营里的喧嚣,闻人御思详着,有句话说得好,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两个人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对方,然而等到他们知觉到这份爱意的时候,已经爱得深沉了。
几乎要到天亮,军营里上上下下才忙活完。尸体被清理走,地面上浸了血液的沙被人铲走,在军营的深处,搭起大大的军帐,里头是好些个坏掉一部分的帐篷,但还能住人。
王七杰和唐烈的帐篷没有幸运地躲过大泱国军人的恶手,他们自然而然要带着坏了一些的帐篷,住进军营深处最大的帐篷里。其实,住哪里都无所谓,只要大家好好活着,就是幸运。
王七杰终于躺了下来,他双手枕在后脑勺处,眼神明亮,毫无困意,“哎,唐烈,你知不知道,今晚的这一仗,真是打得痛快人心,我的思乡之情,都没有那么浓烈了!”
唐烈回忆起今晚的战争,内心忍不住激动起来:“你是没看到那个宁儒杭的脸色,就像吃了屎一样!他合该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会被我们算计吧!闻人指挥使,真是神了!”
王七杰疑惑,“我到现在还不懂,他为啥不投降啊?那二十万人难道不是人吗,要是他投降了,也不至于全死了。还好啊,我们是大凛国人,跟对了主子。看来,学会投胎很重要!”
唐烈被王七杰的脑回路绕得吓了个大跳,鄙夷道:“我看出来了,原来你还会投胎哦。”
王七杰撇撇嘴,闭上眼睛不理会唐烈的话。哨子快响了吧,趁着还能睡会儿,赶紧眯一眯。
这天,大凛国的所有士兵都睡得很香,彻夜无眠的,是对面大泱国整个军营。
哨声一响,整个军营都醒了。然而一出帐篷,随之而来是饭菜的香味。抬头看了看太阳,唐烈揉着眼睛,这太阳的走势,合该是到了午时。什么?他一觉睡到了中午?
但别过眼神看到其他人,也纷纷是一副将将才起床的模样,唐烈大抵明白了什么。
一定是上头做了吩咐,今日的早训不用出了,让忙了一整夜的大伙儿好好休息。
一起床就能吃到饭,这样的日子真是太幸福了。王七杰恨不能每天都过这样休闲的咸鱼生活。
吃完饭,就有人急急忙忙从粮草库方向跑来,对陈远威大声道:“将军!出怪事了!我们被烧完的粮草,竟然好端端地回来了,现在就在粮草库里好好地放着!”
大伙儿都傻了眼,那些粮草,不是在自己亲眼所见之下,被烧成了灰烬吗?虽然闻人御指挥使要求大家放弃救火,那火光都把粮库的茅草顶盖烧了,难道那场火,只是南柯一梦?
陈远威支了一百人的队伍去往东西两个粮仓,趁着这几天没有雨下,把屋子的顶盖给它修好。
宁儒杭肺都要气炸了,这一头自己的兵力损失尚未统计完全,那边又传来消息,说是被烧尽的粮草又好端端地全数回来了。看来,并非秦无衣去大凛国粮库纵火,实质上是,他中了敌人的歼计,不仅是被他们包围浇剿,就连粮草着火,也是陈远威他们的圈套。
他召回了所有潜伏在大凛国军队里的细作,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这算什么,谎报军情吗?
宁儒杭修书一封,发往朝廷。希望秦意看到他所写的书信,能够对他表示理解吧。可是,理解这两个字,何尝容易。他在大泱国边疆戍守了这么多年,就连一个女人,都是三番五次向秦意恳求才求来的,秦意对他,根本没有多余的信任。不知这次,秦意会如何处置他?
一天以后,秦谦玉驾着马,回到了木役关。她在山间搜寻那块高地,当她站于高地之上,秦无衣并没有来临。她朝着四面八方漫无目的地叫着“东宫”,声嘶力竭,有个人才迟迟出现。
那一刻,秦谦玉的眼泪都快激动得流下来,她对秦无衣哽咽道:“东宫,还以为找不到你了。”
秦无衣眼中情愫不明,他下意识地接住软弱似无骨的秦谦玉,她顺势倒在他怀里。
“天蛛呢?带来了吗?”他的语气里有些冰冷。
秦谦玉点点头,从她背上的包袱里拿出一个被布包了很多层的东西,待她一层层揭开,里面是个淋着金漆的木盒。“东宫,天蛛,就在里面。我担心一路上颠簸得厉害,才把它包住。”
秦无衣小心翼翼地揭开盒盖,感受到来自外界的光亮,天蛛从梦中惊醒,动了动它布满黑毛的长脚,却令人感觉惊悚可怖。秦无衣立即把盒盖关上,心跳快了几拍。
“很好。你不愧是我秦无衣信得过的女人。”他摸摸秦谦玉的秀发,看似温情,然而眼神中毫无留恋,“一路上辛苦你了。本宫还有一些要事要做,先行离开了。”
秦谦玉慌乱地叫住秦无衣:“东宫!”
秦无衣的脚步下意识地停下,他微微回头,问秦谦玉道:“嗯?谦玉,什么事?”
“东宫,你可知道,宁儒杭中了闻人御的埋伏,一次交战,损失了二十万兵力?!”
“埋伏?!”秦无衣猛地扭转过身,眼神犀利凛冽,似是有寒光迸出,“二十万兵力,可不是一个小的数目。先且不究宁儒杭为何没有警惕之心,中了闻人御的圈套。这个闻人御,好说歹说,都是留不得的主儿。谦玉,你先回营地,本宫办完手头的事,就去军营见宁儒杭。”
秦谦玉睁着可怜兮兮的双眼,点了点头。秦无衣再一次背身离开,她捏紧拳头,心想,果然,对付秦无衣,还是要用一些别的伎俩。他根本就不会为自己停留,更多关心的,是他的天下。
秦谦玉尚在皇宫寻找天蛛时,听闻了宁儒杭折损二十万兵力的事情。秦意大发雷霆,扬言要治宁儒杭的罪。确实,宁儒杭这个色心包天的家伙,成天只知道让秦谦玉做这做那,也不知道带起兵来,是个什么慵懒的模样。秦谦玉自从再与秦无衣相见,她对宁儒杭的成见就多了一些。这次中了闻人御的歼计,肯定与他自己指挥作战上的错误少不了干系。
只有秦谦玉还会为宁儒杭说说话,她好歹也做了宁儒杭几天的女人,她亲自为宁儒杭向秦意求情,“陛下,宁大将军在边疆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头,人说兵家胜败都是经常之事,或许是那闻人御的歼计太过厉害,才把宁大将军的双眼也蒙蔽了?当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宁大将军并非成心想我国折损二十万兵力,您要是因为这件事再给他降罪,怕是军心更加不稳。”
浮娣在一旁替秦意顺着气儿,她无奈地道:“陛下,宁儒杭这人,我倒是还挺喜欢,看他的模样,并不像个卖国求荣的人。他也在边关替你卖命多年,这次,就饶过他吧。”
秦意只当自己在积阴德,这道降罪书最终还是没有下达给宁儒杭。
这二十万士兵,可都是他的子民。他的子民虽然多,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国家没有多余的兵力去支援木役关了,希望剩下的十万士兵,能和宁儒杭一起,带着大捷的好消息回朝。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