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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现下就是一块勉强撑起的巨船,看上去依旧光鲜亮丽,实际上内里却早已是溃烂开败,底板早就如同被白蚁爬过,腐蚀的千疮百孔。领导高层青黄不接,家族的继承人不知所终,四周群狼环伺,就等着陆老爷子倒下好立刻瓜分蚕食个干净。
企业机构内臃肿不堪,部门林立办事程序复杂,信息失真。
重大政策不能得到有效执行,人才流失状况严重,资金链最近也快断了。
在这种情况下,陆永胜是不会让自己显露出半点落败的姿态的。陆家虽然是处境困难,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硬撑也好过许多没有根基的小产业。
他已经年过五旬,为了显年轻而屡次染过的头发如今已顾不得了,原本被黑色染发剂遮得严严实实的白发已经没有余力再去掩饰,在昏黄的阳光下显露出苍白的颜色,alpha的体格和寿命想比omega和beta都会较长一些,他们更加健康和富有领导力,可是过度的劳累让这个应当壮年的alpha呈现出一种生命将衰的颓败感。
白浅酌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轮椅上,他的右手还打着点滴,在刚刚才结束了几次视频会谈,此刻阳光正好,陆老爷子正微合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打鼾。
他没有在医院进行治疗,而是为了清净和更好的处理公司的事情选择在家中休养,白浅酌跟着陆萍萍抵达他的房间门口时,陆老爷子的毛毯正好从他的膝盖上滑下来。
白浅酌本来正在看手机,在出现在陆永胜的门口时,他的手机在裤兜中轻微的震动,他正将手机翻出来查看,果然又是那个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通讯设备中的文档,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的时候,陆萍萍突然推了推他的胳膊,顺带着一个巨大的白眼,
“你爸的毯子掉了,还不过去帮他把毯子拉上去?”
本来被陆萍萍遣到门口的看护是打算过去的,听闻此言也不再多事,摊手给站在后面的白浅酌让出一条更宽的路来。
白浅酌被推搡了一下,顺着陆萍萍指的路线看过去,陆老爷子已经从有一搭没一搭的打鼾转为呼噜打的震天响,从后面只能看见他布着稀疏毛发的头顶。
白浅酌硬着头皮过去了。
他的本意是不要惊动老人家,毕竟人家好不容易睡着了,突然过去把人家美梦给打碎了就得不偿失了,他蹑手蹑脚的过去,将陆永胜掉在地上的毯子重新牵起来给他盖上,陆永胜觉得眼前黑影重重,微搭的眼皮子猛然翻起,看见白浅酌毛茸茸的头颅,第一反应就是一巴掌拍上去,气震山河的一声爆喝,
“你是谁?在干什么呢兔崽子!”
白浅酌被这一巴掌差点把脸呼到地上去,一个踉跄就跪到在老爷子的脚边上,陆永胜瞧见陌生人第一反应就是惊吓,由于没有带老花眼镜,第一反应就是痛打一番,“看护到哪里去了?这是谁给放进来的!人呢?人呢!”
“哥,哥!你别打了!他是陆翊!”
陆萍萍招了急,“哥,你先把老花眼镜给带上!”
陆永胜听到此言,动作停顿了一会儿,接着更加流畅的打下去,“打死你个兔崽子,打死你个鳖孙,谁放进来的垃圾!”
陆萍萍看见兄长这个样子,突然反应过来报出他的名字只会让陆永胜打的更狠,反而会让他借题发挥,就算知道是自己那个儿子,也要先痛痛快快的好好打一场,解解自己的恶气,可是他毕竟担心陆永胜的身体,跑过来要阻止他,拉扯之下白浅酌一狠心,就机灵地抱住了陆永胜的大腿,撕心裂肺的大声喊叫道,“爸!打在我身无所谓,您可别气坏了身子啊!”
本来就挺虚弱的身体,这下大腿被白浅酌紧紧地抱着,陆永胜双手被陆萍萍给拦着,根本就使不出力气,他思考了一下,慢腾腾的说道,“萍萍,你帮我把老花镜给拿过来。”
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白浅酌一直都是弓着腰缩着头,像个王八一样挨着打,这下一停,得以喘一口气抬眼看一眼眼前陆老爷子的相貌,这不看还好,一看他就愣住了。
他颧骨高,浓眉大眼,是一幅很是威严的相貌,皮肤也许是因为病重,显出几分青黄的衰颓,但是眼睛依旧炯炯有神.....他的样子跟陆翊一点也不像,因为他的样子,是属于喝酒耍酒疯的老白,他的老爷子啊。
“爸。”
白浅酌喃喃自语,神情恍惚地盯着陆永胜的脸,突然间就泣不成声,双膝硬生生的又落在地上,抱紧了他的腿,他哭的不像样子,把自己所有的思念和痛苦全部都哭出来了,“爸爸,我对不起你....我居然还能看见你......爸,我好高兴,你,你居然也在这里......”
陆永胜本来是打算慢条斯理的把眼镜子给带上的,结果被白浅酌的一个大动作吓得一抖,把老花镜给摔到地上摔碎了,白浅酌把自己所有的惊恐和欣喜若狂全部倾泻了出来,陆永胜跟他爸爸一模一样的脸就想打断了所有思念的闸门,让那些情绪喷涌而出,滔滔不绝。
他真心实意的抱住了陆永胜的大腿,哭的像个两百斤的胖子。他真心实意的希望这不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散了。
陆永胜也是真心实意的不想再认他的,但是白浅酌哭的太惨痛,太痛苦了。
他哭的不像自己记忆中的儿子,那个成天惹是生非,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他觉得自己心里头某个坚如磐石的地方有了柔软的触动,这让他放弃了自己的那些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和怨恨,让他慢慢伸出自己枯瘦的手轻轻抚摸在他的头顶。
“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陆永胜叹息,“你应该就想你说的那样,永远都别回来了,你看,你又让我为你这个兔崽子伤心。”
陆永胜跟自己父亲长的一模一样的脸击垮了白浅酌内心其实一直绷紧的那根弦。
他开始全心全意的要为他做些什么,不为其他,就为那一张父亲的脸上能稍微多一点笑容,哪怕他清楚这只不过是另外一个陌生的世界,这并不是他真正的父亲。
可是让陆永胜少点压力,让这个老人不用那样死抗着这艘内里腐烂外表华美的巨船,他开始努力的跟着陆萍萍学习公司的事务跟知识,从头了解这个世界,开始把他这个几世几年都是的穷*丝伪装成社会精英,来处理这些他以前根本就不懂的东西。
白浅酌也没有注意到的是,剧情已经很久没有提示了。
但是它依旧在进行,不偏不倚。
它随着时光在不断的流逝,进度条也在不断的拉开,白浅酌披着陆家二公子的头衔,开始逐渐接手陆家高层的工作,每天疲于各种各样的应酬交际,明明难以周旋还不得不端出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他跟原本真正的陆翊依旧保持着良好的来往,在白浅酌看来,他们算是很好的朋友,陆翊再也没提过剧情,他们将角色的错乱和系统都当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白浅酌想努力的当做他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而陆翊也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起,陆翊在得知他摇身一变成为陆家三公子仿佛一点也不惊讶,反而依旧如常的偶尔叫他吃饭,帮他将黑团团从小碎花那里接过来养。在很多时候,令白浅酌感到意外的是,在各种各样公司的交际和事务处理方面,陆萍萍并不是快速明确教会他处理法则的人,反而是一直淡然什么都不说的陆翊,他教会白浅酌的东西与处理事务的方式果决正确的令白浅酌感到惊讶,大多数时间的加班和制定方案,都是靠陆翊的辅助来完成的,而陆翊的决策在面临敌对的商家的几次金融狙击都漂亮的令人惊奇,让陆永胜反而认为白浅酌是一个商业奇才。
白浅酌跟陆翊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很多时候都是一起忙到深夜的。白浅酌觉得自己可能遇见了前世真霸道总裁。
白浅酌在又一次忙到深夜的时候,他用冷水迅速洗了一把脸,在空无一人的二十一层摆放着桌椅,灯光此刻全部都暗下去了。
他双手撑在洗漱台上,冷绿色的灯光下是一张英俊到无可挑剔的脸,带着西欧人的轮廓分明和东方人的细腻精致,惨白的皮肤像是冻住的白玉,凝涩的光华。
镜子中的表情冷漠,完完全全就是个陌生人。
可是白浅酌在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过了几刻后,恍然觉得镜子中的他冷笑的一下,高高的抬起手掌,似是要掌掴他。
白浅酌被下了一跳,抬起手肘来阻挡。
他躲得仓皇而勉强,一下子摔了出去,躺在了地上。
他有点恍惚,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使劲地眨巴了一下眼睛,等再次睁开眼睛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时,只看见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刚才的一切,似乎只不过是一个幻象。
白浅酌颤颤巍巍地冲着镜子中的自己做出一个鬼脸,发现一点都不吓人,自己松了口气,顺便把自己手心的冷汗顺着水流给冲洗干净,边冲边想,果然是忙昏了头,低血糖搞得脑子都要有毛病了。
他使劲的洗手,仿佛这样就能摆脱刚才的心惊胆颤一样。
他洗完手后呆坐了半晌,看着外头彻夜不眠的广告屏幕,听着极远的时空中传来的风响,然后抽出手机,看看还有什么事情是没有做完的。
他翻着清单,同时也注意到有一个陆翊的未接来电,那是在几分钟前的事情,白浅酌犹豫了一会儿,心里头想这几分钟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睡觉了吧,挣扎一下还是回拨了回去。
“.......喂。”
陆翊的声音好像是从山洞里传来一样,变得飘忽悠远。他的声音沙哑,仿佛许久都没有开口了一样。
白浅酌努力装作很轻松的样子问他,“这么晚了,刚才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么?怎么样?有没有,打扰到你?”
陆翊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应该算是我打扰到你了,毕竟已经这么晚了。没什么事,只是问你有没有睡着而已,看你没接,以为你睡着了。”
他知道这个回答很拙劣。白浅酌扛起了这些原本应当他抗的责任,每天晚上不到凌晨两点多,是不会睡觉的,他有点事想问他,比这个回答更傻。
“陆翊......,”白浅酌斟酌了一下,有点小心翼翼的提出了那个他一直不肯面对的事实,“你也是一直在穿越的对不对?那你能告诉我,是不是这个世界结束了,我们依旧还会继续轮回下去?”
陆翊沉默了一会儿,“不会,这个世界结束后,我们会回去。”
陆翊接着说,“我早就想告诉你了,等这个世界结束了,我们都会回去。”
白浅酌大喜过望,“真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听到陆翊狡黠的语气说道,“可是你从来没问过我啊。只要完成了这个世界,我就有把握带你回去。”
白浅酌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几乎冲昏了头脑,他本来还抱有一点绝望的心思,现在那点心思全部被这个消息给打乱了;他一直都抱有永远回不去的想法,所以懦弱到逃避一切关于系统的东西,陆翊接着说道,“白浅酌,这是真真切切的,系统亲口对我说的,一旦作为白浅酌的你会回去,那么处于跟你同时任务的我也会回去。”
他撒了个不大不小的谎。
白浅酌信了。
他向来容易相信人。
“那么,如果说,你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和一个陌生人在一起么?”
陆翊试探着说出这句话,白浅酌找他帮忙,他非常乐意,可是越是整理,就会发现陆家真的已经一团糟,最大最快捷获取技术和资金的方法就是找到外援,而鉴于剧情的尿性,非常有可能在将来的某一天,白浅酌会与别家联姻。
但是他又清楚他的性格,如果压根不认识,是不会和对方直接步入婚姻的。
果然白浅酌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开什么玩笑,我又不认识,这不是瞎闹着玩么,如果不是剧情的话,我不会做欺骗别人感情之类的事的。”
陆翊本在敲打着玻璃的手指渐渐停下来,明明是显而易见的东西,他却忽地松了口气。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