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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莫非从昏迷中醒来,便呆呆的望着上方的香罗顶,目光涣散。半趴在床上的丫丫似是感觉到了,撑起身子,白白的小脸上印着褶皱,粉拳不住的搓揉眼睛。
“相公,你醒了?”
莫非侧身看了看睡眼惺忪的丫丫,气烟声丝道:“我昏迷几天了?”
“三天。”
丫丫起身从桌上端了杯水,过来将莫非扶起,一边喂他喝水一边道:“你昏迷的那天,叶家少爷醒了。第二天沈太医死了。今天晌午,张太医来过,说沈太医与叶家少爷中毒有干系,事情败露后被人灭口了。和你没关系,让你不要自责。”
丫丫说完后,又补充道:“我给他说你不会自责的。”
莫非闻言,朝丫丫瞪了一眼,即便没有看见,他也猜到了那张太医听完后会有多么尴尬。
抿了几口水后,莫非沉思片刻,盯着丫丫道:“是你哥救了我,不过我没看见他……,他又是个哑巴,所以……我们没有说话。”
丫丫愣了半晌,似是认同了莫非的说法。她印象中虽然记得自己有一个哥哥,但是哥哥叫什么、长什么样,她却毫无记忆。只知道他来去无影,是个哑巴,只有当他们有生死危难的时候才会出现。
“你昏迷的时候叶老爷来看过你。”
莫非捂嘴咳了咳,罢了,没接丫丫的话:“那天,我被黑衣人追杀的时候你去哪里了?”
丫丫微微皱眉,然后转身整理桌上的东西:“我那天……,就和他们打了一会儿,然后他们就撤了。后来……,我也不知道。”
莫非眨了眨眼,没有再追问下去。
在之后的三天里,由于身体还未复原,莫非只能卧病在床。
大概是消遣娱乐的东西较少,躺着实在乏味。他有时候就会哼一些现代的流行歌曲,有时候会猜想《极限挑战》拍了多少季。但大概是前世的记忆在穿越的十年里耗光了吧!所以想来想去也就那些东西,最终还是觉得无聊。莫非自嘲的笑笑。
随后过了两天,叶学思来找过莫非,大意是说沧海书院缺个医科夫子,看他是否有意担任。莫非觉得这份工作挺好,教书授医,也能维持生计,还不用寄人篱下。倒也没有推脱,应承下来。
如此三天后,莫非的伤痛恢复的七七八八。他和丫丫开始捣鼓去书院的事,住处自有书院分配,能做的无非就是置办家具,采买被褥。当然,对于囊中羞涩的他俩来说,颇有‘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之感。
不过自打叶臣醒了以后,叶府对于莫非极为关照。伺候的家丁、丫鬟也不敢有半分怠慢,照顾的无微不至。但莫非向来不喜约束,在确定要去书院后,拒绝了叶府的挽留,收拾东西前去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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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书院。
乃中州四大书院之一,由儒贤叶公书老先生创办,历经三朝。书院依山而建,规模宏伟,所授内容,更是涵盖儒家六艺、诗词歌赋、药经典藏等方方面面的科目。从书院走出的学子,上至帝王,下至布衣,朝野内外,遍布门生。
自武翰年到乾承年,无论是科举考试,还是天下文会,沧海书院在大唐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作为大唐第一书院,只要你有真才实习,不论贫富贵贱,通过考核,都可以入院学习。
中州百年的和平,营造了三国的各个书院发展交流的良好环境。在沧海书院内,不仅有大唐的学子,也有来自秦国、汉国的学子,他们就像一根纽带,连接着各国,促进了中州的繁荣和交流。
莫非和丫丫走到沧海书院门口时,看到门前苍柳倚门,石兽靠柳,巍峨而又庄重的院门矗立在山下,不由心生敬仰。
“小伙子,年纪轻轻就能进沧海书院学习,恩……,不错!不错!厉害咧!”
站在莫非身后说话的是一老伯,正挑着担,停下‘卖豆腐嘞’的呦呵,看着莫非‘啧啧’称赞!
莫非微微笑了笑,也没有解释。但是一旁引路的小六插嘴道:“老伯,这位可是书院的夫子。”
“是学诗经的学子?还是……!啥?是……是夫子?”老伯正说着,吓得一个趔趄,跌倒了过去,身上担子也歪倒在地。
莫非无奈的看了一眼小六,然后赶紧过去扶那老伯。
老伯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懵逼的状态,眼睛瞪得都大,嘴唇一直在颤,任由莫非将他扶起。等到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莫非的身影已经走远,老伯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喃喃道:“这……,真的是夫子?”
这个样子,做学子也太年轻了吧!
不仅老伯吃惊,其实连莫非自己都感觉到不可思议。他到长安虽然没有几天,但是沧海书院早有耳闻,能在书院内担任夫子,那是何等的荣光!因此,在叶学思来找他时,他一度怀疑叶家将自己聘为医科夫子有报恩之意。若非如此,自己一个名不见经传、医术有悖于正统的小子,哪来这么大的面子?
莫非和丫丫经由小六带着,给院门递了执令,然后向住处走去。沧海书院住宿区有一老街,街道一边为夫子们居住的苍竹院,另一边为学子们居住的观书院。
苍竹院因为是夫子们居住的地方,因此,屋舍环境要比观书院更为精致。院内又分为若干个小院,一个夫子配一个小院,百来个小院错落有致的排列着,布局格雅而不凌乱。
莫非所分配到的院子地处偏僻,但胜在院子小巧玲珑,清静优雅。
此时已到腊月月底,春节将至,沧海书院已经休假。无论是夫子还是学生,俱已回家,莫非也落得个清净。他和丫丫一边无所事事,一边出门闲逛,吃喝玩乐也没有那个心性,倒是将周遭的街景、凉亭、小院、书楼看了个遍。
在这两天的闲逛中,莫非发现夫子们的小院外都挂着牌匾,牌匾上写着院名,诸如鸿儒院啊,白丁庐啊一类的,瞧着倒是十分有趣。莫非想闲着也是闲着,自己也做一个挂上,免得太过另类,招惹非议。
这日,莫非横卧在阳光下的石凳上,看着手中的杂书。而丫丫在院里忙活,又是磨牌匾,又是调朱漆,一脸认真地“乒乒乓乓”。
及至晌午时分,丫丫看着那块稍显粗糙的牌匾傲娇的躺在地上,对着莫非努努嘴,认真的说:“相公,该你了!”
莫非皱眉思索了一下,捏笔静默着,像个沉默的雕塑作家。过了片刻,牛逼哄哄的挥笔而下。“一页书”。又在旁边两块门板上写“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此番龙飞凤舞,丫丫倍感顺眼,不再对他嗤之以鼻,目光湛湛的盯着这块匾。瞧到“一页书”时,略微停顿一下,疑惑的看着莫非:“书不是一本一本的吗?怎么你写的是一页?”
莫非微微一笑,刚想回答,却听:“是啊!书不是一本一本的吗?怎么你写的是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