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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麟一步上前,用手里长剑挑起入口机关,疾风一般向后面翻去。只听一阵急促的“唰唰”声响起,如蝗的箭弩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至。
虫虫进去的时候洞口处并无防御,如今机关已然打开,看来对方已经有了防备。
众人似乎早有预料,跃至两丈开外,用手中长剑打落箭弩无数。待到终于没了动静,狂石一马当先,跃下洞中,其他人也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
“让我一起进去吧?”我拽着凉辞软声央求。
“危险!”凉辞冷冷地瞪了我紧攥不放的手一眼。
我委屈地松开,小声嗫嚅道:“没有地方比待在你身边更安全的了。”
凉辞紧绷的脸缓了一下,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弧度:“可惜你跟着我,我不安全。”
当即也不再搭理我,一个利落地跃起,进了洞里。其他人亦鱼贯而入,井然有序而又悄然无声。
我站在地洞口向下张望,地下已是灯火通明,隐约有激烈的喊杀声传出来,扣人心弦。
顺着整齐的台阶一路向下延伸,别有洞天,看起来阴森空旷,先生了三分惧意。
水麟不放心地站在我的身后,紧张地盯着我,唯恐一眨眼,我便消失个无影无踪。
我有心捉弄他,提起裙摆作势欲跳,水麟就紧张地跨前一步,又不敢伸手拉扯。
“我若是非要下去,你怎么办?”我回过头促狭地问道。
水麟一板一眼地道:“只要主子交代的任务,我就会不择手段地完成。”
“若是完不成呢?”
“若是完不成只能退而求其次,跟着你一起跳下去。”
我“噗嗤”一笑:“比那呆头呆脑的木麟变通一些。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如果下去的话,肯定会碍了你们主子的手脚。我不会不自量力的,只是有些担心他们安危而已。”
水麟明显舒了一口气道:“放心吧,刚才我们已经在附近乡民的带领下查看过附近地形。这里四面环山,道路堵塞,供给不方便运送,进不能攻,退不能守,危急时刻不好撤退,敌人肯定不会选择这里作为巢穴,在这里投入太多人手。这里不过是一个培植蛊毒人的据点而已。王爷睿智,绝对不会莽撞行事。”
听水麟这样一分析,我忐忑不安的心方才放下来。里面有虫虫在,我相信以她的本事,再加上凉辞木麟相助,必然能够旗开得胜。
第一个出来的是狂石,一改往日的慵懒,像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花狸猫一样,很突然的一声惨叫,惊慌失措地逃窜出来,惊得“花容失色”。
我喊住他,他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似乎是在很努力地隐忍着什么。然后看到我肩头蠕动着的小花,终于忍不住,一扭身,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怎么了,下面情况怎么样?”我焦急地问他,身后的水麟也是一脸急切。
想他堂堂一个天下第一神捕,怎样恶心恐怖的场面没有见过,怎么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难道下面有什么变故不成?
狂石拍拍心口,抬起头看我,刚想张嘴,似乎又想起什么,又是一阵干呕。
我心急如焚,终于忍耐不住,招呼水麟道:“我们下去看看。”
狂石冲着我连连摆手,终于缓过一口气来,道:“没事了,没事了,已经全都搞定了。”
我焦躁的心方才放下来,仍旧不放心地询问道:“凉辞和虫虫都没事吧?”
不问还好,一句话惹得他又是一阵呕吐,好像胆汁都要吐出来。
再抬起头,狂石就连脸色都苍白起来,从牙缝里勉强挤出一句话:“可恶的虫子。”
我瞬间有些幸灾乐祸,那些黑衣人在地下养蛊,又伤人无数,还不知道是一番怎样恶心的场景,多亏我没有下去,否则肯定比狂石还要凄惨。
“你一个大男人,竟然还会怕这些小虫子,简直贻笑大方。”我摸了摸肩头的小花,它冲着我极不友好地呲呲牙。我身上都是草药的味道,小花作为万毒之蛊,肯定是不喜欢的。
“娘啊,哪是小虫子?简直是虫奶奶!”狂石极其夸张地叹道:“我一直以为,你野蛮粗鲁,就不像个女人,谁料到,你跟她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你就是人见人爱的仙女!”
我方才恍然大悟,原来狂石所指的虫子竟然是指虫虫。也不知道虫虫究竟怎样招惹到了狂石。
“虫虫看起来天真烂漫,我觉得人很好。”
“人?”狂石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道:“你确定她是人?我估计我一个月甭想睡个好觉了,一闭眼就是噩梦啊。”
“至于吗?”我不解地问道,虫虫生的明眸皓齿,尤其是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睫毛弯弯,流光溢彩,就如同跳脱的兔子一样灵动。脸颊上犹自带着婴儿肥,粉扑扑,胖嘟嘟,令人见了都忍不住上去掐一把,看看能不能掐出水来。
怎么就招了狂石的厌?
狂石艰难地吞咽下一口酸水,苦着一张脸问我:“你见过哪个女人耳朵里,头发里,甚至鼻孔里都能冒出虫子来?天哪,抱着她,我感觉就像抱着一具腐烂了一个月,生了蛆虫的尸体。呃……”
“抱着?”我疑惑地问:“你抱她做什么?”我敏感地捕捉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脱口问道。
狂石不由一滞,极不自然地说道:“没有没有,不过是凑巧,撞到一起了。”
我饶有兴趣地紧盯着他的脸,掩嘴窃笑不已。跳跃的火光里,他目光游移,明显面色一红,然后像是害怕我继续追问下去,赶紧转移话题道:“青婳,你这次果真立了大功了。”
“什么大功?难道活捉了菩提教教主不成?”我猜测道。
狂石摇摇头:“若是教主这么好捉的话,那也就不是菩提教了。想当年我父亲那般睿智机警,都被他骗了过去,我同父亲说起,菩提教如今死灰复燃,他竟然还不信。”
我泄气地道:“防卫那么森严,竟然又被他跑掉了么?”
狂石撇撇嘴:“人家压根就没在这里好不好?我说你立了大功,是指,这些日子里,一直令我和麒王爷焦头烂额的人口失踪案子被你破了。”
我闻言有些吃惊:“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这些时日里失踪的人口都是被捉来这里养蛊?”
狂石点点头,颇有些义愤填膺:“你的功劳可不仅如此,若是这蛊毒人一旦养成,你可知道会给我长安王朝造成多大的动荡?
蛊毒人悍不畏死,而且没有自己的思考能力,不辨是非黑白,六亲不认,那纯粹就是杀人武器。若是能够组建一支这样的军队,绝对可以以一敌百,势不可挡。”
我最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只是觉得那些养蛊人过于残忍,压根就没有想过其中的危害性,如今听狂石一说,方才感到万幸。
菩提教会这样不惜代价,花费这样大的精力和时间在这里养蛊,甚至伤天害理,捉了无辜百姓前来试毒,必然是有着什么狼子野心或者目的。蛊毒人一旦养成,对朝廷何尝不是威胁?
“那还有其他线索吗?关于菩提教的?”
狂石摇摇头:“不过这次活捉了不少菩提教的老教徒,并不是受操控的蛊毒人。应该可以从他们身上套出不少关于菩提教的线索。”
我突然想起今天在林子里听到的关于烛龙令的事情,就将原话同狂石一五一十地说了,知道事关重大,希望他可以通过审讯获得一些关于令牌的秘密。
“听他们所言,你身上这块烛龙令竟然能够关系到菩提教的千秋大业,果然大有来头。”
狂石瞬间一扫疲倦之色,来了精神:“怪不得我这些时日,身边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出没,肯定是在打这块玉牌的主意,事不宜迟,我今天连夜审讯他们,你有没有兴趣一起?”
我慌忙摇摇头:“你们严刑逼供那一套,我可不感兴趣,太血腥了,我看到别人受伤总是会忍不住手痒想要救治。”
“那感情好,你吊住他们一口气,保住他们的性命,我才没有后顾之忧,尽情地折磨。”狂石一本正经地嬉笑道。
“那就我来帮你审讯吧,保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虫虫的声音突然从地下传过来。
话音刚落,一颗小脑袋就从出口处钻出来,冲着狂石得意地弯唇一笑。
刚刚还在同我嬉皮笑脸地高谈阔论的狂石瞬间就变了脸色,捂着心口,一副想要呕吐的难受样子。
“青婳,我先行一步,赶紧去看看外围布置的兵马有没有收获。”当下脚底抹油,蹿得比兔子还快。
“喂,你等等我!”虫虫跺脚嚷道,跟我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追了上去。
我无奈地摇摇头,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
“这个小丫头可不简单,小觑不得。”
我转过头去,凉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地洞里面走了出来,悄无声息地站在我的身后。
“你是说虫虫吧?她的蛊术的确很厉害。”我上下打量了一遍凉辞,见他安然无恙,方才放下心来。
“你确定她是你师傅请过来帮我们的吗?可有什么身份证明?”凉辞蹙眉望着虫虫消失的方向,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