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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颜已听不清那被蓝氏派來的丫鬟随后所说的话,耳边一阵轰鸣,她甚至不知道恒伽拉住自己说了些什么。浑身的血液直往头顶上冲,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冲出了斛律府,翻身上马,直奔皇宫而去。
夜风呼啸,夹杂着夏日特有的炽热气息,但却怎么也温暖不了清颜已经开始发冷的身躯。
孝瑜被高湛召进皇宫赴宴到现在未归,据说还因行为失当被高湛当众罚了酒……这一幕场景,多么的熟悉,若她沒记错,这不正是史书所载的河南王的死因么。
不!她不能让孝瑜出事!她不能让长恭归來,看见的只是兄长冰冷的墓碑,她发过誓要守护好他们共同的家人!所以,不能有事,不许有事,不可以有事!
“高孝瑜,别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坚持住,等着我……”咬着牙低吼出声,清颜反手一鞭狠狠地摔在马臀之上:“驾!”
一路夺命狂奔,直到在宫门前被侍卫拦下,清颜才纵身跃下马背。而此时,孝珩与孝琬也恰好赶到,三人碰面,脸色都是前所未有的冷峻。河南王酒量不佳是人所共知,高湛当众罚酒不算,竟还特意动用了地方进贡的海量金杯,这种惩罚措施,摆明了是要孝瑜的命啊。虽然并不清楚为何一贯对孝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高湛突然如此翻脸无情,但他们绝不能坐视不理。
“本王有事要进宫面圣,都给本王让开!”來不及多做寒暄,阴沉着脸的孝琬直接对着守门侍卫咆哮而开。
“河间王恕罪!今日皇上在宫中设宴,特意吩咐沒有手谕的,不可入内!”垂首抱拳,那侍卫虽然惧于孝琬气势,但仍旧是硬着头皮死死拦住。开玩笑,这话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和士开大人亲口所说,他们打死也不敢违背圣意啊。
“事出紧急,实在是迫于无奈。若有罪责,本王一力承担便是。”冷声开口,素來淡然如风的孝珩此时看起來寒意逼人。显然,这次的事已经触犯到他的底线了。
很少看见这两位王爷如此咄咄逼人的模样,领头的侍卫总管愣了一下,却还是只能苦笑着摇头:“广宁王爷就不要再为难小人了,小人也只是奉命行事……谁?!”
告罪的话还沒有说完,侍卫总管眼风扫过之处,只觉一道黑影鬼魅般的电闪而过,下意识地厉喝出声,却发现那道身影瞬间已经了然无踪,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这……究竟是人是鬼啊?”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门口的一干侍卫面面相觑,这才发觉原本还在一旁站着的兰陵王妃此刻已消失不见。登时,一个直叫他们无法接受的猜测缓缓成形:方才进去的神秘人影,居然是……兰陵王妃?
有些惊悚地吞咽着口水,负责拦截的侍卫再也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随后的两位王爷各自展开身形,向着深宫急速掠去。
而此时设宴的长乐宫中,奉命前來的大臣们基本上都已散去,月光从雕刻精美的窗棂中照射而进,洒下一地的清冷寂寥。和士开静静地立在一旁,看着坐在上首自斟自饮的绝世男子,神情复杂。
“哎哟,兰陵王妃您慢点,皇上还在里面休息呢,您别惊扰了圣驾……”姚内侍奸细的嗓音突兀地在宫门口响起。和士开眼尖地注意到,在那个名字出现的一瞬间,那高座上恍若雕塑般俊美的人影都是下意识地颤了一下。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到底是一掌扇开了那碍事的太监总管,清颜一脸镇定地跨进宫门,向着高湛遥遥一礼。然而眼角扫到那明显是宴席已散的场景,她的心都是忍不住往下沉了沉,还是來晚了么。
“免礼吧。”抬眸看向那似是遥不可及的纤细身影,高湛的眼底闪过一抹幽光:“你急急忙忙地闯进宫中可是有事么?”
“母亲听闻河南王被宣进宫中赴宴,似乎还饮了很多酒,心中很是记挂,所以特意让臣妾进宫來看看,不知皇上能否告知臣妾大哥去向?”极力压制着心底暴涌的焦躁情绪,清颜几乎是咬着唇才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來平稳如昔。既然闯了进來,那她便沒有了反身即走的道理,纵然知道沒有时间跟面前之人干耗,她也只得硬撑过去。
高湛定定地凝视了她一会儿,反常地沒有开口,然而眼底的暗芒却是愈发地耀眼起來。
“兰陵王妃可是來得不巧,河南王方才已经出宫了,想是走岔了宫门,沒有遇上吧?”面对着两人无声的对峙,和士开也只得笑着出來打圆场。不是他为人圆滑,而是实在承受不了如此低气压的压迫,再这样下去,恐怕高孝瑜沒出什么事,他就得提前窒息身亡了。
“是吗?”冷冷地挑唇,清颜如刀锋般凌厉的眼神扫向和士开:“那便多谢和大人告知了。”一语罢,她再不停留,脚步微动,身形便是再度如同鬼影一般消散而开,让得殿中两人都在顷刻之间错愕出神。
一刻不停地朝着皇宫北门而去,清颜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焦灼到了极点。她记得历史上的高孝瑜是投水而死,纵观邺城皇宫的几道宫门,唯有北门最接近护城河,若她所料不错,肯定就是这个方向!
“清颜……”随后赶來的孝珩和孝琬见到她在夜色中狂奔,虽然不明就里却也知道她是为了救孝瑜,当即也不多问,修为全施之下便是紧紧跟上,生怕错过了一寸一里。
三道身影交错而开,黑发飞扬,几乎在风中逼成了一条直线。这般速度之下,一行三人很快便出了北门,一路沿着护城河迅疾奔跑,出了宫门五里左右,便是听得不远处隐隐有人声传來。
“高孝瑜!”低吼出声,清颜身形再快,一个眨眼间便已出现在了那动静分明之处。只是一眼望去,入目的,只有一辆装饰古朴的犊车,车边,站着满脸惶恐的一个女子和一个车夫。
“卢芷月!我大哥人呢?!”狂吼着扑上前去,孝琬的一双眼睛几成赤色,揪着那女子的衣领将她生生提起,周身的戾气恍如野兽。
“在……在那里……”被他疯狂如斯的模样吓到,又苦于咽喉被制,气息不匀,胡氏表妹的声音几乎都抖成了筛子,指向护城河水面的手也是战栗个不停。
“什么?!”孝珩和孝琬同时惊叫出声,还沒來得及反应,便瞥见身边一道人影已然迅捷如电地跃入了护城河中。
“清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