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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御花园中,一黄一紫两道身影正相对而坐。执棋对弈间,那通身的尊贵气息自然流转,恍若天成,配上两张均是俊朗非凡的脸孔,吸引着无数往來宫人的视线。
“小九今儿个怎么有兴致來宫里陪朕下棋了?”一手执了白子,一身明黄色龙袍的高演嘴角含笑,看着对面神情淡漠的高湛语带调侃。
“皇兄这是在怪罪臣弟不经常入宫么?”手中黑子沒有迟疑地落下,高湛一如既往的语调冰寒,那副模样,似乎并沒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收敛半分情绪。
“呵呵,朕不过也就随便这么一说罢了,小九无需介怀。”对这个自幼疼爱的弟弟颇无办法可想,高演倒也习以为常。在看了一眼棋盘之后就苦笑着摇了摇头,丢开了手中的棋子:“许久不曾下棋,这棋力是越來越不行了,这一局,朕甘拜下风。”
“皇兄是心不在焉吧。”一边收拾着面前的棋子,高湛一边头也不抬地道。
笑着斜睨了高湛一眼,高演站起身來道:“论起心不在焉,小九你比朕也好不了多少吧?”他可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何时变得这么有耐心,竟能在宫里待到现在还不走。“若是朕沒记错的话,过会儿长恭可就要带着兰陵王妃來请安了,小九你莫不是在等他们?”
抿了抿唇,高湛刚欲说话,却见高演的贴身内侍李毅急急地走了过來。
“何事这么慌手慌脚的?”眼见对话被打断,高演顿时有些不悦,一对剑眉微微蹙起,声音也透出无比的威严。
“启禀皇上,兰陵王爷偕王妃进宫请安來了。”跪伏在地上,李毅战战兢兢地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恭声回话道。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一听到这话,高演的火气立马消了几分,只是那紧蹙的浓眉依旧是沒有松开的迹象:“來了就來了吧,这么个样子成何体统?”
“奴才知罪,请皇上饶命。”李毅连连叩首,接下來的一句话却是下意识地带上了解释的意味:“只是……只是兰陵王爷的面色似乎……不大好。”谁知道那玉面修罗沉着脸时会那般骇人,那周身的煞气几乎压的他连头都抬不起來,又怎么能不慌张呢。
“哦?”心下微微了然,高演当下挥手示意他起來:“行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带王爷和王妃过來吧。”
“是。”李毅领命退下,片刻功夫便领了长恭和清颜过來。
“臣高长恭偕内人郑氏参见皇上。”一撩袍服跪下,长恭一叩首到底,神色很是郑重。而在他身后,一脸得体微笑的清颜紧跟着也是盈盈一礼,举手投足间沒有丝毫的拘谨,看起來落落大方之极。
“免礼平身吧。”笑着抬了抬手,高演显然对这一对人极为满意:“你们难得进宫,也无需这么多礼。”
“谢皇上。”两人同时起身,长恭这才向着一边的高湛打了个招呼:“九叔今日也在宫中,真是好巧。”
微微颔首,高湛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滑过清颜的脸颊和刻意竖起的衣领,面色沉郁地难以琢磨。才几日不见而已,她似乎又大变了模样,那小巧精致的脸孔仿佛经了雕琢,透出玉样的莹润光泽,艳光灼灼地让人不敢直视。
心底某种异样的情绪让他几乎坐不住,站起身來,高湛冰冷的俊脸依旧面无表情:“皇兄,臣弟府中还有些私事,就先告辞了。”
“嗯,今日也难为你了,在宫中陪朕这么久。”点头应着,高演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高湛,却在下一秒惊讶出声:“小九,你这手是怎么了?”
而被他这么一说,长恭和清颜也是不由齐齐地看了过去,只见高湛半掩在宽大袖袍的右手上正绕着道道白纱,看起來似乎是受了不轻的伤。
“不碍事,不小心伤到了而已。”将手完全收进袖中,高湛也不多说什么,再度向着高演行了一礼就转身离开。
“这家伙,真是越來越冷漠了……”无奈地嘀咕了一声,高演复又和长恭聊了起來,倒是清颜,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眼中有着些许的困惑一闪而过。
而此时的长安,周国皇宫之内,身着一袭五爪金龙袍服的宇文邕正坐在御书房里认真地批阅着奏折。那专注的神情,让得进的门來的宇文宪都不忍打扰,当下就想重新退出去。
“五弟,既然來了,又何必这么快就走呢?”放下手中的朱笔,宇文邕伸了个懒腰,如玉般清俊温文的面容上涌起浅浅的微笑。
“皇兄。”眼看被抓到行迹,宇文宪也干脆回过头,大大咧咧地在他书桌前坐下:“我这不是看你正忙嘛,不好意思打扰。”
“你我之间哪里还需如此客气。”亲手为宇文宪倒了杯茶,宇文邕的语气中少了平日的疏淡,多了几分少有的亲近:“今日怎么想起來找我了?可是有事么?”
嘿嘿一笑,宇文宪也不跟他客套,直接接过茶盏就一饮而尽:“老狐狸那边有动静了,看情况是准备对齐国出手了,皇兄你看?”
摆了摆手,宇文邕止住满脸兴奋的宇文宪,语调冷静:“你好不容易才取得宇文护的信任,不宜操之过急,我们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宇文宪从來就不会对自己四哥的话产生任何异议,当下转身就朝外走:“那我现在就回去,省得那老狐狸起疑心。”
“嗯。”目送着那风风火火的身影快速离开,宇文邕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由衷的笑意,正欲继续批阅奏折,却见最近一直忙的人影都不见的阿常走了进來。
知道是让他打探的事情有了结果,宇文邕当下就直接站了起來,刚刚还云淡风轻的一张脸上尽是迫切:“无需多礼,起來回话,让你打探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皇上的话,奴才已经打探清楚了,郑家小姐郑元柔并非是齐国司空亲女,而是郑夫人的娘家侄女儿,原名苏清颜。”快速地回话,阿常明白自家主子的急切,当下也不多卖关子:“只是据奴才所知,她已于昨日和齐国兰陵王高长恭成婚了。”
“啪,,”书桌上的茶盏被无意识地扫落在地,跌成片片残渣,骇得阿常当即就抬起了头:“皇上……”
“苏清颜……苏清颜……”近乎失神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宇文邕的脸色苍白到透明:“居然是她……居然,真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