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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隐于宽大笠沿下的瞳眸泛出幽蓝的莹火。
视线对碰似乎照了个面。我头皮一麻,赶紧团起身体拼命往石头与洞壁的罅隙里塞。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快离开!你啥都没看见,嘛呢嘛哩轰,呜……”
碎叨叨的祷告好像起了点作用。
拖地声再次响起,没有过来,而是渐行渐远,直至全部消失。
真的走了?哦嚯嚯嚯!
但机智的我没有被奇迹般的运气冲昏脑袋,继续捏着煤瓜的小嘴等了几分钟,确定除了我俩外这里没有其他能动的生物,才慢慢地从石头缝里爬出来。
手脚并用地摸索到碧玉台的位置,掏出肾7重新亮起手电筒软件。
灯光能照亮大约两三平方米的空间,然后……迎面就怼上一大只冰冷幽深的暗瞳!
那个本该消失不见的祭魂使竟默立于碧玉石台侧,守株待我这只自作聪明的“傻兔”啊?!
“王八蛋,没你这么吓人的!”
连滚带爬后退没两步就被镐尖勾住了腰。
祭魂使轻巧一拉就把“傻兔”拽回原地,气急败坏地跟他大眼瞪小眼。
“嗷呜?”
煤瓜这只更傻的猫无知无畏地从我的衣襟里探出脑袋,对着这个欺负我的坏家伙不停地吼。
基于这洞底的面积,它没无法变身为巨大的黑兽,所以万一被砍,我和煤瓜是不是束手就擒的命?
不要啊!本姑娘好容易活过来的,这种老活不过三秒的设定实在太虐了好吧?!
见这家伙的双眼内闪过两道犀利的光,我知道就要坏事了。他伸出戴有鱼鳞纹皮套的手,从我怀里把煤瓜粗鲁地拎了出来。
“它是你的?”嘶哑的声音听得耳朵像被硬行挖泥般的难受。
想了想,我决定点头。
这种情况下,它当然就是我的猫。作为一个负责任的铲屎官,我必须玩命地保护它。
“伤害小动物你会下地狱的!”我壮起胆子,虚张声势地告诫他。
“哈哈哈哈,下地狱?不好意思,小妞,我就是从地狱深处爬上来的。”祭魂使笑起来更难听,猫爪抠玻璃似的。
笑得跟我说了一个很有趣的冷笑话似的。
呃,好想揍他……
面对这个不太像人类的祭魂使,煤瓜也只是嗷嗷了几声,并没有其他过激的反应,可能证明祭魂使不是它可食用的“鬼东西”。
这让我稍许安心,虽然知道恶人一般会比直心眼的鬼物更难对付。
“再说了,你把它当宠物玩?”
祭魂使带着不可思议的口气又问,冰凉的眼眸微眯成两条惊悚的黑线。
他见我不答,就兀自说下去:“要知道,如果它单纯是只猫,供奉者不会将它扔下来……瞧瞧这两撮漂亮的耳尖毛,如此品相上佳的缚灵猞猁被称之猫,真是太委屈它。顿开灵智的缚灵猞猁具有天然的冥兽属性,实属千年难见的神兽。如在阳界的修道联盟商会交易,起码能拍出个五千万的价。”
五千万?!
我惊呆。突然想起白越那货曾经想以二十多万的价格买去……卧槽,老尸怪的心到底有多黑啊?!跟他比起来,墨鱼汁都能当牛奶喝了吧!
祭魂使阴阳怪气地拎着煤瓜赞个不停,一幅怪蜀黍想拐走小盆友的嘴脸。可惜煤瓜没有接受他这份青睐的意思,兀自眯起猫眼,挺不高兴地鄙视他。
而我从他的一堆话里,好像get到了什么。
莫非王维成一开始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煤瓜?啧,怎么有种被自家萌宠抢走主角光芒的失落。不过话说回来,就算煤瓜能值五千万,也不及王家财富的九牛一毛。
怎么想王三少都没有为了一只天然冥兽将自己置于险地的必要,所以对他来说多半另有了不得的动力。
不禁想起住那些试图将自己循环在富贵命数里的人,心寒得浑身要起鸡皮疙瘩。
“缚灵收魂,驭冥万鬼。”祭魂使自顾哔哔个不停。他将煤瓜提溜到眼前,跟扫X光似地瞅个不停,“而且碧瞳驭金灵智已开,着实难得。”
唰唰!
煤瓜终于被他叨得不耐烦,左爪右爪极其熟练地朝他蒙着遮布的脸上交叉一挥……嗯,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我抹冷汗。
“请问你是到底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是谁?还有,你认识王维成?你们到底在搞什么灰机?要把本姑娘推下来的意义何在?”
为了煤瓜的小命,连忙向他嗒嗒嗒地扫出心中所有的疑问,希望能让这位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大爷转开注意力。
他终于将目光从煤瓜身上移开,略显嫌弃地在我身上溜了一圈。
“南城九倾所护的漏网之鱼,你本应是她的下场。”
指向碧玉台上的腐尸,目光霍然阴戾如刀。
胆战心惊但退无可退,勾在腰上的镐尖能将轻易地将我来个拦腰截断。
“吾乃行走于阴阳两界拘魂收鬼的冥徒之首,法名‘行妖’,是阴界最大的……”他洋洋自得的自我介绍没讲完。
“叛徒。”乍然响起的磁性魅音,不讲情面地帮他盖了个不光彩的章。
目光所及之处看不到任何身影,来者隐身在手机光亮的范围之外。
祭魂使双眼一睨,竟将手里拎着的煤瓜直接向声音来源之处用力扔了过去。
卧槽,没人性的畜生!
我忍不住尖叫起来:“九倾,千万别甩袖子,那是煤瓜!”
不知从哪个旮旯里钻进来,也不知窥看多久的,竟然是几日不见的南城九倾。
一腔又怨又喜还有些尴尬的心情让我叫上两句就吭不出声来,只希望南城大爷这时候能不计前嫌地共同应敌……呃,如果这位什么“行妖”是敌的话。
“唉,行妖大人,你这种喜欢在黑暗里搞事的毛病真是应该改改,长期下来知道的还能尊你为‘冥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种鼠辈修炼而来,全无逼格。”
南城九倾愣是没理我,连眼尾都没过来一下,只对看起来要气炸的行妖大爷冷嘲热讽。
我胸闷,将大写的“不开心”顶在脑门上。
随着他的声音,星点幽绿光芒腾飞而起,很快如上次一样,化为耀目白光将整个空间照得雪亮。
亮得到处纤毫毕露,行妖大人腰上刀鞘的符纹都能看得清楚。
我还发现王维成推我下来的长洞不知何时已被严实地封住,现耸于头顶上的一整块不见拼接缝隙的石质拱顶。
雪白莹亮,相比起洞口的朽败,竟是光鲜得不太正常。
南城九倾就像只黑羽绚丽的大凤凰一样,狂炫酷霸地悬停在拱顶正中。
被搂在怀里他的“猫姘头”煤瓜正毫无羞耻心的狂甩小粉舌,以各种角度给他卖力舔脸。
嗯,配上南城九倾一本正经的表情,这画面看上来去有点囧萌。
这王八鬼蛋肯定把我刚才出丑的傻样看了个遍,真愁人。
“你们又来作什么,还想打架?”行妖见他显身,挺给面子地把勾在我腰上的镐给收了回去。
但这会儿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投奔向哪方?
反正就冲南城九倾现在摆出的臭脸,估计不可能在他身上找回爱的温暖了。
我僵立原地,囧囧地听他们打嘴炮。
呃,不对?行妖的“你们”是什么意思,本姑娘可没有能耐跟他打架啊,难道是说……
猜对了。
随着一句“讨厌,为什么每次用隐咒都能被发现,到底是本官技能不精还是你们的鬼眼太精?”
美得不要不要的孟婆君大人翘着二郎腿,袅袅婷婷地出现在南城九倾的对面。
“是你技能不精。”两位鬼同行毫不给面子地帮他选了个正确答案。
我一头黑线,不过现在知道自己该投奔向哪方了。
“孟婆君大人,好久不见。”
嘤嘤嘤地迈着小碎步,我展开双臂奔向他悬停之处。
“夫人!”
孟婆君照例万分欢喜,也展开双臂要迎接我的投怀送抱。
可还没沾到他的衣袍,我就莫名地被一阵无声无息的强劲力道扔回了原地,然后怎么也动弹不得,连挪一下脚步都不行。
还没回过神,孟婆君一手叉腰已跟南城九倾翻脸,另一手的葱白指头恨不得将他的鼻尖戳个对穿。
“南城大人,你老是妨碍本官与夫人的感情交流,这是违反鬼道的,本官要向幽煌告状,一定告状!!”
南城九倾高冷地扭过脸,举起煤瓜亲了亲它毛茸茸的头顶,愣是没睬他。
而突然被冷落的行妖童鞋则一头雾水地在我、孟婆君和南城九倾之间不停竣巡,被我们之间媲美狗血小言的复杂关系给全面整懵逼。
“咳咳,”我不得不挽救要被歪出地球大气层的正题,“鬼大爷们,能否先搞明白来干嘛的再瞎吵吵好不?大家都是职场人士很忙的,浪费时间可耻。”
经这么提醒,南城九倾和孟婆君立马长身落下,一个从宽袖中甩出一条血红的油亮长鞭,一个从某个普通人类看不出的异次元空间里掏出一柄乌黑的叉子状武器,齐唰唰地直指向行妖。
气氛一下子变得凶残起来。
我默默地退后几步……嗯,再退几步。
行妖却好像一点也不紧张,只是微皱眉头。
“你俩这几天追我不放,还打不腻么?”
他的口气无奈又狂妄,把我震惊得眼珠子快掉落下来。
联合两大冥主的实力都没办法拿下,看来这位插刀爱好者的武力值已不在三界万灵的正常范围里。
这行妖,到底是什么人……鬼?
或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