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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王维成大概只想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蛇精病啊”。
“真的没事。就是……嗯,背台词入戏太深,一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我硬生生地憋出这个荒唐得要死的理由,不知道能不能骗过像王维成这样的外行。
王维成大概也只想要个理由罢了,连连点头:“没事就好。你那个样子挺让人担心的,把我们一堆人都吓坏了。”
唉,我都懒得细问他自己当时到底是什么疯婆样了。
和王维成在树下有一句没一句地瞎扯会儿,我才灰溜溜地蹲回原来的角落。
看看周围,好像根本没有人注意过我的离开,也没有人对我的进门瞟来一眼。
当个小透明也是有好处的。
我长吁一口气,转眼见白越已站到机位后面,看来又要进戏。
不得不怀疑先前他那句“现在没有我的戏”纯粹是诓我的,不会是演到一半发现我没蹲在他附近就喊停,然后扔下一场子的人跑出来找我了吧?
我想了会儿就默默地糊自己一巴掌,脑补过头真是个病,动不动就自作多情不会是阴尸蠖搞出来的后遗症吧?
对了,白越还没跟我细说“阴尸蠖”到底是干嘛用的?它们既然是人为培育出来,自然也应是被人控制在手的。
它们盯上我,绝不可能就因为我是个“很好吃”的魂体吧?细想刚才被蛊惑的每一个细节,突然有点不寒而栗。
反正接下来打死我也不敢再落单,全程跟条尾巴似地跟在白越身后,不敢离开超过两丈远。
连白越上厕所,我也坦然地在男厕所外面蹲着,任进进出出的男同胞一脸黑线地睨我。
众目睽睽之下暧昧流言倒没一句,倒是听见不少女生乘休息时在为我仗义撑腰。大概意思是白大明星真会折腾助理,连上个厕所都还得让人家在外面候着,大牌到这样也是没sei了。
我:“……”默默地替背锅的老尸怪点根蜡。
午休吃盒饭的时候,封门村里果然来了四位便装警察。他们穿得随便大概也是为照顾剧组诸位的情绪,算是相当配合的举动。
一个大型剧组能给小镇经济带来不少好处,平日里光是食宿出行这块就是一笔不小的生意。更别说如果电影火了,还能大大地刺激当地的旅游业。所以只要不破坏环境资源,当地政府都挺欢迎大型剧组来光顾的,各方面的支持也给得挺多。
副导演和制片主任连忙去接待,寒暄几句就后就带着他们往我刚才奔去的方向走。
“他们是去那个废院吗?”
我和白越找了块清静的绿荫地,正凑一块扒拉盒饭。其实命魂是不需要进食的,但剧组的盒饭看上去还挺美味的,而且不吃也不会换钱给我。本着山里农娃的吊丝心态,我坚决表示要“多此一举”。
我们蹲的地方旁边就有路,能清楚地看到警察和张副导们一边说事一边往村后面走。
白越扭着头目送他们,微微皱眉,连嘴里的鱼块都不嚼了。
“难道警察们已经知道那些无头尸骨有问题?”我不停地叨比,顺便偷偷地把他盒饭里的大块红烧排骨挟走。
白越沉默着摇了摇头还是不作声,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饭,警觉地瞄向我盒里的饭菜。
我才不怕他看,鼓着腮帮子继续问:“昨天林导跟你们说了些什么?是关于案子的吗?”
咽下嘴里的菜,他才淡定开口:“警察怀疑剧组里有人是凶手。”
“什么?”我惊讶地张大了嘴。
白越却毫不为意:“他们会怀疑是很正常的。大型剧组的成员本来就很复杂。特别一些基础工作像剧务场工甚至是服装化妆之类的,招来的都是关系户下面的外包团队,大多时候连导演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来路。管这个的一般是制片之类的,但制片下面还有几个管事能做主,总之没几个人知道这一大帮子人是怎么凑起来的。”
“那你也认为不是灵异事件,只是刑事案件?”我更莫名其妙了。
在高铁上,花苓都认出作案的是什么鬼东西了。而且昨天在废院里,他和杨纪也都认同花苓的猜测,这会儿怎么又换了个说法?
“灵异和刑事案件的结合。”白越回得高深莫测,然后淡定把筷子伸进我的饭盒,以掩耳不及之速地夹起两块鱼往嘴里塞。
“你这么无耻?!”我气愤戳他的鼻子。
他用一幅“以为就你行”的眼神斜我一下:“要我把你嘴里的排骨挖出来吗?”
我悻悻然地闭紧嘴巴,干笑:“嘿嘿,我是为你好嘛。你一个大明星要保持身材不是嘛?瞧瞧吃这么多,这漂亮的长衫都被你撑出肚子了,会让看到的粉丝粉转黑的!”
这货白我一眼,将盒饭放地上一搁,突然兴灾乐祸地笑开:“你猜,警察会不会找我们来着?”
我呆:“为什么?”
“那院子的地上,现在正躺着一只碎掉的iphone7。”他摸着下巴,无聊地回一句。
靠,那你乐个P啊!
我顿时有点吃不下饭了。
果然,下午开拍没多久,警察蜀黍拿着用证物袋装的破肾7找了过来。
白越自然得出去得解释一番。不过我相信警察只是例行公事而不会真的怀疑上他。
毕竟我们是昨天才到此地,要任何不在场证据都是妥妥的一大堆。
奇怪的是,白越却跟警察出去聊了很久,久到应是要他出场的镜头全部往后推了。
我莫名地有点惴惴不安,虽然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个什么。更担心的是,先前说好两个小时就回来的花苓,一直到日头偏西都还没有出现。
没了白越在身周,我像被绑了手脚一样不敢多动弹,只能厚起脸皮凑到王维成那帮男孩子中间,跟他们说说笑笑打发时间,心不在蔫得让王维成都看了出来。
瞧瞧我这个惨不忍睹的渣演技……
“别担心,警察只是随便问问。他们上次来就问过我们很多人。”他微笑着安慰我,又指向我一直抱在怀里的包包,“要不要现在就练练台词?”
我看身边有一堆男生,忍不住直摇头。
“怕什么呢?柳妙,大后天你就得跟那些明星老师一样,在我们所有人面前表演。难道你到时要导演清场吗?”
王维成平时说话有点索然寡味,但劝人时就冷不丁来个一针见血的金句。
我一愣,顿时也觉自己有够矫情的。
“好,那就麻烦你陪我练一会儿。”
王维成乐得直点头。
我们在人群不远处挑了块稍微清静点的地方,从场务那里借两只帆布小板凳面对面坐下。
我翻了翻台词本,把自己觉得难以把握的几段念给王维成听一遍。
王维成托着脸腮,直接了当地指出:“你应该还没找对感觉,表情有点僵,这些话也念得太干,像在棒读。”
太一针见血了,好疼!
我羞愧得捂脸,让王维成有点慌了神,连忙喃喃地道歉:“对、对不起,我不太会说话,柳妙你别介意啊!”
“没什么。你说得太对了,真是太特么对了……”我沮丧把脸埋在膝盖里,有气无力地咕嘀。
“我、我们再来一遍。你会找到感觉的,别急慢慢来。”王维成继续磕磕巴巴地安慰我。
唉好吧,不能让这位可爱的老实汉纸失望。振奋起来,柳妙,你可以的!
认真地再看几遍上下剧情,静下心揣摩了会儿角色在这段台词里的情绪转折,调整好表情再来一次。
可是,王维成还是歪脑袋:“怪怪的……”
那就再来一次吧。
“还行吧,比刚才的好点。”
啧,再来!
“呃、那个、呃比第一次的还差一点。”
靠靠靠,我的脑子被僵尸吃了吗?再来再来!!
这样反复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后。
“这次好像还不错诶!”王维成闪亮着他的大眼,终于惊喜地赞扬一句。
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刻意在安慰,至少让口干舌燥的我大松一口气。
一小段戏演了近十遍才能换来一句“好像不错”……难以想象要是在镜头前,本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惨不忍睹状。
妈吖,现在逃回家还来得及吗?!
抱住脑袋,我好想狠狠地痛哭一场,先前在银月那段试镜里攒到的一丁点自信早被消磨殆尽,现在只剩下“我是渣渣”的循环嘲讽。
王维成也想不出什么词来安慰了,只得默默地给我取来一支矿泉水瓶。
可我好想拿矿泉水瓶砸自己的木榆脑袋,呜!
“小姑娘,你怎么了?”不远处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我一愣,还未来得及转头。
王维成已经紧张地叫起来:“许、许老师?”
他唿地站起身来恭敬行礼,尽显一个迷弟面对偶像时的专属傻笑。
能让他乐成这样,当然就是许鞍山了。
我连忙也站起来,恭敬地跟着王维成叫“许老师好”。
叫他“老师”绝对不是客套,要知道这样的老戏骨比学校里光教理论的老师要有实战经验多了,在旁边看他演几段就能让新人学到不少。
考虑到许鞍山的年纪,晚上应该没有给他安排工作。这会儿已经换下戏装,穿着一身舒适的运动套装,坐在我们后面拿个保温杯喝茶。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坐过来的,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我的脸皮烫得快发出焦味,估计红得不行。
“小柳是吧?哪里学的演戏啊?”许鞍山啜了口茶,笑眯眯地问。
虽然惊喜于他居然能知道我是谁,但这问题……让我更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