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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整得这么惨,报复心当然是旺旺旺,我顺溜地把遇到南城十檀及她搞出的一堆破事都打了遍小报告。
没有添油加醋已算姑娘我人品好,还想着怎么撺掇这位九倾哥哥去抽她的小屁屁呢!
转而一想--不行,这不是遂了那恋哥鬼妹的愿嘛?So,想想还是不能让她碰到她哥一根头发毛!
南城九倾沉默听完,却是摇头:“十檀生前并非这样怪戾,若是性情大变,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屑地嘟嘴:“你到底了解这个好妹妹有多少?别说已分开百年,就算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那时,我看你也不一定能清楚人家小姑娘的心思!”
旧时大户人家礼数森严思想保守,兄弟姐妹未必能时常在一起嬉闹玩笑,更别说对各自的心事知根知底。
不知道南城十檀是否知道自己是养女,她生前正处情窦初开的年纪,养在深闺长年不见外人的情况下,面对俊美非凡的大哥,多少会有点懵懂的心思吧?
南城九倾脸色微僵,也不接话,揽过我肩只一句:“走!”
“不找她了吗,好歹也是你一直牵肠挂肚的妹子。”
其实呢,我更挺期待看到他教训那个没大没小的鬼妹妹。
“既然她这么对你,相见也是难堪。还是先保你安全为重。”他似乎心有余悸,正在顾忌着什么。
这个决定倒让我很惊讶。虽能觉察那些阴阳怪气的鬼仆对我明显有抗拒情绪,再加上一个明显不善的南城十檀,我确实应该离开这里。但会让南城九倾觉得“不安全”,这还是在他的家里,倒真是个颇显玩味的发现。
“你是不是有些怕南城十檀?”我悟出些他话里的古怪,忍不住牵住他的袖管。
在印象里,南城九倾属于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凶猛大鬼,要让他顾忌起“安全”是很不可思议的,除非对手的安危也是他想顾忌的。
“要催动虚空镜里的魇灵听命并不容易,十檀伤人伤己只为生前一些无谓的执念,实在任性。”南城九倾含糊顺势握起我的手,紧紧地捏住,神色肃穆,“若是她坚持要对你不利,我不必跟她再照面,走吧。”
我的心下却是一阵咯愣。
“是不是她去世之前已对你坦露过心迹,所以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折腾我?”
南城九倾或许没想到一向蠢萌的我竟也能反应得这么快,或者问得这么直接,明显地愣了愣。男鬼必然不懂,女生在微妙处的敏感度一向神乎其技。
他暗下眸色,坦白得很快。
“十檀她知道自己是养女后就开始抑郁寡欢,当时才八岁,可能接受不了现实。为了安抚她,我对她一直当亲妹妹万般宠爱,但从未逾越过兄妹之情。她十二岁那年,家父曾提出让她以后给我作偏室,我拒绝了。可从那以后她愈发孤傲,不喜见外人不交同龄朋友,常年将自己关在这屋里。”
可不是嘛,被暗恋的好哥哥拒绝,怪不得让敏感的小女孩自闭成这样。万恶的旧社会,讨厌的男权主义!
我气鼓鼓地狠掐一把他的手。
“之后我来这房间,她见或不见都是坐在窗前不言不语。出事后更是影踪全无,我也从来没见过她以孩童的样子出现过。十檀本就天赋异禀,我对她的能力一向摸不清底细,百年来也仅在这段时间来找过几回。对于她,恐怕早已所知甚少。”
他轻叹,思绪绵长。
我听了这么多,只想问一句:“你知道她……”对你,始终情愫难解?
够纠结,这种尴尬的事怎么让人随便问出口?
南城九倾低下头,揽着我边走边说,坦然像拉家常:“十檀本是一对老仆的女儿,家父念在她父母对南城家有义有恩,所以在他们去世后就收养了她,一直如视已出。十檀从其他仆人嘴里得知出身后可能心生自卑,或许就此将视为伺候我为唯一的报恩途径,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哼哼,原来又是一个“青梅竹马”,还特么是报恩心思亲上加亲,比白樱更甜一层楼。
照他爹爱给儿子找偏室的做法,恐怕这南城世家的莺莺燕燕史堪比一部百万字的红楼梦。而这位南城少爷生前也已有二十八,在当时算是中青壮年,估计后院也能整出个金陵十二钗了。
想想曾经看过的《大红灯笼高高挂》,我觉得脚很痒,总是想踹坏点什么。
“为夫与十檀只是兄妹,自始至终仅是这样。她的心迹,为夫从未曾回应过。”快走出房门时,南城九倾突然拉住我,神情极其凝沉。
“今天定要让你来见她,本是想让她知道,为夫已经……”
他突然扶住我的肩,脸就凑过来。
这时候还玩亲亲?还是要表、表白?搞什么鬼,现在不是应该麻溜地逃出这个鬼宅吗?!
我快抓狂了。眼见他的脸越来越近,绷紧的唇角和深如暗夜的瞳眸蓦地放大几倍,生龙活虎地抵在视线里。
神色正经得很像真的。但在这间差点搞死我的鬼闺房内,他为什么画风突变地情意绵绵起来?!
“什、什么……”我不由得惊慌失措起来。
抵到嘴上的冰凉唇片嚅动,迸出三个字。
“有了你。”
话音刚落,绝望凄厉的尖啸扑天盖地震响起,满屋的尘灰飞沙走石般疯涌将我们团团裹起。
在抱头鼠蹿之前,我抽手狠掐了一把南城祸水:特么叫你嘴贱!
不管皮厚还是肉糙都是别人的身体,这家伙任凭我掐掐掐,连皮色都没青一下。他岿然不动肃目而视,似乎还有点小紧张。
这样带点萌怂样的南城九倾倒真少见。
我躲在他的阔背后面避飞灰,一边诚挚安慰:“要不还是你先跑吧,不用管我。总不能让你们兄妹俩为我一个外人打架吧?反正按照游戏规则,我算是赢了这局,她再坏也不至于食言吧?”
南城九倾略带不爽地瞅来一眼,摸摸我的脑门还掸掉些灰渍:“不必,十檀待你太过分。既然她要显身,就当面说清楚吧。”
说清楚什么?我细琢磨就不爽了,伸指头戳他的后脑勺:“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这种烂桃花自己去解决掉好了,干嘛要拖我一个不相干的下水?”
没名没分拿我堵枪眼?!刚才那通跟吃错了药似的告白,压根儿就是为了要激南城十檀显身吧?
我为自己一丁点不值钱的怦然心动而羞恼……擦,心脏都死翘翘了,身体还在人家鬼爪里捏着呢,动心个毛啊?!
南城九倾睨着我一脸想咬死他的表情,眨巴几下眼:“为夫记得已警告过你男鬼都是些什么货色。”
为夫你大爷,再敢称一下“为夫”,本姑娘就地正法了你!咬牙切齿地继续掐掐掐,就算知道这举动跟掐死猪肉没区别也要掐!
尘灰疯舞片刻就静落下来。
这房内本就暮色沉沉,现在暗得只剩下窗边软榻后的一丁点燃香火星。
空气中充满酸涩呛鼻的泥腥,像是整幢房子突然被深埋地下数十公尺。
厚重的沉郁感压得我这个不需要呼吸的魂也觉得快窒息。
这幢宅子似已被隔断了所有灵动的生机,墙壁外的坟泥还里有蛄蝼在爬,窸窸窣窣的。
我觉得自己浑身的皮都在冒疙瘩。
“这才是十檀真正的魇域。”南城九倾轻声叙说,像是安慰我又似是喃呢给自己听,“魇域是鬼类的心相念境,跟它们不愿轮回超生的执念有关。十檀眷恋这幢宅子,但这里又让她压抑得像被埋进了坟里。死后无法释念,日复一日,这里就成了她的魇域。”
我听得心凉又心疼,还有些不屑。
爱着这宅子?其实是爱着某个得不到的男人吧……天才特有的高傲孤僻,难以逾越的身份鸿沟,心爱的男人又被指定门当户对的绝色未婚妻,连成为偏室的权力也被剥夺。这位十檀妹子,简直是一出豪门养女的模板式杯具。
现在不是“像”深埋地下数十公尺,而是十檀的怨念真的让这宅子深埋了。可想而知活着时候,她过着哪种锦衣玉食却绝望如死的憋屈生活。用现代医学的观点来看,这位十檀小姐八成是严重抑郁症了。
嗯,本姑娘果然是位理智的现代女生,我科学我骄傲破除迷信呱呱叫!
正想为自己合乎情理的揣测点个赞时,却传来——
“倾哥……”幽然叹息后,我们身后的软榻上赫然出现先前已骨碎成渣的瘦削背影。
头发松松地挽成一个髻披在颈后,身上还是一袭白丝镂花裙。
看来十檀妹子是白裙制服控,真符合女鬼的常规爱好。可一想到她先前的暴力行径,我紧张地死攥住南城九倾。
要不是身体还没有讨回来,早就拉着他夺门而逃。
“十檀?”
南城九倾的呼唤带点微颤。他说过自己来了好几回,人家愣是没理过。这回可算是激动坏了吧?
看来姑娘我才是让十檀妹子放下架子的关键因素啊,呵呵。
“十檀你妹啊,叫她妹妹!”我阴恻恻地悄声警告,再怒掐一把他的翘屁屁。
这没心没肺的花心男鬼肯定不知道从小叫得这么没大没小还这么亲密,就是产生暧昧情愫的罪恶源头!
姑娘我从小遍读百部小言,深知男女猫腻事都是这么苟且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