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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愿十里红妆与君此生比翼,谁料一纸休书铸成半世心伤。
今天恰巧是皇室小聚的日子,太后见天乍暖还寒的,想到今儿邀请的人中有两位老太妃,中间也有带着幼童来的,便将定于御花园的宴会挪到了厅室内,同时也预备了在晌午风清天暖的时候,去御花园散心。
太后见小太监走到夏允桓身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而夏允桓脸上竟闪过几分厉色,然后他小声问了几句,就站起身来欲离开。太后留意到他的动作,低声吩咐身边宫女前去打听清楚情况。
“太后,小世子在花园玩的时候,不知道怎的惊着了,谨姑娘取东西的时候正巧看见,这会儿正请了御医看呢。”
太后听了皱眉,问道:“可有大碍?”
“奴婢过去看的时候,小世子正哭得厉害,王爷安抚了会子,才止住了哭,不过御医诊断后说小世子只是一时惊吓过度,无甚大碍。”
太后略一沉吟,注意到陪着太妃聊天的白珺瑶自发觉夏允桓出去后,不经意已经往这边瞧了好几次,她干脆让人喊了白珺瑶过来,浅浅说了两句,道:“御医已经看过说无事,哀家想你还是过去看看,省得你胡乱猜测担心。”
白珺瑶心中也焦急,听了此话,连忙跟在宫女后面走了出去。太后看她出去,想了想,又吩咐身边一个很是沉稳的大宫女道:“玲珑,你过去,喊谨儿回来。”
等玲珑赶到殿内,却发现里面气氛凝滞,尤其是正当中。白珺瑶一脸寒色满目冷淡直盯着白谨,似乎在质问什么。她脚步一顿,心里忖度着情况,慢慢走上前去。
“临儿为何成了这样?”白珺瑶冷眉质问道。
白谨稳而不乱,神色间有礼而淡漠:“花园养着几只雁子,不定是它们猛一扑拉翅膀刚好吓着了小世子,压压惊也就缓过来了,侧王妃不比太过担心。再者。若侧王妃是问为何小世子成了一个人在花园子里,问我可是问错了人。若侧王妃实在要发威,也该找贴身伺候小世子的人才对。”
“白谨,你修要强言狡辩。丫鬟说临儿出事时只你在跟前,跟着的小厮丫鬟不过离了几步,临儿就惊到了。而你不早不晚刚好在跟前,现在竟将理由归到几只玩物身上,谁会信你的话?”白珺瑶向前一步。逼近白谨,“我知你心有不满,若看不过我对我来啊,这么对一个小孩子下手,你心思到底歹毒了些。”
白谨静静看白珺瑶片刻,忽而笑的有些意味:“看来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你心里倒清楚得很……侧王妃,这一点我真比不上你,脑子转的这么快。”说着,她凑近白珺瑶耳边:“原来你捧在手心的宝贝儿子,在必要的时候也只是你的筹码。白珺瑶,你真舍得……不过。你可要当心小世子被你当借口多了,你为他编造的可怜之处,会变成真的。”
白珺瑶被说的心火顿起,她大恼道:“白谨,你竟敢诅咒临儿!临儿若有个好歹,你别怪我不讲情面。”
夏允桓听到。眼神顿时扫过来,他看白珺瑶确实恼得厉害,而对面的白谨则不改淡然,遂走过来安抚的拍了拍白珺瑶的后背,看着白谨含了威色问道:“发生了什么事,王妃如何恼了?”
“王妃太过担心小世子了,我不过说了句无碍,想来是显得太不重视惹恼了王妃。若有不到之处,王爷别见怪。”
夏允桓低头看了看白珺瑶神色,见她也没有反对,虽心中还有疑惑,也没再多问,于是笑道:“王妃向来疼爱临儿,猛地听到临儿如此有些心慌,你们姐妹彼此也了解,王妃一时心急,不是故意那般说话,你别放在心上。”
白谨低头一笑,也不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淡淡听了。
玲珑似没瞧见这边的暗涌,她走过来,对着夏允桓一拜,说道:“宁王爷吉祥。”而后她稍稍转身,对白谨道:“因今儿宴会许多事情谨姑娘知道的清楚,太后说若谨姑娘处理好了这边的事就尽快回去,别得怠慢了来客。”
“我知道了。”白谨点头,朝夏允桓道,“若王爷无其他话要问,白谨先行退下了。”
夏允桓正要说“无事”,听见怀里的白珺瑶先说到:“慢着,我有话问你。”
白珺瑶脸色如凝了一层霜,她离了夏允桓,先对玲珑道:“小世子的事情我有话问白谨几句,你先回去,免得太后那里有不便之处。”
玲珑犹豫片刻,听夏允桓也如此说了一遍,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是她到底在太后跟前好几年,太后吩咐的事情,才是她首先要考虑的,只见她微微低头,恭敬道:“太后既然吩咐奴婢前来找谨姑娘,想来也是有要紧事情,奴婢也不敢耽搁,不如让谨姑娘跟奴婢回去一趟,先禀明了太后如何?”
白珺瑶听了这话,也渐渐冷静下来,饶是她再大脾气,再看不惯白谨,搬出太后来,她也不敢强留下白谨:“既如此,小世子受惊的原委,等白谨姑娘得了空,我再询问,希望那时白谨姑娘能如实奉告。”
总之,无论话里话外,白珺瑶是咬定了白谨在其中做了手脚,夏允桓看向她时,她已经调整好表情,似乎只是过度担心临儿才如此执着激动。
白谨和玲珑并肩走到外面,等四周稍微安静的时候,玲珑才低声问道:“你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去休息了么,怎么碰上小世子了?”
“不想回去躺着,就在花园那边的亭子里休息了会儿,回来的时候刚好遇见。”白谨有些无奈说道,她今天心情不是很好,本是要避开一些事情,谁知也没得个清静。
玲珑就已经跟在太后身边七八年,颇得太后信任。她向来谨慎,也不喜与人拉帮结派,虽太后言明白谨地位比她们高,可她看白谨也不是张狂的人,对慈寿宫的老人尊敬不说,与小宫女小太监也没有过冷言冷语,加上两人年纪相仿,心中不禁和她也亲近几分。此时玲珑见白谨脸色郁郁。唯恐她心里不舒坦,轻轻宽慰她道:“等回去你和太后说明白也就罢了,横竖小世子也无大碍,要不,你可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看白谨点头听进去了,另一番话在玲珑心中转了几遍。她还是说了出来:“姑娘,玲珑说句话你别恼。我看你方才和宁王妃说话时,宁王妃的脸色不是很好。无论你们之前如何,如今她是主子,总不好那么大喇喇与她正面相对,若不然主子发了恼,搁在别人眼中,受责罚的总不会是主子。你该当心些,省得将自己弄得有口难言,平白受委屈。”
白谨没有反驳,她知道自己对上白珺瑶时是何态度,不过。玲珑的话也提醒了她,人言和人心。人心难测如暗箭,人言可畏是明刀,稍不留意,都是杀人利器,她还有事情要做,名声如何即便不在乎。也不能任其他人利用了。原来果真,人生在世,最宜修得半面妆……
白谨边走边想,扭头正欲和玲珑说话,却在瞧见不远处静立的人时,呆住。
低头走在后面,白谨不知该如何言语,及走到一个安静处,白谨抬头,看眼前熟悉的人陌生的眉眼,心忽的很疼,泪几乎都要流下来。
谢夫人看白谨如此,面上无甚变化,只是开口时也带了几分哑意:“听说你回京了,就想着见你一面……”停了停,谢夫人再开口时,话语里仅有的温存之意也消失不见:“我听别人唤你‘白谨’,你既然已经换了身份回来,如今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你,还是称呼你白姑娘吧。”
白谨听出了那声称呼里的疏离,嘴唇不禁一颤,却没发出声来,不过她看向谢夫人的眼中不自觉盈满了泪水,那泪中带着感伤。
谢夫人扭过头去,淡淡说道:“白姑娘,我听德妃与你见面时脸色不是很好,德妃自小与瑱儿感情好,德妃认为瑱儿的死你脱不了干系,她性子又直,估摸也说过难入耳的话,你若因此生气也难免。我相信你说的并不认识对瑱儿下手的那人的话,只是这内中缘由难分出个对错……瑱儿生前与你感情好,如今我也不想在这件事上追究下去,只当自己的儿子是为国尽忠,算全了他的志向。”
“我已经和德妃说过,无论之前如何,瑱儿的事,不要再牵扯到你,这样对大家都好。”谢夫人看白谨留了满脸的泪,稍一停顿,又接着说下去,“我如今找你,是想给你这个。”
说罢,她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递到白谨面前。
白谨接过,却是一封休书,上面的自己那样的熟悉。白谨盯着那一行行熟悉的字迹,泪眼模糊。
耳边,谢夫人说道:“瑱儿当初去边关前,亲手将这封休书给了我,说万一他有不测,让我待你如亲生女儿,若以后有人能给你幸福,也让我不要拦着。”
“我最不希望的一件事,就是有朝一日会把它亲手交给你……”谢夫人脸上浸染了苦涩,声音也渐渐冷硬,“答应瑱儿的事,我这个做母亲的要食言了。或许你也是无辜,可是我若知道瑱儿会因此丧命,当初我不会答应你入谢家的门,以后也做不到待你如亲生,如今你有机缘伺候太后,想来以后也能博个好出路,如此瑱儿挂心你的事也算解决。白姑娘,谢家和瑱儿,与你至此再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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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没想过到如今这个城市来,现在没胆量从这里离开,混混沌沌两年,把自己过成了凌乱,哭都哭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