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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有始[1],以为天下母[2]。
既得其母,以知其子[3]。
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4]。
塞其兑[5],闭其门,终身不勤[6]。
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
见小[7]曰明,守柔曰强[8]。
用其光,复归其明,无遗身殃[9]。
是为习常。
注释
[1]始:本始,此处指"道"。
[2]母:根源。
[3]子:"母"所产生的万物。
[4]殆:危险。
[5]兑:口,孔穴。
[6]勤:劳烦。
[7]小:细微。
[8]强:强健,自强不息。
[9]殃:灾祸。
译文
天地万物都有起始,这个起始为万物之源。
知其根源,就能认识万物。
认识万物,如果再谨守万物的根本,这样终身不会有危险。
堵塞欲望之口,关闭欲望之门,终身不会有烦劳。
如果开放欲望之口,就会增添纷扰,终身不可救治。
能从细微处觉察事理叫明,能持柔守弱叫强。
用外在的智慧,复归内在的道,就不会身遭祸患。
这就是遵循道。
解读心得
1.本章再次强调道之初始启元之地位,它是万物之源、万物之母。只有认识到此,才能认识万物,明事理。只有遵循天道,存天理,灭人欲,才能减少纷扰烦恼,避免祸患。
2.欲望生来就有,不能杜绝,但为了让人生少些烦恼痛苦,只有减少欲望。为此,我们要不断刷新生活,让心态归零,回归到自我初元之本性,保持淳朴本真,淡泊寡欲,保持一份单纯简单,这样才能活出轻松自在。
3.内心回归初元本真,就会回归淳朴自然和虚无宁静之状态,从而让内心在宁静中产生定力和智慧。有智慧,自然能见微知著,明事理,行大道,凡事易成。
4.世人总为欲望裹挟着,匆匆忙忙,不得其闲,无休无止,纷纷扰扰不断,烦恼痛苦无边。为什么?因为被名利物欲迷障了心眼,忘记了根本,失去了自我,精神没了依托,不知所从何来,归往何处,如风车一样,只能随波逐流,却很少反思反观自己,真是劳心劳力。因为没自然从道,所以最终不是一无所成就是得不偿失,甚至身陷祸患。此是舍本逐末、忘本弃道之行为。事实上,生命自然而简单,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物质虚名的附丽,只要复归本性,抱朴守真,就会拥有简单自然愉悦的生活。
前人校注
善始之则善养之矣,故天下有始则有天下母矣。母,本也。子,末也。得本以知末,不舍本以逐末也。
--王弼
道者有而无形,无而有精,变化不测,通神达生,故谓之母。在人之身则为神明,不可以言传口授而得之也。静而无欲,道自居矣。
--范应元
为治之功不在大,见大不明,见小乃明。守强不强,守柔乃强也。
--王弼
用其目光于外,视时世之利害。复当返其光明于内,无使精神泄也。内视存神,不为漏失。人能行此,是谓修习常道。心静则虚,虚则明,明则有光。用其光以接物,反其明以归虚。
--范应元
光与物接,有去而明不损,是以应万变而不穷,殃不及于身。
--苏辙
万物未生之前,都有灵性,灵性就是万物之母。复归其性谓之复归其母。如未惊蛰时,草木秉性而未生,内有先天存焉。到清明后,渐多生意,而枝叶萌动,此其子也。夏茂秋落,有霜雪杀之肃之。生意尽,止有性存。含养于内寂然不动,而又待来春。此是复归其母。如修道者,一气融性,清静而俟物至上升下降而会于虚。覆性而侯动,动而复静,随其自然不待勉强,而合天真。此是知母知子,而明本末始终也。此则近于真常之道,真常之道在于湛寂。没身而不殆。
--纯阳真人
守柔弱而物不能加,可谓强矣。见微小则事不能昏,可谓明矣。
--陆希声
应物随俗,则用其光,内心虚静,是复归其明。
--邵若愚
经典故事
柔弱致胜之道
楚汉相争时,刘邦踌躇满志,总想着尽快夺取关中之地,但张良劝说道:"如今,汉国弱小,楚国强大。我们应该采用柔弱手段,以柔克刚,这样既可避开生命危险,又能取得汉中和巴蜀之地。"刘邦采纳了他的建议。不久,刘邦的势力由弱转强,最终击败项羽,一统天下。
众所周知,张良是个高明的谋士,其谋略的高明之处就在于这种柔弱之道。据说这是他从世外高人黄石公那里学来的兵法,其中就有"柔有所设,弱有所用,强有所加。兼此四者,而制其宜"的说法。
黄石公和张良的谋略,与老子的"守柔贵弱"思想如出一辙。老子认为"见小曰明,守柔曰强",为什么呢?因为这是合乎大道的,因为道就是原始初小的,幽深不明的,守柔守弱的,正因其不争,所以无往而不胜。秉持柔弱,这正是道的用处。
比如,打仗时,为了打败对手,就需要先示弱,让对手骄傲,然后打败对手。当初,刘邦被匈奴围困在白登山,就是他中了匈奴的示弱之计所致。在政治斗争中,为了削弱臣子的势力,君主往往先给臣子大量赏赐,让他滋生骄傲,放松警惕时,然后下手削弱其势力。康熙收拾明珠和索额图,雍正贬斥年羹尧,用的都是这个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