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幕

温寂理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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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陌生的家并没有原籽温想象中的那么奢华,就和他的设计理念一样,minimalism。

    车子驶进很远才看到那栋高层公寓,周围都是大片大片的草地和树林,在城市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实在是绿意盎然得有些穷奢极欲。室内收拾得非常整洁,玄关处连一双多余的拖鞋都没有,一看便知是单身男人独居的风格。

    原籽温的私人物品少得可怜,没几分钟就整理完毕。她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言陌生已经给她做好夜宵。红枣银耳粥入口即化,甘香甜软,原籽温一口气喝完,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

    吃饱喝足,她不禁眉开眼笑,“社长的厨艺这么好,你将来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言陌生无视她的殷勤,“房租一个月一千五,从你下个月的工资里扣除。”

    我靠,你不是说房租以后再算的吗,怎么又变卦了?

    原籽温不满地腹诽,不过转念一想这种房子月租一千几真是提着灯笼也没处找,心情立刻好了起来。她的房间就在主卧的对面,拥有一个整面落地玻璃的私人浴室,无遮无拦,好像漂浮在云端。

    从这里望下去,大半个城市尽收眼底,水晶堆砌的高楼大厦在迷离的灯火中仿佛笼着金沙,浩然铺成,光芒四射。她把自己浸泡在温热的浴水里,拿起遥控随意一按,面前的巨幅屏幕便显出微光,音响效果绝佳。

    原籽温想起不久之前自己还瑟缩在灰暗狭小的浴室,常常因为忽然断水而冻得牙齿打颤。而此刻的一切仿佛做梦,连同空气里淡淡的薄荷香都令人神魂目眩。

    她心满意足地泡完澡,可穿衣服的时候却感觉不对劲。一低头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真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登门造访!原籽温想起自己没带那个,顿时欲哭无泪。

    言陌生见她半天没出来,便敲敲门,“你不是在浴室里昏倒了吧?”

    原籽温脸一热,隔着门板支支吾吾,“那个……额,我好像忘买什么东西了。”

    “你需要什么?”

    原籽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怎么说言陌生都是自己的老板,她总不能让他大半夜去帮自己买女性用品吧?

    言陌生在门外站了一会就离开了,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个购物袋。原籽温看见里面装着各种品牌的日用夜用。

    她怯怯地问:“你们服装设计师连这个也有研究吗?”

    言陌生瞪她一眼,泰然自若地回答:“我以前经常帮我姐姐买这个。”

    “你还有姐姐啊?没听你提起过。”原籽温八卦之血立马沸腾起来,言陌生长得这么丰神俊朗,想必他姐姐也一定是个标致的美人。

    可言陌生脸色一沉,将购物袋塞到她手里,就转身回房了。

    上一秒还和煦春风,下一刻就满面阴云,这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原籽温皱眉,我又说错什么了吗?

    原籽温不认床,七年来她住过很多地方,最落魄的时候曾睡在一间酒吧二楼楼梯下面的仓库里,翻个身都能撞到头。所以当她把自己陷在松软宽敞的天鹅绒大床里时,很快就昏死过去。

    可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好,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幽灵般钻进脑海,惊得她蓦然睁开眼睛。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她自己的喘息清晰入耳,原籽温辗转反侧,还是下床去厨房喝水。

    厨房满眼橙色的光线,四面瓷砖纤尘不染,言陌生一定是个有洁癖的人,连抹布和手套都有四种不同型号和大小。原籽温拿起一瓶半开的红酒,仰面喝下一大口才平静下来,后背全是冷汗。

    她站了几秒,才看见餐桌上不知何时放着暖水袋和止疼药,还有一张英文cd,都是安神的曲目。一股暖意安静地涌上来,原籽温望着言陌生大门紧闭的房间,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听着舒缓安逸的催眠曲,这一次她没有再做噩梦了。

    第二天是周六不上班,言陌生让原籽温去机场接人,说是一位很重要的朋友。她举着“holiday”的牌子站在候机室许久,直到看见一位妖娆风骚的男人款款走来。

    holiday戴着黑框眼镜,穿着窄版荷叶边束身衬衫,低腰紧身裤,还搭着一条颜色鲜艳的围巾。而他手里拎着的正是当季lv的长款女士手提包,举手投足风情万种,吸引了整个候机室所有人的目光。

    他一看见原籽温就热情洋溢地扑过来,“真是好久不见了!”

    原籽温满脸迷茫,“我们以前认识吗……”

    “你连我都不记得了?”holiday不满地挑起精心修饰过的眉毛,“我是你初中时候的班长啊。”

    原籽温迅速在脑海里搜寻记忆,瞬间恍然大悟。

    说起这位班长,就不得不提到安家路。当年安家路住院以后,昔日对他顶礼膜拜的女生们都因为他和黑寻的关系而退避三舍,只有这位班长勤勤恳恳,不顾风吹雨打每天给他送饭,照顾得无微不至。

    罗谦君还揶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安家路的男朋友呢。”

    原籽温不记得班长的姓名,只记得他个子不高,身形好像土豆,还有一脸雀斑,和面前高挑白净的男子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holiday是美国顶级时尚杂志的造型总监,在外国时尚圈可谓翻云覆雨,捧红了很多知名模特。这次他风尘仆仆地回国,是受到言陌生的邀请,临危受命负责全面改造原籽温,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她脱胎换骨。

    holiday为原籽温制定了一份详细的计划表,从服装美容到健身美食,全面入手。他说:“你想要融入时尚的圈子,首先就要学会怎么玩,享受高品质的生活。”

    原籽温的生活顿时变得忙碌起来,除了练习恰恰舞和瑜伽,还要跟着holiday学习所有基本的品牌知识,搭配技巧和美容常识。holiday的那个lv包包就像百宝箱,随时都能抽出爱马仕的腰带,giorgioarmani的发卡,亦或是emporioarmani的单鞋,让人防不胜防。

    可原籽温很快就发现这根本就不算什么,因为他的私人工作室简直就是每个女人的梦幻天堂。衣帽间层层打开,玲琅满目的奢华品牌一应俱全,如同一座瑰姿艳逸的花园。

    连见多识广的房萱都不禁啧啧称赞,她顺手拿起的高跟鞋,“你居然连这款都有,我预定了很多次都是断货!”

    holiday骄傲地甩甩刘海,“上午刚刚空运过来的,喜欢就送你了。”

    原籽温倒是对香水感兴趣,不过她闻过很多种都没有找到言陌生身上的香味。

    holiday说:“那是他自己调制的系列,叫香复。”

    “那他手上的戒指呢?”

    holiday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怎么,你对陌生很好奇?”

    原籽温放下手里的香奈儿五号,“他是我的老板,我当然想多了解他一点。”

    她一转头就看见放在桌上的几本时尚杂志,封面上写着大大的“安家路”三个字。holiday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情绪,走到她身边说:“我看你还是对安家路更在乎吧?”

    没等原籽温回应,holiday就滔滔不绝地讲起来,“安家路前几年简直红到发紫,多少好莱坞明星主动邀请他给自己拍well,他一张照片的市价都够别人几十年的花销了。”

    这些年来,原籽温也多多少少听说过安家路的传闻,他在国外时尚圈混得风生水起。曾入围《美国摄影》100位最有影响力的人物名单,被媒体认为是最有才华的华人摄影师。

    “不过这两年他忽然就消声灭迹了,不知道躲到哪里避世隐居。”holiday说起安家路总是带着又惋惜又心疼的表情,“他那个人太低调,几乎不接受杂志的专访,偶尔露面也是谈谈作品,绝口不提私人感情。”

    原籽温低头转着手里的香水瓶,隔着晶莹剔透的瓶身也闻得到悠远的芳香。这香味慢慢如一线,从鼻翼钻进去,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当初会听从唐娅婷的提议来《evangel》工作,也是因为这里曾是他待过的地方,即便已经完全没有他的痕迹。

    房萱见原籽温不说话,便向holiday使了个眼色。holiday立马换上笑脸婉言安慰,“其实陌生比安家路好多了,而且我保证他只喜欢女人。”

    原籽温笑了笑,站起身,“别说这个了,是不是从现在开始,这里的衣服随我换着穿?”

    holiday点头,“你不仅要每天不重样,还要穿得有新意有品位,至少让陌生满意。”

    原籽温不是很明白,既然言陌生有心栽培自己,为什么不亲自教她,还要千里迢迢地把百忙之中的holiday请出山。holiday叹口气,“陌生那个人一向公私分明,而且他要求那么高,以你现在的水平,跟着他太吃力。”

    holiday一阵见血,言陌生的确不是一个好取悦的boss。

    自从《evangel》的内战平息以后,言陌生便坐稳住社长的位置,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对他心存质疑。时间一长,整间杂志社更是如履薄冰,唯恐犯错。

    他每天早晨六点起床健身,八点到办公室,晚上十一点二十五分睡觉,生物钟精确得有如机械表。原籽温一到晚上就蹑手蹑脚,她习惯熬夜生怕影响到他的睡眠质量。

    他在审核编辑交上来的样板时,最经常说的话就是,“你真的觉得这个有必要刊登在下一期的《evangel》上吗?”,“美在哪里?弃用。”“死气沉沉,还需要大量加工。”……

    每个从他办公室走出来的人都是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甚至连当场辞职的心都有了。莫乔总结出一个理论,“一切都要在站在言陌生的角度思考,《evangel》现在是他的杂志,他就是杂志销量的保证。”

    莫乔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含笑,明显是充满了欣赏和认同。

    除了最重要的编辑部,言陌生对其他部门也相应采取不同的管理措施。雷厉风行,大刀阔斧地改革公司体制,将宫玟华昔日安□□来,毫无作用的臃肿人员全部铲除。同时清算坏账,争取流动资金。几期下来,《evangel》的销量蒸蒸日上,距离他立下的目标已经不远。

    如果说《evangel》是一个教会,言陌生就是教皇,所有人皆是信徒。

    原籽温注意到苏黎裳站在旁边,从进来起就没怎么讲过话,她说:“黎裳,你怎么了?”

    苏黎裳似乎非常疲惫,即便画着毫无瑕疵的妆容,也掩盖不住眉宇间的黯然。她摇摇头,“也许是最近没睡好。”

    房萱若有所思,“不知道谦君在干什么。”

    罗谦君自从上次一声不响地离开,就再也没联系过原籽温。现在他们三个聚在一起,独独少他一人,打麻将也缺了牌搭子。

    原籽温在holiday的言传身教下,逐渐对时尚产生了热情,一时间又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不懂的东西太多。以前上班她只是机械地完成分内工作,可现在她求知若渴,不放过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

    holiday把最新款的kelly手提袋递给她,他翘着兰花指,意味深长地说:“你现在应该开始体会到,为什么那么多人心甘情愿地把数月工资都花费在一件奢侈品上了。

    “时尚的价值就在于它在某种程度上定义了价值,还是以这么美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