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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前既不可想,身后又不可知。
这是维时公子在我家公子墓前说的第一句话。
我叫浮生,是个灵兽,从公子召唤而来。
我到公子身边的时候,公子和那位维时公子已相识很久了。
听白七悠那个混蛋说,公子和宿维时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据说是因为小时候宿维时不小心害我家公子遇过险,所以他心有愧疚、便总是忍不住对我家公子好些。
确实,宿维时对我家公子,特别好。
他们俩幼时相识,离别时宿维时把自己家最重要的玉佩共生珏都送给了我家公子,后来更是冒着被自己父亲打死的危险入了秋宁剑谷。
再然后,他就成了我家公子的师兄。
听红袖姐姐说,当时他们都没敢相信,这个看上去呆傻顽劣的公子哥能扛过祈宁谷主的试炼,还真的入了谷。
宿维时的师父是我家公子的三师叔,名字是苏影,是个看上去比宿维时还要呆呆傻傻的人。这人平日里总是望着一处一动不动地发呆,像是神魂出窍了一般,后来听红袖姐姐解释了我才知道——原来他这是在思索剑法呢!
苏影不聪明,但他很勤奋。
宿维时很勤奋,而且也很勤奋。
说实话,宿维时是我遇到过的,除了我家公子以外最聪明的一个人了!
也许因为宿维时太聪明,也或者因为公子总是和他一起商量谷中之事。所以谷主总是有些犹豫的样子,似乎不知道该将谁立为下任谷主才好。
说实话,谷主这样子真令人讨厌!好担心宿维时会因为这种事情跟公子生出嫌隙。
不过还好,这两个人似乎都不是很在乎这种事情的样子。
他们还是如最初那般相信着彼此。
你问我怎么知道的?
我与公子心意相通,自然知道了。
至于宿维时嘛... ...看他的眼神啊,这个世上,不会有再比他望着公子时的那双眸子更温柔的眼睛了。
后来,试剑大会。
谷主让公子和宿维时一同去了。原本大家都以为大师兄舒明决会去的来着,但似乎只能去两个人,便让他留在谷内了。
我当然是对此喜闻乐见的,可却不知后来生出的那许多的变故。
那个神经病杜萧禾居然给所有人下了毒,而且毒还是在他与宿维时比试之时发作的!他似乎是想嫁祸公子,因为如果大家都中毒死了,只有公子没死,那凶手可不就是公子了?
可我家公子是什么人,自然早早就发现了!不仅事先将自己无毒的那份早饭跟杜萧禾那份有毒的换了个个,还早早与宿维时制定好了计划——
到时候,宿维时上去比剑,等到杜萧禾内力收不住、刺向宿维时的时候,我家公子上去挡一下。
这样不仅能让外人觉得我秋宁剑谷虽然少谷主之位悬而未决,但是内部却很和谐,可以杜绝某些人不该有的心思。同时呢,也能让谷主放心些,不要老是妄想着我家公子会和宿维时自相残杀。
可是计划很好,实行起来的时候却并未完全如公子所料。
那把本该插/进公子胸膛的剑,却染上了宿维时的血。
我为了护着公子,一直隐于公子身侧,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公子扑上去的那一瞬,宿维时骤然缩紧了的瞳孔。
然后,这个人,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忘了所有计划、像是个傻子一样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反而替他挡剑将扑过来的公子抱进了怀里。
我第一次看到公子那么惊讶,也第一次因同感而感受到公子心中有如此剧烈的波动。
我听见公子不可置信地脱口而出道了句:“你做什么?”
为什么不按计划来?
那个人,明明已因毒发和中剑失去了全部力气,可听到公子在问他话,却还是强撑着模模糊糊地答了句:“怕你疼。”
其实那个时候我好想问,那你就不会疼吗?
后来我发现,这个人,或许真的是不怕疼的。
或者说,跟公子有关的事情,他都不怕疼。
试剑大会上的风波算是告了一段落,宋甜儿也按照公子的嘱托装成神医传人给大家解了毒。
可宿维时却因为受伤加毒发,昏睡了足足三日才醒来。
他睡了三日,公子便陪了他三日。
最后宿维时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苍白的吓人,可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对公子说的——
“阿云,嘴唇怎么这么干,是不是渴了,怎么不喝水?”
我觉得白七悠有句话说的没错,这个宿维时,是个傻子。
后来司缘节上,大家放花灯祈愿。
公子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挑下了宿维时的那盏花灯。
对方显然十分确信这花灯最后会落到我家公子手上,因为这愿望的指代性强极了,他说——
“我以后,可不可以叫你随云?”
因为他是公子的师兄,所以一直是叫阿云或是云师弟的。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该称呼,公子也很疑惑,他却笑了笑解释道:“因为这就是我的愿望。要是你能永远随风凭云,这么自由自在的就好了。”
这样简单的梦想,公子没理由不成全他。
试剑大会之后,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轨。
可宿维时却不知道我家公子的另一重身份,更不知道我家公子的另一重身份此时受了重伤。
因为公子的师父梁则误接了杀死公子另一重身份的委托,导致我家公子受了剑伤。我本以为我家公子会死在那里,好在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楚留香却在这时突然跑出来、救了公子。
说来这个楚留香也很是奇怪,他对我家公子原随云这重身份虽然也好,却只是普通的好,可他对“唐原”那重身份却格外的好!实在令我费解极了。
我不解地跑去问白七悠,那货却高冷地回了我一句“哼”!
... ...你哼什么啊!我还不稀罕问你呢!
虽然多有疑惑,可不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
何况此后一切都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了!
因为宿维时的故意退让,再加上婆娑玉之时、为权益之计,谷主将少谷主的牌子给了公子,这谷主之位便算是定下来了。
后来谷主越来越偏向于公子,谷中的势力也都交到了公子身上。
江南千杯客那边在红袖姐姐和顾惜朝的料理下,也发展得越来越好。
一切似乎都很好。
直到公子接了那个去杀齐英的委托。
看到安宁那个小丫头跪在地上求自己,公子的心有一瞬间剧烈地动摇着。
他以前是不会动摇的。
但是现在不知为什么,却似乎越来越容易心软了。
不过公子的心软并不会影响他的理智,他最后还是利落地杀了齐英。
可偏偏这样看上去简单的任务,却带来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彼时,公子为了探寻事实真相,决定再次返回安宁的住处。
本来若是往时,本应是宿维时跟着一起去的。
可他却没有。
楚裕失踪以后,虽然公子知道楚裕没死,可却时常担忧挂念得很。
宿维时自然是知道的,而且他不会只是旁观着。
自他离开宿家以后,灵器阵的修行却并没有落下太多,只不过他却把学习灵器阵的大部分重点都放在如何让公子开心上了。
上次失踪了许久为公子搞了个“铃铛阵”,这次为了让公子开心,更是异想天开地想要让四陆之花在一处盛开。
这种事情,史上从没有人做到过,他却偏偏要去做。
可他却没有想到,他明明是要讨这个人欢心才暂时离开的,却反而因此永远地失去了这个人。
后来我常常在想,如果当时跟着公子去的是宿维时,会不会一起就不一样了。
毕竟那个傻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公子受一点点伤的。
可这世上偏偏没有如果。
公子被不明身份的人偷袭,中毒后受尽折磨。
他本撑不了多久,可却一直撑着。
谁都知道他在等谁。
直到最后一天,公子再也撑不住了,一直比谁都强大的公子,第一次那么脆弱。
他对守在自己床前的香帅道:“其实... ...死了也好。楚留香,我真的好疼。”
可公子明明不怕疼的。
他征战江南,受过那么多伤,他明明不怕。
他怕的明明不是这个,他只是怕再也见不到那个人。
最后的最后,公子留给这世间的最后一句话是——
“维时的铃铛阵... ...真好听啊... ...可惜,我再也听不到了... ...”
快马加鞭,踉跄着赶来的宿维时,只看到了公子已冷掉的尸身。
他跪倒在公子床边,整个人沉默得吓人。
楚留香看着他这个样子,眸子里也是掩不住的哀戚,他哽咽了许久,才将要说的话道出口:“你没回来的时候,云儿说他要我告诉你,他看见引归花变红了。他说他害怕。”
这话听起来像是胡话一样,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公子是可以看见的。
一个盲人,却说自己看见了变红的引归花。
可笑极了。
但是宿维时却没有丝毫怀疑,他轻轻抬手附在了公子已紧闭的双眸上,像是哄孩子一般温柔地道:“别怕。我陪着你呢,我永远陪着你。”
我以为,宿维时会跟着公子死掉。
可是他没有。虽然他的心好像确实已经死掉了。
这个人原本不是现在这样的,他虽然话少,可是总是一副呆呆的样子,用红袖姐姐的话形容,就是“呆萌”。
可是现在他却变了,变得像是个被刀锋剃尽了骨肉的鬼神,冰冷得渗人。
偶尔与他对视的人,都要被他那双寒凉的眸子激得一个愣神,敢和他说话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除了那个雀疏阁的秋长容。
在公子死后不久,这个人便突然出现在了秋宁剑谷,还给宿维时带来了一个不算希望的希望——
他说,公子是可以复活的!
这怎么可能?
每个人听到这个说法心中都是怀疑胜过希望,可待听过“复活”的代价后,心中便连一点希望都不剩了。
“如果让你杀戮众生,放弃所有良善,去统一整个武林。”
“如果让你牺牲一切换他回到最初之时,可他却永远不会想起你的好,也再不会爱上你。”
“他身边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帮他度过命中的那一劫,可待他彻底安全之后,你却会死。”
“——如果让你付出这许多代价,你愿意吗?”
我被秋长鸢抱在怀里,听她的哥哥在我家公子的坟前问宿维时。
我听见宿维时的回答干脆利落、毫不迟疑——
“当然愿意,甘之如饴。”
之后的事情,我便不大清楚了。
公子死后,卡牌系统也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我也懒得再变回人形,便由秋长鸢抱回了雀疏阁。
又过了很多年,连一直照顾着我的秋长鸢都已变老了,我又一次看到了白七悠。
故友相见,欣喜非常。谈了许多往事后,我问他,维时公子怎样了?
白七悠那张一向冰冷的脸上竟难得露出了一副同情的样子,他深深叹了口气:“还在吹那首曲子。”
那首悼亡曲。
他会的唯一一首曲子。
吹了整整二十年。
集齐四块玉佩。
统一江湖。
放弃自己的生命。
放弃相爱的权利。
这些事情本没有人会去做,也没有人做到的。
但那个人做到了。
他每一样都做到了。
再再后来,我好像睡着了。
似乎,大家都睡着了。
再醒来时,我借着公子的眼,“看”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提了一把银月弯弓,长得极好,只是眸子冷得不像是个活人。
我看见他深深望着公子,眉目像是瞬间便被点亮了一般。
我听见他声线冰冷,却隐含温柔地对公子说——
“阿云,好久不见,你... ...有没有想我啊?”
我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罢了,肯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忘就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