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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说那群纨绔子弟在哪儿呢?”秦晚歌以折扇做掩饰,悄声问身边的秦子渊。
秦子渊说:“我也是第一次到花满楼来,这地方久负盛名,我想,要找几个突出的目标应该是不难。”
秦晚歌十分赞同的点点头,“大哥就是聪明。”秦子渊为了这句话而白她一眼。
但是,在秦晚歌和秦子渊交谈的时候,花满楼里已经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了——他们秦氏这一对兄弟一出场,马上就引起许多人的注意。
“两位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花满楼吧?可有约了?”老鸨甩着喷香就凑了过来。
秦晚歌差点打喷嚏,捂着鼻子往边上一躲,“你别靠我太近,这个手绢拿开。”
老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把手缩回来了,“哟,这位小公子,一看你就是个新鲜人,不过,既然来了我们花满楼, 那就是贵客。两位想来点什么节目?”
秦晚歌折扇一抬,指向二楼方向的一群人,“那些人聚在一起,是在做什么?我与我家兄长,也你输给别人。”说着,拿手肘撞了一下秦子渊。
被拖下水的哥哥只好跟着帮腔,“我家二弟说的是。虽然我兄弟二人是初来乍到,但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妈妈可不要瞧着我们眼生,就欺负我们。咱们兄弟,你也未必惹得起。”
妈妈的脸上的笑容又僵了一回,连忙赔笑道:“公子说的哪里话?进门就是客,你们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哪里敢怠慢?快,里面请。”
秦晚歌不死心地追问,“那二楼的客人是在干什么呢?”
妈妈没说话,二楼诸多探出头来看的人之中,秦子渊眼尖地瞧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拉住秦晚歌,低声道,“他们在。”
秦晚歌闻言抬头往上看。
她就这么毫无预警对上了十一皇子司徒炎那双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的美目。
但是,他眼中似笑非笑,“楼下的两位瞧着眼生,要不要上来一起坐坐?”
秦晚歌本来的好奇,在看见他之后一扫而光,“是你!”
“可不就是我嘛。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遇见。”司徒炎似笑非笑,还往后面招呼自己的同伴,“给你们介绍一个人,楼下这个年轻的小哥,你们要认真瞧着,最好是记在心里,往后见了他最好小心一点。别看他个子不大、年纪又小,他的身手十分了得。”
“喂!你胡说八道什么!”秦晚歌气结!秦晚歌一时气盛,冲上楼梯。
“公子……”妈妈想拦都拦不住。
却见楼上的司徒炎无所谓地摆摆手,“妈妈不用急,这位公子是我的朋友,楼下那位要不要也上来一起坐坐?”
秦子渊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
晚儿从小就好胜,最恨胡搅蛮缠的人,现在被人说成胡搅蛮缠蛮不讲理,这口气她怎么能吞的下去?
秦晚歌和司徒炎的第一次见面真算不上愉快。
那天,在秦晚歌学成下山回家进京的路上,她遇见几个行为蛮横的人,围住了一家老小拖家带口赶路的普通人家,看样子像是要行打劫之事。
她就忍不住出手了,没想到,那个时候司徒炎跳出来。双方就打了起来,后来,司徒炎那边人多,加上出动了官兵,她不想一回来就给家里惹事,才罢手的。
当时,司徒炎好好地打量了她一番,“这位公子都不问清楚他们是什么人、我们是什么人就下手,不觉得太草率了么?”
“你们分明是仗势欺人!”秦晚歌气不过。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仗势欺人?”
“你为什么仗势欺人?”
司徒炎耸耸肩,“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秦晚歌当时就气结。
没想到今天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你这个人胡说八道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若不小心得罪了我,怕是会被打得鼻青脸肿。”
“我没有胡说八道,事情是怎么样的,你比我还清楚呢。”
“你还说!”秦晚歌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拳头都举起来了。
秦子渊及时拦住她的手,“不可。”
秦晚歌这才愤愤松手,但是还不甘心。
司徒炎倒是一点不紧张,慢条斯理得打理了被秦晚歌抓皱了的领子,“这位小兄弟如此冲动的性子倒是一点没改,话都没说两句就动手动脚的,你觉得合适么?这里是我的地盘。”
“你的地盘我就要怕你么?”秦晚歌不以为然,随手抓起桌上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咕噜”吞下去,拉着袖子粗鲁擦去嘴角的酒,嫌弃道:“这味道也不怎么样,我以为王孙公子尤其是你们皇家人喝的都应该是琼浆玉露。没想到也是这种劣质品,还不如我在山上自己酿的。”
在场的纨绔子弟们都愣了,秦晚歌瞄了一眼司徒炎旁边的人,“起来,这个位置我要了!”
那个人腾地耸起来,“你这个小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知不知道本小爷是谁!”
后来秦晚歌才知道,这个口气很大的,是端郡王家的少王爷。
司徒炎看了他一眼,他就安静了,乖乖地挪了位置,秦晚歌一屁股坐下,“喂,那件事你给我好好说清楚!”
“我说什么?”司徒炎突然凑近她,秦晚歌惊得后仰。
秦子渊关键时刻插进来,“这位公子,我家二弟,一直在山上拜师学艺,与世隔绝多年,不通人情世故,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其实他想说的是,十一皇子多多海涵,可是,知道司徒炎的身份是一回事,但这个场合又不能直接说出来。
就算这里大多数人都知道司徒炎是十一皇子,也不能由他秦子渊点破。
司徒炎摆摆手,“原来是山里待久了,都成野人了。我说这京城里还没有人敢比我更混更横的,现在突然冒出一个来,真是让人觉得新鲜。小兄弟,你让我跟你解释,你最起码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秦晚歌撇嘴,不情不愿地道:“穆歌。”
秦子渊应景地也起了个假名:“穆华。”
司徒炎看了眼秦子渊和秦晚歌兄妹,眼神颇有打量探知的味道,最后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也不知道是听出来这是假名,还是纯粹觉得这两个名字听着陌生,又看了秦晚歌一眼,“穆公子都不问清楚他们是什么人、也不问问我们是什么人就下手,不觉得太草率了么?”
“你们分明是仗势欺人!”秦晚歌反应还是一如既往。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仗势欺人?”
“你为什么仗势欺人?”
当时的情景,奇异地再现。但是,这回司徒炎没有说:“我不告诉你。”
他说的是:“因为他们是赃官的家眷,本来是要充军发配的,可是他们趁夜逃走了。如果他们是全然无辜的也就罢了,可惜,当时那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份参与分赃杀人。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问这花满楼里的人,只要说出那个赃官的大名,全京城没几个不知道的。你还觉得自己不是蛮不讲理?”
秦晚歌脸上一热。
秦子渊好像明白了司徒炎所说的事情、所指的人是谁,看了秦晚歌一眼。她就默了。
本以为会使气氛陷入僵局,却没想到,司徒炎在这个时候打破沉默,“今天出来是来寻开心的,说那些死人做什么?真是扫兴。”
秦晚歌沉默了一会儿,在他们举杯饮酒的时候,她执起酒壶,当着这花满楼里的人的面,朗声道:“我很抱歉,我干了这一壶,算是赔罪了!先干为敬!”
说完仰着头就把一壶酒灌了下去。
秦子渊对妹妹的海量和这种气度深表佩服。
花满楼里一片哗然,那些纨绔子弟们全都傻眼了。
司徒炎率先鼓掌,“好酒量好胆识!你们要多学学。”
后面傻眼的纨绔子弟们回过神来,一个一个跟着拍手叫好。
……
当时花满楼里那么一闹,秦晚歌对司徒炎的印象,还是很不怎么样。
反而,那个时候会说好话、各种会哄人的司徒睿进入她的视线,如今她才发觉,司徒睿他不过是彻头彻尾的一个伪君子,而……司徒炎那才是真性情。
身在皇家,能保留着一份真性情,司徒炎已是万中无一了。
“皇贵妃,时候不早了,是不是要回去?”
秦晚歌望着外面看了许久,淡淡应道:“不想回去了。吩咐底下人午膳送到御花园来。”
阿黛愣了一下,“……是。”
“如果陛下找我,就直说我在这里就行了。”
“明白。”
司徒睿一忙完就直奔御花园来,带着浩浩荡荡的依仗左右簇拥而来——他是什么时候都不忘了要显摆自己的排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皇帝一样。
秦晚歌正在等着午膳,司徒睿不让阿黛出声,秦晚歌一抬头,便发现他现在面前,“陛下,你怎么来了?”
“朕听闻你不喜欢在寝殿用午膳,竟然跑到御花园来用午膳,就不怕劳师动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