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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二春也在青州,不过却并不在这韩庄码头。
成功将老爷子困在庄子里之后,她就出门了,一个月前收到牟识丁写给她的急信,她是去赴约的。
牟识丁直接将信托付给了旋里镖局,让苏秩想办法给林二春送信。
他能走镖局的路子,倒不是发现了什么,只是遇见被林二春赶出去游历锻炼的小幺了。
这是小幺告诉他的法子。
小幺跟牟识丁两人一直不对付,住在一起的那一阵子几乎是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不过真有急事,小幺也不会故意捣乱,只是,他在遇见牟识丁之后,就又以此为借口跑回来了。
林二春辗转从朱守信手中收到这封急信的时候,小幺正好赶到播州。
很快,她又将小幺赶了出去了。
牟识丁在信中说有急事要跟林二春商定,让她收到信之后务必要过来跟他见一面。
他写信的时候,已经传出了潘泊生绑架卓香琪母子的事情。
他了解林二春的性格,因此在信中安慰了她一番,让她别因为流言蜚语而伤神,要相信童观止的为人,相信他们的感情,他是局外人看得清楚。
“与其这么不痛快,不如来青州,当面跟卓香琪对质,童观止死了,可以找童柏年问个明白,不能稀里糊涂的被欺负,也不能因为误会而难受”
所以,所以他将见面的地点约在了青州,不过那时潘泊生约见童柏年的时间还没有确定,牟识丁约定的时间是八月。
他在信中说,会等她一个月,九月初才会离开。
这次见面的地点就在青州城内最出名的酒楼里。
林二春过来的时候,找店小二一问,对方就将她迎进了雅间,牟识丁将这一间包下来了,这会儿居然正好就在这里等着呢,两人也算是默契。
将近一年多没见,冷不丁一见面,林二春看着面前气势跟以往大不一样的青年,还真有点儿陌生。
以前牟识丁在外姿态放得低,谨慎中带了点自嘲的油滑。
如今,多了让人不容忽视的锐气,如宝剑出鞘。
的确是不一样了。
“怎么,这么久不出现,看见我都不认识了?”牟识丁正对着门口坐着,见她进来,目光一亮,看她啧啧打量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
林二春打了个哈哈:“哪能呢,这不是看牟老板越发有派头了,有点儿不敢认了。”
她一边落座,一边笑着道:“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咱们今年上半年的生意应该不差。”
牟识丁哼笑了声,仔细打量她的神色,在怕触动她的心事和关心之间摇摆了片刻,探问道:“你呢?最近怎么样?”
林二春笑了两声,伸手去拿放在桌面上的茶壶,牟识丁抢了过去,林二春也不跟他争。
牟识丁给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之后,才舒了口气,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还不错吧,这次的气色比上次好多了,怎么样,将所有的事情都丢给我这么久了,如今也该收拾心情回来了吧?”
林二春将一杯水喝完了,才道:“我还行,能吃能喝能睡,丢给你我很放心啊,我都不想回去了。咱们这么久没见,我还真有点想你呀,阿牟,你怎么样啊?现在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是不是也该成家了?”
牟识丁避重就轻的道:“你都不着急,我急什么。”
林二春摇了摇头,道:“我还真不急,阿牟,我早都嫁人了,如今儿子都有三岁多了,你可不能跟我比。”
牟识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林二春神色平静,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才继续道:“是真的,不骗你,我嫁人了,生了孩子,如今过的虽然平静,但是却是我想要的日子。”
“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很意外是不是?不敢相信?”她手上捏着杯子,看着牟识丁道:“当初也想过要告诉你,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乱七八糟的忙了一阵子,没心思提,再后来就不想说了。”
“本来还打算继续隐瞒你的,不过,今天见到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很多我们刚认识时候的事情,那时候那么艰难贫苦的日子,我们是一起熬过来的,你也是第一个相信我的人,如今我走出来了,过的好了,也不想让你继续为我担心。”
确实太过意外,牟识丁满肚子的话顿时没法说了,呆愣了一会,失笑道:“还真是没想到。”
又问:“孩子爹呢?跟你来了吗?”
林二春笑道:“都来了,说是韩庄码头那有热闹,父子俩一起去看热闹去了,有机会让你们见见。”
牟识丁端起水杯牛饮了一大口,道:“你笑得这么含蓄,一点都不像你,胖丫,想必是真的过得不错,他待你好吗?”
“好。”林二春回答的很干脆。
“那就好。”牟识丁看着手中转动的杯子,没有抬头,又道:“潘泊生要跟童柏年做交易,今天是定好的日子,我就猜到你会今天来,一大早就在这里等你了。”
说着,他抬起头来,目光定定的看着林二春,问道:“所以,你今天来这里没去码头,是不打算再弄清楚卓香琪跟童观止的事情了?”
林二春点点头。
牟识丁迟疑的问道:“那个孩子,你也不想知道了?”
林二春道:“你不是都说童观止值得我相信吗,我也相信他,那不是他的孩子。”
她说得如此干脆,牟识丁又是一愣,然后嘀咕道:“你还是以前没心没肺的样子,天下人都当那孩子是童观止的,那卓七小姐也一口咬定呢。”
林二春笑:“我是心里有底才如此笃定,”她身体往前凑了凑,冲牟识丁招手:“阿牟,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知道那个孩子不是童观止的,孩子的爹其实另有其人。”
牟识丁愕然问道:“真的?”
“当然,根据卓七的那个孩子的生辰年月,算算怀孕的日期,那时卓七在苏州,当时东方承朔就住在卓家别院里,孩子是他的。不信去问卓七要证据,她没准留下什么证据了,那证据是不是东方承朔的,问问东方承朔也就知道了。”
牟识丁瞪大眼睛看着她。
“不信吗?”林二春目光微暗,“那天晚上我也在卓家别院,所以......童老爷不会露面的,为何要赶过去救仇人的儿子呢,你说是不是?
当初,东方承朔一把火,烧死了那么多人,他不承认无所谓,反正天知地知,他知,如今,他儿子赶着给童观止当孝子,也算报应。”
牟识丁彻底无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他有点疑心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提起东方承朔?
林二春摆摆手,道:“不说他们了,真扫兴,阿牟,这几年真是辛苦你了,要不是有你在,两度春也不会发展得这么顺利,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吧?”
牟识丁还没有从接二连三的震惊里回过神来,就见林二春拿着茶杯冲他举杯,他昏头昏脑的喝了。
又听林二春无比怀念的语气道:“想想以前我还跟你说,咱们要飞黄腾达,要荣华富贵,还要让你衣锦还乡,如今,一切都进入正轨了,阿牟,你看到希望了吗?”
牟识丁点了一下头。
林二春又笑着问他:“老实说,阿牟,从一开始的时候,你将银子都拿出来,那时有信心吗?”
牟识丁道:“没有。”
林二春道:“那你还真是胆子大,就冲你这胆子,你就是我的第一个朋友,这辈子的第一个朋友,其重要程度,你知道吗?有一阵,你在我心里比童观止还重要,真的。”
牟识丁捏着水杯的手不由得收紧:“胖丫,你也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在中原的第一个,其重要程度,也......”他笑道:“也比童观止还重要。”
林二春先是哈哈大笑,然后又白了他一眼,“就比他高啊,那岂不是很低?”
牟识丁但笑不语。
林二春又问:“当初没有信心,如今你对我有信心吗?还能实现你的目标吗?”
牟识丁开玩笑般的道:“你常年不管事,都丢给我,还好意思问我信心,胖丫,你真是......就你现在这状态,常年见不到人,我的目标要是真的靠你估计得下辈子吧,好在我能自力更生,
有朝一日,我真的要达成心愿了,胖丫,你会......算了,你没心没肺的,还记得那年你埋在树下的女儿红和状元红吗?”
“当然记得。”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你,所以我这次将这酒都带来了,正好,你已经成家了,一会咱们开了吧?就当是庆祝你成亲,庆祝久别重逢,庆祝下一个更好的开始。以茶代酒有什么意思。”
林二春道:“好啊!说起来咱们虽然是酿酒卖酒的,却很久没有在一起喝酒了。”
埋在地下尘封四年的黄酒,虽然比不得十八年的女儿红,不过开坛之后还是酒香扑鼻。
林二春用力吸了吸,道:“你知道我的酒量,现在喝了,一会你得背我回去,像以前一样。”
牟识丁显然也想起当年在嘉兴的那个夜晚,她喝醉了酒闹他,他背她回去,傻姑娘可怜巴巴的喊“爸爸”。
他还占了她一回口头上的便宜。
一晃已经过去四年了。
却好像还是昨天,历历在目。
这女儿红,也是他缠着她酿的。
最近他也总是想起那一阵子,求她酿女儿红的那天,他见到了东方承朗,林二春打算投奔他。
那时,他就已经有了信心,早就料到了会有今日。
可,这一天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呢。
日子浅了,这酒的味道,还真不够醇厚。
一小坛子酒两人还是喝光了,林二春歪倒在桌子上,口中含糊说着什么,他听了一阵,只能勉强听到几个词,窜起来,不知道是她在问他呢,还是在陈述。
“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吧。”
牟识丁笑了笑,又对着她发了一会儿呆,她好像睡着了,他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胖丫......”
无人应答。
雅间里沉默了良久。
“对不起。”他又说,“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我”
回应他的只有她轻微的鼾声。
他将林二春背在了自己背上。
大庭广众之下走了出去,不理会旁人的目光,泰然自若,比以前那次淡定多了。
走到街角,有人过来迎他,他小声道:“跟侯爷说,人来了。”
埋在他肩头的人突然往上蹭了蹭,巴着他肩膀,呜呜哇哇的吐了一阵,牟识丁无奈的站定,她吐完了,在他身上寻了个干净的地方擦擦,又睡了。
林二春睁开眼睛的时候,牟识丁正背着她沿着河岸走,未正时分的阳光经过河面的反射时不时的落在她眼皮上,有点儿刺痛,有点儿难受。
河面上听着不少船只,不远处就是吵吵嚷嚷的韩庄码头。
只是点兵台被人遮住了,什么也看不见。
只能看见乌压压一圈人,听见嗡嗡嗡混作一团的议论声,总算从其中辨别出来一点信息:“顾凌波来了!童柏年没来,那个孩子不是他孙子,还是他不在意?”
林二春抬起头来,问牟识丁:“阿牟,要带我去哪?上船吗?”
牟识丁头也没回,只道:“胖丫,你继续睡会吧。”
林二春看着他后脑勺,道:“东方承朔在船上吗?阿牟你说,我这叫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还是叫引狼入室?”
牟识丁身体一僵,扭过头来,就见林二春绷着脸,眼睛有点儿发红,但却很有神,就算醉过,这时应当也是清醒的。
“胖丫,你说什么呢?”
林二春搂着他肩膀,并不回答,只是低头在他肩膀上用力的咬下,她似乎要扯下他一块肉,牟识丁吃痛,胳膊一松,林二春顺势就从他背上下来了,往后退了两步。
等牟识丁回过神来,就见一群人围了过来,等接应他的人回头看过来的时候,林二春已经被人护在中间了,她隔着人群死死的看着牟识丁,然后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了,道:“走吧!”
牟识丁下意识的喊了她一声:“胖丫!”
林二春头也没回,她所有要说的话都在酒楼的雅间里说完了,她给过他无数的机会了,再也没有下次了。
明知道她厌恶东方承朔,跟他有仇,却悄悄将她带过去见他,明知道她成亲了有了孩子,生活满足,却还想毁掉她的生活,这种朋友不要也罢!
如果不是小幺以前在战场上见过他,认出他的身份,如果不是他这次游历跑回老家去,路上碰见牟识丁,跟着他去了凉州。
还不知道她会落得什么下场。
而牟识丁也不知道喊了之后,还能说什么。
东方承朔的人去追,他呆呆的站在原地,变故来的太快,他想不出来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让她有了防备,他离开瓦剌部十年了,辗转多地,她不可能还查的到他的真实身份,有时候他自己都有点恍惚,他还是绰罗斯的子孙吗?
可再回想她今天说的那些话,牟识丁苦笑,恐怕,还不是一时半会就怀疑他的,真不是他多心了。
他一直在愧疚,没想到她早有戒心。
这么说也不全然是,她如果早有防备,那为什么还将生意交给他打理,所有银子都过他的手,连酒方都不避着他?
这些不可能再从林二春那里得到答案了。
眼下,更重要的是,她如果早有防备,他原本以为能够从林二春那里得到的银子,还能到手吗?那些他见过的酒方会不会有问题?
如果有,他跟东方承朔的合作何以为继?
他心中一紧,顾不得感伤,匆匆离去。
林二春倒没想到她的这位旧日朋友会想的这么多,眼下她还真没有想起两度春生意上的事情,他这纯粹的是自己给自己找事。
对她来说,这会也还有更重要的事。
等她摆脱掉追兵之后,天色已暗,回到落脚的庄子才发现童观止竟然还没回来,倒是让人将阿旋给送回来了。
林二春从码头那离开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啊,那会人群都开始散了。
“怎么韩庄码头那儿还没结束吗?”
“夫人,那边已经结束了,卓七小姐和那个孩子已经跟卓家人回去了,大爷说让老爷别担心,
大爷本来打算回来的,不过,临时有事要处理,大爷说今天晚上会晚点回来。”
林二春问道:“今天的事情还顺利吗?”
今天码头的事情,她还真有点好奇,跟童观止有关的两个女人呢,她心再大,也不可能一点兴趣没有。可因为要将童柏年困住,又想给牟识丁最后一次机会,才没有跟他们一起去。
这时,少不得要问问。
“老爷没露面,那潘泊生没拿卓香琪母子怎么样吧?顾凌波找到了吗?后来怎么处理的?潘泊生什么下场?有没有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
她就怕顾凌波病怏怏的一出现,大家知道潘泊生是为了救她而威胁童家,再联想到童家有救命良药上来,尤其顾凌波已经病入膏肓,万一以讹传讹,扩大聚灵石的功用,那童家就成了怀璧其罪,危险了!
起死回生,长生不老,镇魂什么的可比银子还有吸引力。
可惜,暗卫不知道聚灵石的秘密,也不懂她的顾虑,一五一十回答林二春。
“那孩子遭了不少罪,到了未正时候,潘泊生见时辰到了,老爷不出来,差点将孩子从点兵台上摔下来了,好在及时找到顾凌波了,将她交给了卓家人,这才将人救下。”
林二春虽然不喜欢卓香琪,但她也是为人母亲,见不得人伤害孩子,蹙眉问道:“那么多看热闹的人,还有官府在,难道都巴巴的看着潘泊生发疯?”
难不成所有人都丧良心了?
“夫人有所不知,那潘泊生有东方承朗为他撑腰,旁人就算要管闲事得掂量掂量。”
“东方承朗?”
“顾凌波的父亲是他的舅父。”
林二春有点担心东方承朗会不会知道些什么?不然他袒护潘泊生行凶也有碍他的声誉,只为一个上辈子她都不知道的表姐,置名誉不顾,他有这么好的心吗?
暗卫继续道:“顾凌波跟卓氏母子交换回去了,就让潘泊生跟她一起走了,那些官兵也跟了过去,后来大爷就让我送少爷回来了。卓家人不会善罢甘休。”
林二春问道:“潘泊生闹了三四个月,轰轰烈烈开始,将他自己都搭进去了,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暗卫心说当然不止如此。
那潘泊生见到顾凌波之后还不肯放弃,他一个彪形大汉却拉着一个干巴瘦小的老头又哭又求,在那老头摇头说什么错过时辰没机会了之后,还歇斯底里的骂了老爷,说什么要跟童家同归于尽,他明显想要说什么,被顾凌波以死相逼制止了。
只是,大爷不许他透露跟那个老头有关的哪怕一个字给夫人听。
他只道:“看顾凌波的反应,她原本对潘泊生威胁老爷的事情并不知情,潘泊生将她带在身边亲自照顾,外面热热闹闹,消息却到不了她跟前。
最后知道那孩子都是因为她,才差点死了,她以死相逼,让潘泊生带她离开,才算平息了。”
林二春沉默的理着思绪,好一会儿又问:“你们在哪里找到顾凌波的?”
“在潘泊生搭乘过来的那艘船上。”
“一个重病将死的人,是吧,潘泊生那么在乎她,会让她跟着舟车劳顿吗?他应该也知道顾凌波不赞成他的所为,所以才隐瞒着,那,他将顾凌波藏起来岂不是比亲自带着更好?”林二春问。
暗卫道:“起初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一直都没有找到顾凌波,还是今天在码头,大爷说,让他们去搜潘泊生的船和他近身之人,果不其然,顾凌波就在潘泊生的那艘船里。潘泊生此举大概是想亲自照料,不想分开吧属下也不太清楚。”
林二春突然问道:“今天潘泊生还带了什么人没有?”
不是她多心,实在是潘泊生的举动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那顾凌波虽然病的严重,但也不是马上就会死,童观止查到的消息是,她还有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呢。
潘泊生完全可以慢慢谋划,用更好的办法可以跟童家谈条件,至少不用闹的人尽皆知将自己也搭上。
他好像特别急切似的。
而且他定在中秋未时见面,本来不奇怪,可这个时辰好像对他格外重要,换来换去几次才定下来的。
他还不惜将身体孱弱的顾凌波带在身边。
再结合他要的很玄幻的聚灵石,所以,林二春大胆的猜测,是不是聚灵石只有在特定的时间地点才能发挥作用?所以他才等不急慢慢谋划,怕童柏年收不到消息错过时辰?
是不是,时辰错过了,他知道没机会了,才不得不放弃了?
暗卫听她如此问,心下一惊,不懂她怎么想到要问这个。
当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童观止突然笃定顾凌波就在船上,作为一个暗卫他并不需要想这么多。只要主人问了,他答就是了。
可,童观止不准他说。
他略一犹豫,林二春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有其他人对不对?是不是”她知道的用过聚灵石的就只有一个人,“一个穿和尚袍的老道士。”
暗卫彻底语塞。
“童观止他人呢?”林二春已经站了起来。
“属下不知”
林二春看看心虚的人,大步往外走,她不知道童观止具体要去做什么,但可以肯定,他一定是去找那个老头去了。
“夫人,这么晚您要出去?”
林二春脚步一顿,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就算真的被她找到那个人,又什么意义吗?
童观止瞒着她,是担心她有什么别的想法吧。
也罢,不见了。
她调转方向去后院哄阿旋睡觉,本来是要等童观止回来,问问他的,可左等右等他都不回来,林二春不知不觉睡着了。
童观止一夜未归。
她有点不安,这家伙不会去杀人去了吧?那样的人,真惹毛了别人,能有他好果子吃吗?
胸口处的聚灵石微温,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林二春总觉得比平时温度高点。
坐不下去了,她将阿旋交给被她昨日惹毛了的公爹,放下就跑了,正要找人过来问问,就见张小虎匆匆而来:“夫人,大爷说在城外等你们”
林二春不信。
他几时这么懒过,在城外等个屁,肯定是遇到麻烦了才如此着急。
“他人在哪?”
“在城外”
林二春甩手就走,“就知道你们靠不住,”抱怨完,加高音量喊了声,“小山!”
很快,一个腼腆少年无声的落在她面前。
这是苏秩给她培养出来的。本事不如童观止的那些人,可听她的话。
“叫你师父过来一趟,我有事找他商量。另外,让他派人去打探一下昨天还有什么异常情况。”
为了以防万一碰到东方承朔,她提前就将苏秩叫上了,所以,这会他人就在青州。
“是。”
少年走了,张小虎苦着脸道:“夫人,您这是何必”
林二春转身又去了后院,还是先让公爹带着阿旋走,她留在这里等等他,东方承朔在这里,东方承朗也在此,还有定时炸弹顾凌波和潘泊生。
他稍有不慎就会暴露,那之前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不省心的家伙!
不得不说,林二春还真的了解童观止。
他的确在点将台散场之后,去找了那个古里古怪的老汉,甚至将被他藏了四年的林三春都带来了。
最终,他成功将对方给惹毛了。
林二春不知道的是,这老汉似乎就着童观止,而童观止也被这老汉气的不轻。
这老汉一见到他,指着他就开骂,
“卑鄙小儿,看在你拿出聚灵石的份上,老子已经给你女人超度了,让她好投胎,可你这厮贪心不足,居然趁我闭关害我修为大散!老子正到突破的紧要时候,都被你给毁了,呜呜
你别以为逆转时空,就能有什么好下场,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小子,别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万物守恒,你这是有违天道,害了别人命数,迟早要从别的地方找回来的!聚灵石呢,拿来,虽然灵力没有了,可也聊胜于无吧!
不给?老子诅咒你永远给别人养便宜儿子!诅咒你生儿子没屁眼,诅咒你”
这老东西怎么难听怎么骂,几乎捶胸顿足满地打滚,泼皮一般的老无赖,到后来骂着骂着居然嚎啕大哭起来了。
让童观止又气又觉得好笑。
骂他也就罢了,还诅咒他的子孙,童观止自然不能忍,更别提给他聚灵石了。
这厮简直就是跟他有夙世仇怨,果然如童观止所料,这种觊觎自家东西的都是混蛋!
真不知道二丫找这么个老泼皮做什么。
这种人不处理了,难道还留着过年吗?
然而,注意到潘泊生不对劲的,注意到这个老汉的人可不止童观止一个。
多的江湖人不说,至少童观止的老熟人东方承朔和东方承朗哥俩就注意到了。
东方承朔以养病为由退回封地,为了补偿他吧,武德帝给了他自由,他想要短期内离开封地到处走走散心,不用跟武德帝汇报。
他透露卓香琪母子跟童观止的关系,本来只想试试引出林二春,没想到还拖出来一个童氏的大秘密。他身体不佳,也对潘泊生发疯求着的童氏大宝贝产生了兴趣。
而东方承朗则是从潘泊生那里知道了童家有东西也许可以治疗顾凌波的病,他要给潘泊生提供保护,又不想因为潘泊生疯狂的举动被扯后腿,是以干脆跟武德帝实话实说了。
他并不敢跟武德帝保证一定有用,但是说不定真有如此神奇呢!
武德帝的身体近来真是每况愈下,帝王么,谁不想真的万岁万万岁,越是快死了就越怕死,哪怕是捕风捉影的事,他也要试试。
他直接给了东方承朗一个如朕亲临的令牌,让他到青州来了,如果真的有如此神奇,这种好东西自然要先给他这个一国之君享用。
所以,即便顾凌波拼死不让潘泊生在点兵台上将童氏的秘密往外说,可在她生病后无意中将这个信息透露给潘泊生,在潘泊生发疯之后,这就已经不只是童氏自己的秘密了。
再说那个老汉,对童观止骂也骂了,人家底下有人要揍他,如今他才想起来自己打不过,那就只有逃了,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竟然逃到东方承朔的船上了。
跟童观止对这老头的戒心不同,东方承朔是有求于人,态度自然好得很,这老汉也投桃报李给他算了命相,只是,这个就不能让东方承朔完全满意了。
这老汉说了不少,而且他跟其他算命先生的故弄玄虚,卖关子不同,他说话不可谓不直接。
准不准另说。
只是这其中唯一让东方承朔满意的就是帝王之相,除此之外,其他方面都差强人意,有的方面他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凄凉。
有得必有失,这个道理东方承朔懂,可,唯有一点,实在让他无法接受。
“老先生,你说我后继无人,是什么意思?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你方才说了我虽然子嗣不多,但子孙贤孝,既是如此又怎么会后继无人?那不是自相矛盾?”
身为帝王,如果没有子孙继承帝位,那还有什么劲!
老汉除了面对童观止撒泼不正常之外,面对东方承朔姿态还是做的挺足的。
听东方承朔质疑自己,他咧嘴一笑:“你儿子孝顺是孝顺,可惜孝顺的不是你,他喊别人爹喊得顺溜得很,而你,以后又没有其他儿子,就这么一个,自然就后继无人了。”
东方承朔盯着这老汉问:“你说我日后没有儿子,又说意思是,我如今已经有了儿子了?”
老汉点点头,道:“如今已经三岁多了。”不等东方承朔问,他又道:“你应该有个大仇人吧?别人正在给你养孩子呢,这孩子长大以后只会认他作父亲,根本不会认你,只会拿你当仇人!”
东方承朔当即反驳:“这个先生就猜错了,我的那个大仇人已经死了。”
老汉摆手道:“不可能,我刚刚才见过他,那厮最狡猾,你莫不是被他给骗了吧!”
东方承朔狐疑的看着他,老汉无所谓的摆摆手:“信不信由你。”
等人走了,东方承朔看着河水沉默,心里却翻腾不已,他有了儿子了?三岁多?
他心里突然难以自抑的激动起来。
这时,侍卫来报:“绰罗斯来了。”
“让他进来!”
牟识丁一进来就发现了东方承朔的不同。
“她来了?”东方承朔问。
牟识丁点点头:“来了,只是,她发现了我们的计划。”他无力的揉了揉头发:“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哪里露出了破绽。我已经尽快动手了,能够拿到多少也不清楚。”
东方承朔却无心听他说这些,只问道:“你知不知道林二春有个孩子?”
牟识丁闻言,垂头丧气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我是刚刚才听她说的。她已经嫁人了,有孩子也不奇怪,那孩子已经三岁多了,对了,她说,四年前你”
他没有说要,东方承朔已经大步出了船舱。
等牟识丁跟出来的时候,他正吩咐人:“通知青州知府,就说城中混进来流匪,封锁全城,守住各城门,连夜派人全城秘密搜捕,重点找三岁左右的孩童,挨家挨户搜查!”
牟识丁见状,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苏秩给林二春带来的就是这样的消息。
城中大部分地方都已经搜去了,老童家落脚在一处农庄,地方相对比较偏僻,不过,也快搜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