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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离在马车上时,脑海里还在回想着凝香夫人的话。
“我无心参与你们的党派之争,也无心政治,谁做皇帝对于我来说,是一样的,我只是个女人,喜欢银子和漂亮的衣服,我要求也不高,我爱我的园子,爱夜夜笙歌,纸醉金迷的生活,这就是我们的交易。”
回到相府后,飞婳来报,说是未央大晚上不顾劝阻回夜府去了。
荆离眉头皱起,许久不肯放下,最后只化作一句叹息,“知道了,飞花,跟我来书房一趟。”
飞花为荆离点上了蜡烛,摆好镇纸,一阵微风吹进来,烛光在雪白的宣纸上闪动。
见荆离半天不下笔,飞花忍不住轻声提醒,“相爷,还在想夫人的事吗?”
荆离揉了揉眉心,从思绪中抽出,提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把这个送到宫里去。”
飞花细细把纸拿起来,吹了吹还没有干的墨,问:“相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荆离在纸上写了一个东字,然后笔尖垂在上面久久没有落下,“凝香夫人告诉我,有一把火,要从东边烧起来。”
话音刚落,荆离在东字的旁边写上了一个阝字,飞花惊得差点把手里的纸掉到地上,“陈王?”
荆离的眸子在烛光下更显得深沉,不见幽光,“凝香夫人的情报应该不会错,只是……我们能知道的也只有这一点了。”
“陈王是相爷看着死的,奴婢亲自动的手。”
陈王当然不可能还活着,但会不会是遗党呢,荆离做事事无巨细,昭华登基后,她对朝堂进行了大清洗,如果非要说还有哪些值得怀疑的人,那么……
“欧阳家和楚家安静太久了,也该动一动了。”荆离负着手,站在窗前,像是自言自语一样。
“相爷……张公公来了。”
飞花耳朵一动就听到了窗外的动静。
张里在门上有规律地扣了几声,然后荆离朗声应到:“进来。”
“相爷,传陛下口谕,要相爷马上赶到禹州。”
张里头上还冒着汗,微微地喘着气,很是着急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
“禹州地动,这个消息传到京都花了足足五天,有人散布谣言,说是女帝登基,老天降下惩罚,陛下担心禹州已经乱成一团了,所以还请相爷连夜赶路,过去稳定大局。”张里的声音在安静的屋里显得更加尖锐。
荆离此刻也是紧锁着眉头,显然也在忧心。
“飞花,去把管家李嬷嬷和飞雪叫过来。”
……
荆离大概交代了一下自己要离开相府,要飞雪和管家盯着相府的一举一动,保护好樊卿,飞花和李嬷嬷则被荆离指派到夜府。
一想到夜未央,荆离也知道她在气头上,小丫头看起来性子软,其实比谁都倔,荆离外出的时间,她一个人在相府也无聊,还不如回夜府,有家人陪着她,荆离刚说完,就遭到了飞花的反对。
“相爷,让李嬷嬷去照顾夫人就好,奴婢要保护相爷的安全。”飞花跟着荆离这么多年,根本不习惯自家相爷一个人出门。
“不行,我之所以派你们去夜府,一来,是给未央撑腰,免得她被人误会是被我赶出来的,二来,我这次出门,表面上是被陛下指派去救灾,但是会牵扯到很多利益关系,我怕到时候有人狗急跳墙,夫人会受到伤害,正是因为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我才相信你可以替我照顾好夫人。”荆离的语气带着命令。
“可是……”飞花还想说什么就被荆离打断了。
“放心,我有暗卫,而且,这次我会带飞婳去,只是照顾饮食起居的话,飞婳足矣。”
话说到这里,李嬷嬷等人也只能领命而去。
……
和荆离的不开心并未影响到未央的睡眠,未央起床的时候已经是饭点了。
“夫人……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一大早,桃柳就小心翼翼地问到。
“回去?回哪儿去?”未央嘴里塞满了菜,含糊不清地问。
桃夭走上来,“当然是回相府啊。”
未央一听,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到桌子上,咬牙切齿地说:“回相府?回去干嘛,没看到人家都有红颜知己了吗?”
桃柳桃夭被吓了一跳,退到一边不敢言语。
自家夫人自从嫁人之后,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这是两个丫鬟心里唯一的想法。
用过饭后,夜夫人来了。
未央回夜府的时候很是匆忙,也没有说明缘由,今早,夜夫人终于有机会来问问是什么情况了。
“未央啊,你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了?怎么大半夜地回来了?”
面对自家娘亲的询问,未央也是有些心虚,如果她告诉她娘亲,自己因为吃醋跑回娘家,夜夫人还不得骂死她,顺便搬出女戒把她训斥一顿,说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己回家屁股都没坐热,马上就会被夜夫人扫地出门,连带着两个丫鬟打包扔回相府。
“娘……我这不是想你了嘛。”未央讪讪地笑了笑,抓着夜夫人的手臂摇了摇,使用撒娇攻势,说完还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看着未央小女儿的样子,夜夫人心里虽然暖暖的,但是嘴上还是骂道:“什么话,你嫁到相府,就是相府的人,怎生得还像小姑娘一般不懂事,动不动就跑回娘家,而且……相爷同意了吗?樊卿公主同意了吗?哪有你这样做儿媳的。”
被骂的未央低着头,很是委屈地嘟囔着:“可是我就是想你和爹爹了嘛。”
站在一边的桃柳桃夭一阵汗颜,自家夫人嫁人之后,这谎也撒得越来越溜了。
“哟,我说大嫂啊,你还真信你女儿说得话啊,这京都都传遍了,说是相爷幽会凝香夫人被未央撞到了,未央这是被相府撵回来了。”
夜张氏一边进门,一边说到,“我就说嘛,这乌鸦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凝香夫人多美啊。”
夜张氏说着,看到未央的表情越来越黑,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一般,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瞧我这张烂嘴,未央啊,你也别灰心,万一这相爷只是像其他的男子一时想不开,毕竟……家花哪有野花香嘛。”
未央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吗?怪不得二叔最近又纳了一房小妾呢。”
夜张氏脸上的笑就绷不住了,“未央,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对长辈不礼貌呢。”
“行了!都别说了。”夜夫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未央,脸上也没有刚才的亲昵,严肃地问:“未央,你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桃柳见情况不对,站了出来:“老夫人,不是那样的,夫人她……”
“你给我闭嘴!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分,下去掌嘴二十下。”夜夫人生气了,甚至气到把怒气撒到丫鬟身上。
桃柳眼泪含着泪,“是。”
接着就是清脆的巴掌声。
看到桃柳被掌嘴,未央不乐意了,“母亲……”
“你也闭嘴,我怎么跟你说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现在姓荆不信夜,哪怕是你死了,也不能埋在我夜家的地界。”夜夫人越说越气,特别看到夜张氏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她巴不得未央两下。
这时候,屋内炒成一锅粥,屋外一个小丫鬟进来禀报,相府来人了。
“这么快就来人了啊,该不是来送休书的吧。”夜张氏阴阳怪气地说。
夜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稍微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请进来。”
未央的二叔和夜舟就像两个极端,夜舟对夜夫人矢志不渝,别提纳妾,哪怕是青楼都是不会去的,而未央的二叔则是风流成性,夜张氏作为正房,不仅要斗小妾,教养女儿,还要努力生儿子,但是夜夫人根本没有这样的顾虑,所以有了对比情况下,夜张氏就把夜夫人给恨上了,在未央嫁入相府之后,她就更加嫉妒这母女两命好了。
相府来的人就是飞花和李嬷嬷了。
先进来的是飞花,她扫了扫屋里的人,然后行了一礼,“奴婢参见两位老夫人,参见夫人。”
李嬷嬷也同样见礼。
夜张氏眼尖地看到飞花的手上拿着一个信封,心里就更加笃定飞花是来送休书的了。她想着,哪怕相公在外风流了点,做娘子的也不该不给相公面子,直接就跑回娘家,未央这是犯了大忌了。
夜张氏心里开心,看着飞花就更加和蔼了,“不必多礼,二位是来传话的吧。”
飞花先是看了一眼在角落里抽泣的桃柳,眼睛里的情绪一闪而过,随后才换上轻柔的笑,“是,奴婢奉公主之命来夜府传话。”
说完恭恭敬敬地把手里的信笺交到夜夫人手上。
“相爷昨夜接到圣旨,已出发禹州赈灾,相爷怜惜夫人一个人在相府无人说话,遂允了夫人回家省亲,公主听闻,派了奴婢和李嬷嬷来照顾夫人。”
飞花话音一落,整个屋子只剩下惊讶的声音。
李嬷嬷见机上前笑着说:“夜夫人真是好福气啊,生得一个这么乖巧的女儿,不仅是相爷,就连公主也是疼到骨子里呢。”
夜张氏坐不住了,“不是说,相爷和凝香夫人……”
“哎哟,二夫人哪儿听来的这些传言哦,相爷和夫人昨夜是去了凝香夫人府上,但是根本没有您说的那些事,对吧夫人。”李嬷嬷朝未央使着眼色。
话说到这份上,未央也终于回过味来了,荆离这是派人给自己撑腰来了,她连连点头,“是啊,根本没有外面传的那回事。”
夜张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嬷嬷笑笑,“二夫人,恕奴婢多嘴,您也是我家夫人的婶婶,是夜府的人,您更该向着我家夫人,外人说道说道也就罢了,那是外人猪油蒙了心不知实情,二夫人这么聪慧的人,不会不懂利害吧。”
李嬷嬷的话已经带上了几分威胁的意味,自从未央嫁到相府之后,夜府的人也是跟着鸡犬升天,不仅夜舟升官了,未央的二叔也有人巴结了,如果夜张氏还盼不得未央好,未央真的被荆离休弃,损害的可是整个夜家的利益。
夜张氏也听懂李嬷嬷的意思了,脸上又羞又窘,十分不自然,“李嬷嬷说的是,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就先不陪大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