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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城后两人去了趟之前去过的马坊,检查了一下马匹的伤口还不是很严重,大抵上只是割开了脖子的外皮,所以岳小非就把马托付给了马坊主人让他帮忙照料,也支付了一笔费用,林儒生顺道也把马留在了那里。
岳小非本来想直接回李府去休息的,但是林儒生却让他和自己一起回去吃顿饭,岳小非听了是要去林儒生的家里,也起了好奇心,所以应允下来。
林儒生的家并不是住在城东的那片全是宅邸的地方,按他的说法原本父亲在时的那个宅子已经被充公了,但是一直空着,也没有其他人去住。
两人边走边聊,路上林儒生还在摊子上买了一些熟的肉食提着带回去,问道岳小非想不想喝酒是却被拒绝了,毕竟那种寡淡的酒实在不对岳小非的胃口。
岳小非一直以为整个大源府城是个比较繁华的地方,以为都是街区和宅邸,但是走着走着两人好像出了城一样竟然看见了林子和一些山坡,问了林儒生他才知道府城北面和北面基本是跟城外一样的山区,而东面其实靠着一条由北至南的河流,真正的城楼只有朝着南门的东西走向的围墙。其他的防御设施基本是倚着几面的山区和河流建造的,当初就是靠着地形的优势这块区域才挡住了战争时期的多次进攻。
两人走着顺着一条小道走到了一片林子当中,看见林中一片空地有处被竹子围栏围起来的区域,中间有一间连着几个房子的住所,看来他们的目的地就在那里。
房屋前的空地上正有一个弯着腰的老妇人正拿着一个篮子喂着院落角落圈养的几只家养鸡,林儒生推开竹门发出咔哧的摩擦声,开口叫了一声傅姨,那名妇人转身看来过来,看见林儒生时脸上露出了一个疲倦的微笑。
“少爷回来了啊。”被林儒生叫做傅姨的老妇人放下乘着喂鸡饲料的篮子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有些恭敬得叫着。
“傅姨,说了多少次了,叫我儒生就可以了,不用那么见外。”林儒生招呼着岳小非进来关上了竹门,有些埋怨得开口。
“那怎么行,怎么说规矩还是要有的。”傅姨笑着说,转而看见了林儒生身后的岳小非,有些疑惑得开口问着,“这位是?少爷您的朋友?”
“我来介绍傅姨,这就是救了我和李小姐的岳小非岳兄,小非,这是照顾我长大的傅姨。”林儒生主动互相介绍着。
“傅姨好,我叫岳小非,您叫我小非就好。”岳小非难得很有礼貌,毕竟是面对一个老妇人,而且听林儒生说还一直照顾他长大,想来这么多年也很不容易。
“岳公子言重了,叫我一声姨已经很抬举老身了。”傅姨显得很谦卑,一看就是以前在宅邸伺候过富贵人家的丫鬟,张口闭口都有尊贵分别的气息。
“好了傅姨,我买了些肉食回来,麻烦你去装起来等下吃饭吧,我们都有些饿了。”林儒生说着把手里买的东西递了过去。
“好!少爷和岳公子稍等,我这就去准备,很快就可以。”傅姨结果笑着对两人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两人在傅姨离开口来到了林儒生的书房,虽然这座房子就不大,但是林儒生还是专门空出了一小间来做书房,岳小非进去就发现了那房间虽然不算大,但是书柜却有三个,上面满满当当得整齐排列了不少书,以至于书房内了空气都有淡淡的墨水与纸张混合的气息。林儒生的书桌就有些杂乱了,上面都是写过的纸张和随意摆放的毛笔,但整个书房还是显得比较整洁干净。
“小非坐,喝茶。”林儒生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翻过被子用嘴吹了吹里面的灰尘,好像很久没人用过了一样,最后还是用面巾搽干净才倒了茶水进去,放在了桌子上招呼着岳小非。
“小非来坐下,这茶水是傅姨在这山后自己采的话晒干以后泡的花茶,平日泡了放凉了也可以喝,消暑解乏很有用的,来试试。”
正在房间里四下打量的岳小非听了这话也走过去坐下端起茶水一饮而尽,颇有种喝酒时才有的豪迈,关键是他走了这么久,天气又有些热,他是真渴了。
两人喝着茶水随意聊着,过了半刻钟傅姨过来传饭了,进了书房以后难得埋怨林儒生又把书桌弄得那么乱,自然而然得走过去开始收拾,林儒生只好告罪一般在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然后帮着一起整理,之后才去吃饭。
饭桌上傅姨显得很开心,说是很久没人来这里做客了,而且说岳小非看起来很有礼貌,比那些城里的公子哥强多了。
傅姨问了很多,岳小非也都耐心回答,突然有种在前世去朋友家做客吃饭时家里的老奶奶很和蔼的问着你问题一样,感觉很熟悉。
饭毕两人回到书房坐下,透过开着的门可以看见在院子里忙忙碌碌却始终挂着微笑得傅姨,林儒生看着长长叹了口气。
“傅姨是我父亲在时就跟在我母亲身边照顾我们一家人的老婆子,发生了那件事后,其他人都走了,本来我是被军中的其他士兵轮流照顾着,后来傅姨过来把我接走照顾我,说老爷以前说过不能让儒生接触军队的东西,要让他变成读书人。”
“那你们家的其他下人呢?”
“大部分都走了,有些说是和那件事扯上关系,所以也被抓到牢里去了,我一直没再找到那时候的人,我想了解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却都找不到人,傅姨也从来不跟我说。”
“那你有没有问过你父亲军队里的那些朋友,也许他们会知道。”
“不,情况也一样,他们从来不会跟我提起那时候的事。”林儒生无奈得摇了摇头,“每次我问起他们也都是搪塞我,也许这件事一直都弄不清楚了吧。”
“可能有些事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他们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代替你父母保护你吧。”
“也许吧,我从来没有埋怨过他们,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林儒点了点头,语气没由来得多了几分沧桑。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岳小非又开口了。
“你说,弄伤我马的事会不会是那个王甫找人干的?”
“应该是,王甫很喜欢在别人背后干点小人做的事,也许他今天本来是要把我们两个人的马全部杀掉,幸好我们提前发现了。”
“妈的,这种人真是....吃软怕硬!”想了一下岳小非才找了一个不是那么粗俗的形容词,因为他觉得怎么骂这种人都算白费力气。
“没办法,在大源府身份压过他的真的没几个,他爹掌管的也是重权,某种程度来说,李公子也不能真的奈何他,他爹的地位和府主其实差不多,只是实名上号弱了一等。”
“这个官二代,真是不要脸....别误会我不会说你啊!”岳小非说着突然意识到林儒生好像也算是官二代,赶忙解释着。
“这个官二代倒是蛮新奇的一个词,小非你倒是经常说一些我没听过的话,不过我那里算什么官二代,跟他们比起来我差远了。”林儒生说着自嘲得笑着环顾了一下房内的摆设,岳小非当即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都是官二代,这差距还是有些明显的。
“不过,小非我要提醒你,以后在城内小心点,尽量不要跟他接触,我不知道王甫还会用什么手段来恶心你。”林儒生突然很严肃得对着忠告岳小非。
“哼,他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找张峰去!打得他跟猪头一样的又不是我。”岳小非耸了耸肩,喝着茶水满不在乎的样子。
林儒生只能在一旁苦笑。
与此同时,大源府东城的一处宅邸内,一个脸上满是浮肿淤青的少年在厅堂内大声哭诉着。
“爹!他们太不给你面子了,我都说了你的名号的,他们还是要打我,特别是那个张峰,把我这脸打的,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那人不是王甫还能有谁。
此时厅堂上座中,一个中年人坐在太师椅上用带着不少金银翡翠戒指的指节敲打着桌面,看着眼前被打成猪头的王甫保持这沉默。
这个中年人就是大源府缉押司的司长,王甫的父亲王栎。
王甫还在不断哭哭啼啼,王栎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冷声开口,“他们动手打你了?你还手了么?”
“没还,我这么老实的人怎么会还手!爹不是教我要以理服人么,我跟他们讲道理他们不听啊!还是一直打我!”王甫撒着谎,好像自己才是受害者。
“没还手是吧。”王栎冷笑,抬起手又在王甫脸上狠狠得甩了一巴掌。
“没用的东西!别人打了你你还不还手,挨了打也是活该!丢的还是我的人!”
王甫没料到父亲也会打自己,捂着脸大声说着,“我没动手!我叫那两个人动手了!那两个废物!连一个李睦都打不过!”说着王甫转过身看向一直半跪在身后的两名侍从,一脚踢在了其中一人的手臂上,刚好是之前被张峰弄伤手臂的那名侍从,此时却也只能惹着疼痛而不敢出声。
王甫急着改口和推卸责任,没想到王栎上来又是反手一巴掌。
“我派给你的人我还不知道?别在这糊弄老子”这回王甫是真的被打蒙了,捂着脸脸哭都不知哭了。
“给我滚,省得看得我心烦!”王栎一摆手,王甫以为又要挨打赶忙跑开,留下王栎看着他的背影满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你们两个也下去了,我儿子什么作风我知道,辛苦你们了,我看你们也有伤,去看看,钱让账房给你。”王栎转过身嘱咐了两句,两名侍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告罪退下了。
今天这三个人都感觉到王栎有些不对劲,平日他绝对不是这个样子,但是没一个人敢问,生怕触了霉头。
“王大人,今天怎么这么大火气,连王公子都动手打了。”王栎坐回太师椅上沉默着,一个声音突然从屏帘后面转了出来,是一个穿着纯黑长袍的青年,此时正含笑看着王栎。
“哼,还不是兔崽子不争气,天天就知道给我添堵!”王甫见了那青年面色有些变化,还是哼着气说着。
“哈哈,王大人是怕王公子无意打草惊蛇吧。”青年大笑着在一旁坐下。
“原本冒出就是关键时刻,这兔崽子还给我惹事,又出现了这么多不稳定的节点,让我能不犯愁?”
“如果王大人说不稳定的人是说那个林儒生,我倒是觉得不用担心。”
“我不是说林儒生,那个废人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说的是哪个救了李芸儿和林儒生的人,好像叫什么岳小非,这个节点出现了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人,还堂而皇之住进了李至的家里,怎么能不叫人怀疑。”
“这些小事不用担心,在下会处理好,而且到了现在,大局已定,只等时机成熟了。”青年笑得满不在乎。
“希望如此。”王栎站起身背着手向着外面走去,青年带着笑意的目光一直跟在他身上。
“这大源府的天,该变了。”
快要走出门的王栎传出的幽幽的叹息声,听到这声音的青年的笑容更加有了深意。
这一切发生时,岳小非刚从林儒生家中告辞回了李府。
李府的路他是走得越发驾轻就熟,路上还有不少下人会跟行礼打招呼,不知不觉他已经在这个住了很久,融入了李府当中。
岳小非此时要去的是李芸儿住的院子,因为他要把林儒生托他带给李芸儿的茶饼拿给她。
刚走进院子,岳小非又呆住了。
李芸儿正坐在院子旁搭着的一个秋千上摇晃着,满脸都是天真的笑容。
而让他呆住的全是在院中独自起舞的小翠。
这次并没有其他音乐伴奏,只能隐约听见小翠口中随着舞步轻声哼着什么调子。
没有穿着先前李芸儿穿着的舞裙,只不过是平日穿的那身丫鬟的衣服,但是那舞步间的一个笑容,以及腰肢手臂的舞动,都给岳小非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很久之后,岳小非一个人喝着酒,眼前没有一个人,但他依稀还记得这天看到了这支舞,依稀还记得跳着这支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