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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午饭,让杨曦同心情大好。
江俨然却苦不堪言,吃完之后连拿信的事都忘了,就急匆匆告辞。
好像,真就是来探病的。
杨曦同大那点快乐,也就维持到江俨然消失。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一旦看不到这痛苦,快乐也就没有了。
阳台上,两只鸽子“咕咕咕”叫个不停。
许婧媛找了些小米倒进食缸里,它们立刻抢得干干净净。
杨曦同转着轮椅过来,撕了些吐司扔进去,也很快被啄食干净。
母女俩看着笼子里眼珠子瞪得溜圆的两只鸽子,都有点无措。
许婧媛没杀鸽子的经验,杨曦同也没吃鸽子的癖好。
“要不然。。。。。。”杨曦同犹豫道,“就先不吃了吧?”
许婧媛如释重负地点头,“就是,要进补也不一定就得吃鸽子嘛。”
到了晚上,这对鸽子已经拥有了“大毛”、“二毛”两个闺名。
名字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一旦一个东西被命名,便仿佛拥有了归属和人权,不能轻易“处理”掉了。
杨曦同一连几天拿着吃的往笼子里一边投喂,一边念叨:“大毛你不要抢,二毛你倒是吃呀。”
念叨着念叨着,她就有点异想天开,觉得这俩鸽子没准能训练成信鸽。
杨曦同现在别的没有,就是时间多。
她抱着ipad搜了一天,网购了一大堆东西,先把养小鹦鹉的鸟笼换成了鸽舍。
再坚持一边摸一边喂食,以期增加亲密度。
许婧媛每次回家,就见女儿一脸慈爱地摸着鸽子,念咒似的说:“大毛,妈妈对你好吧?东西好吃吗?以后妈妈训练你当帅气的信鸽,好不好?”
简直魔怔了。
眼看着着就到了复检的日子,许婧媛和李小佳一起将人送去了医院。
等出片子结果的时候,许婧媛都有点想拽着女儿再去看看精神科了。
——女儿因为养病每天闷在家,现在都开始跟鸽子玩亲子游戏了呀!
杨曦同可不知这些,她还想着找机会见一下江俨然呢。
自从那天之后,江俨然连电话都不打了,不知是被葱花吓跑了,还是被猪腰虐伤了。
她对他,还真有点见了生气,长久不见又惦记的复杂情感。
可惜,一直到片子出来,被推进去拆石膏,都没见着江俨然的身影。
趁着许婧媛出去缴费的时候,杨曦同跟负责拆石膏的小医生打听:“请问,江俨然医生今天上班吗?”
小医生戴着口罩,只露着两只黑溜溜的眼睛。
闻言,静静凝视了她片刻,摇头:“他现在都还在出院前,应该不在医院吧。”
杨曦同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小医生拆到一半,黄主任过来了:“骨头长得不错,回去别急着下地,不能提重物,要好好养啊。”
杨曦同点头,黄主任又道:“小江呢,没陪着你一起来?”
杨曦同没吭声,小医生瞅瞅这个,瞅瞅那个,凑到黄主任耳边嘀咕了两声。
黄主任露出恍然的神色,道:“出院前是辛苦啊,忙起来就是连轴转。”
杨曦同愣了下,他接着道:“我以前也干过一阵子院前,老婆也没少跟我抱怨——但也真能学到东西。”
说罢,就用看“医属”目光,仁慈地注视着她。
杨曦同百口莫辩,半晌苦笑道:“你们误会了,我。。。。。。”
“咦,杨姐姐!”
门口突然响起一声呼喊,随后,房门就被大力推开。花江涛涛跟只小炮弹似得冲了进来:“杨姐姐你腿好了?!”
杨曦同还没说话呢,他接着又喊:“我去把表哥叫过来!”
一阵风似的,又刮了出去。
人在医院?
没出院前?
黄主任立刻把谴责的视线投给了徒弟,小医生也很苦逼,他不过是合理推测一下,怎么就变成他的责任了。
与此同时,外面也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杨曦同轻轻抬了下胳膊,带点期盼地望了望门口。
房门推开,许婧媛拿着单子,有些惊讶地看着一齐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和医生们:“我
、我钱都交掉了。”
黄主任最先“哈”的笑出声,摆摆手,“都是缘分,都是缘分。”
一直到杨曦同办完全部事情,花江涛涛也没能把江俨然给叫过来。
他们倒是在大厅偶遇了江其儒,得知了江俨然定岗到儿科的事。
江其儒见着初恋,又有点迈不动脚,絮絮叨叨找话题聊天。
花江涛涛独自跑了回来,扯着嗓子喊:“舅舅,那边有人要打表哥!”
江其儒跺脚,去儿科,果然要出事!
“在哪儿呢?”他跟着花江涛涛就往前跑,杨曦同他们也赶紧跟了上去。
李小佳还在那感慨:“对着小江医生这样的脸也打得下去,那人绝对不是个女人!”
闹着要动手打人的,确确实实不是女的。
这一天,是江俨然跟养父取了半天才争取来的,到儿科上班的第一天。
整个科室都被小朋友的哭泣声包围着,声震四野。
小朋友表达情感的方式直观极了,肚子疼哭,发烧脑袋疼哭,胳膊撞脱臼了哭,水喝太多肚子胀哭。。。。。。
有难搞的孩子,背后往往也少不了心疼孩子过头,难缠至极的家长们。
这些家长里要是再有一两个溺爱过头的爷爷奶奶,脾气暴躁的父亲——医生看病的难度都能呈几何数增长了。
儿科难留人,并不只是一句谣言。
江俨然一早收治了个高烧不退的孩子,开了些抗生素。那孩子爹却愣是不给用,拎着盐水袋子要找开药的医生吵架:““我的孩子那么小,才上小学,居然就给他用抗生素!哪里来的庸医呀!”
孩子妈更是捂着因为被她自己拔针头时不小心弄出来血渍的针孔,尖着嗓子道:“我家宝宝从来不用抗生素的!”
江俨然头疼着看着他们:“他高烧40度,炎症这么明显,不用抗生素你说怎么办?”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啊!”那丈夫暴躁得不行,“居然问我怎么办!你屁都不懂,就别穿白大褂害人了,趁早滚去扫大街!”
江俨然气得把口罩都摘了:“这样我没法治,你去别动医院看吧。”
话音一落,那丈夫就扑了上来,江俨然年轻力壮,没防备才挨了一下,反手就是一耳光抽了回来。
江其儒他们赶到时,正好看到扭打成一团的两人。
那孩子的妈一边哭,一边还拿起包里喝了一半的矿泉水,冲着江俨然脑门扔过去。
““砰!”
矿泉水擦过扭打着的两个男人,落到了地上。
女人还要动手,身后却蓦然传来一声惊呼:““哎呀,要撞到人了!”
女人还来不及细想呢,后腰一疼,往前扑倒在地上。
她吃力地转过头,就见一年轻姑娘坐轮椅上,也不知什么地方撞到了她,正满头大汗地看着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您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