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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宇文战天是寿星,意气风发地招呼满朝文武。
戏台上的戏唱完了,前院的寿宴也开始了。
天公作美,今日阳光灿烂,虽然寒风凛冽,但烈酒下腹,并不觉得多么冷。
而戏台那边的房屋里,戏班班主带着几个红角儿先行离去,嘱咐慕容彧他们定要把东西都收拾全了,不要落下。
他们刚走,慕容彧就带着一个人前往后院。
大多数仆人都忙这忙那的,来去匆匆,看见陌生人进后院也没来得及问。因此,慕容彧如入无人之境。
“站住!”
一道厉喝从一旁传来。
他们立即止步,慕容彧转过身,看见两个侍卫持到走来,面无表情。
“你们是什么人?来后院做什么?”一个侍卫喝问,分明起了疑心。
“我们是戏班的人,正在收拾东西离开,不过我们二人不知是不是吃坏了东西,小腹不适想去茅房。二位小哥,不知茅房在哪里?”慕容彧诚惶诚恐地说着,活脱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蝼蚁小民。
“茅房不是这个方向,往那边走。”侍卫指了一个方向。
“多谢小哥指点方向。”慕容彧点头哈腰地致谢,暗地里蓦然伸出两指,两道白色气劲追风逐月地电射出去,正中他们的咽喉。
那两个侍卫突然觉得咽喉一痛,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
就在他们意识到这人有问题的时候,但见残影暴掠,有一道影子欺近,他们又惊又惧,正要出手,却听见咔嚓一声,脖子骨断裂。他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这个不起眼的蝼蚁小民竟然有此可怕的身手,连他如何出手的都没看清。
慕容彧把他们拖到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尔后带着那人赶往宇文战天住的院落。
而主院里的慕容辞,趁两个侍婢不备,将她们打晕,然后换上她们的衣袍,端着茶壶头出来。
这院子的四周有重兵把守,她穿着侍婢的衣袍,低垂着头,一时之间那些人没认出来。
走了一阵,她看见迎面走来一个身穿粗布衣袍的男子,看见那双眼眸似曾相识,心砰砰地跳起来。
他是慕容彧吗?
慕容彧看见她,又惊又喜,立即把她拽到一个隐蔽的角落,狂喜地握住她的手,“阿辞……”
她想抱住他,想赖在他怀里,想跟他说很多很多话……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耽误时辰!
她就知道,他会在这日行动!
那人惊异地看她,“你是慕容太子……”
此人便是大病初愈的越若眉。
“你们互换身份,把衣袍脱下来,快!”慕容彧着急道,尔后背对着她们望风。
“好。”慕容辞瞬间明白他的计划,若无必要,他不会把越若眉带来的。
不多时,她们互换了衣袍,他转过身来,取出两张人皮面具,要她们戴上。
越若眉戴上人皮面具,慕容辞也戴上,她吃惊的是,越若眉竟然变成了自己!
不仔细看,越若眉就是她,根本认不出来。
不过,最大的破绽是她的嗓音。
慕容彧冷沉道:“宇文战天可以偷龙转凤,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慕容太子,今日分别就不知何时再见了,你们务必保重。”越若眉内心感激,但不知如何表示谢意。
“你也保重。”慕容辞担心道,“也许宇文战天很快就会发现你是冒充的,到时你……”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们快走吧。”越若眉催促道。
“后会有期,保重。”慕容辞拱手,尔后和慕容彧快步离去。
越若眉端着茶壶回去,低着头疾行,好在没人起疑。
慕容辞和慕容彧顺利回到原先的房屋,他指着一口大箱子,“委屈一下你。”
她明白他的意思,跨进大箱子。
尔后,他和其他人一起把几个大箱子扛出去,从小门离开。
这一路相当的顺利,虽然遭到侍卫、门口守卫的盘问,但他们都知道这些人是戏班的人,也就没有详细盘查。
终于出了太子府,闷在箱子里的慕容辞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们把几口大箱子火速送到戏班,尔后骑上备好的骏马,朝城门飞奔。
兵贵神速,他们要在宇文战天察觉之前跑得越远越好。
……
宇文战天多喝了几杯,酒气上脸,他暂时离席来到后院看看阿辞。
毕竟今日府里人多杂乱,他有几分不放心。
他步履有点飘,但还是比较稳的,俊容红彤彤的,好似染了云霞,跟平常的如雪如琼不太一样,竟有几分清丽的媚色。
那两个侍婢不在门口守着,想必有事离开一下。
他敲门,扬声问道:“阿辞,吃过晚膳了吗?”
“吃过了。”
从房里传出来的声音低低的,有点沙哑。
宇文战天正要推门进去,却忽然住了手,眉睫微闪,“我可以进来吗?”
“方才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不适,额头有点疼,嗓子干哑,本宫躺着歇息了。今日是殿下的寿辰,殿下好好招呼客人吧。”越若眉低哑道,有些慌乱。
“你病了?我立即找府医来为你诊治。”他心里着急担忧,一时之间没有察觉异样。
“我歇歇就好了,殿下快去吧。”
“这怎么行?”
宇文战天焦虑地推门进去,快步走到床前,关心地问:“你觉得如何?”
越若眉惊慌地支起身子,眉睫微闪,心里越来越乱,“我真的没事……”
他摸摸她的额头,着急道:“嗓子都变成这样了还说没事?我立即吩咐人去传府医。”
她急急道:“殿下……真的不用……”
他眸心一动,定定地看她。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对了!只有他们二人时,阿辞不会喊他“殿下”的!
“阿辞,你昨日答应过我,要到寿宴帮我招呼客人的,走吧。”宇文战天笑道。
“记得,那这就去吧。”越若眉温婉道。
“你不是阿辞!”他的俊眸陡然睁大,戾气流泻,“你究竟是谁?”
“我是啊……”她心虚地辩解。
“你速速招来,你究竟是谁?”宇文战天扼住她的咽喉,睚眦欲裂,“在只有我和阿辞二人的时候,她从来不会叫我‘殿下’。说,阿辞在哪里?”
越若眉清晰地听见他的大手收紧、压迫颈骨的轻响,呼吸停止,小脸紧胀,憋得通红。她睁着一双无辜、泪光盈盈的眸子,心里悲酸苦涩,“你杀了我吧。”
痴爱的男子竟然要亲手扼死她,还有比这更可笑、更可悲的事吗?
他暴怒地抽了她一巴掌,眼里浮现一丝血丝。
她被这一巴掌抽得倒在床上,那样可怕的力气带着极致的痛恨与盛怒,令人心寒。
她慢慢地起身,看着他大步流星地离去,泪落如雨。
宇文战天来到外面,厉声道:“来人!”
几道黑影从隐蔽的角落飞出来,齐齐跪在地上,“殿下有何吩咐?”
“速速集结三百人,随本宫出城去追人!”宇文战天望着墨蓝色的高远夜空,俊眸狂烈地卷起骇人的狂澜。
“是!”暗卫领命。
……
慕容彧和慕容辞等人出了城门后就一路狂奔,半个多时辰狂奔了八十里。
这骏马的脚力一般,倘若是神骏,他们可以跑得更远。
夜路难行,夜色如墨,前路茫茫,但他们心里欢喜兴奋,在旷野、在官道疾驰飞奔,再惬意不过。
“要不要歇会儿?”她问。
“以宇文战天的头脑,很快会发现越若眉假冒你,一定会极速追来。我们不能停。”他扬鞭催马,雄姿勃发。
她点点头,也催马疾行。
慕容彧前视的眼神坚定而寒凛,即便宇文战天追来,他也要宇文战天有来无回!
他们连夜疾驰,半途他忽然决定往北,转道前行。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的马匹终于吃不消了,有几匹倒地不起。于是他决定在附近的村庄休整。
慕容辞根本不累,反而很亢奋,就着羊奶啃干粮。
“倒地不起的那几匹马无法再跑,这村庄能买到马匹吗?”
她担心地问。他有七十个精锐跟随,其他的马也疲乏不堪,根本负荷不了两个人。
慕容彧也在啃大饼,“若买不到马,我让他们找到马再自行回大燕。”
她颔首,他们都是好手,自行回大燕不会有问题,即使遇到追兵,他们完全可以乔装为寻常百姓。
跟着他们两个主子,反倒不安全。
他猛地抱她,“阿辞……”
真真切切地抱着她、拥有她,这种感觉太过真实、太过美好……他闭上眼,细细地感受这一刻的“在一起”。
这些日子,自责、愧疚、懊悔、思念、愤怒,种种情绪缠绕在心里,折磨着他,他夜夜难眠,无时无刻不在想她……而此时此刻,他只想永远不松手,把她带在身边,再也不分开……
那些精锐看见这一幕,都自觉地背过身去。
“好了,你的下属都看着呢。”慕容辞窘迫地推他,他却纹丝不动。
“倘若我知道宇文战天会把你劫走,我一定会让他没有机会碰你!”
慕容彧语声寒戾,浓浓的杀气喷薄而出。
她莞尔:“谁能想到他竟有那样的心思。他的心思太阴毒太可怕!”
他放开她,定定地凝视她,“阿辞,他有没有对你……”
这个问题在心里翻滚很久了,他一直不敢问出口。
他也知道,他不应该问,不应该看轻她,不应该疑心她。倘若不是他的疏忽,她也不会被宇文战天带走。
这都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