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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楚衡有些愣怔。
因为刚从病床上拔了吊针爬起来,脸色略显苍白,身上穿的也是医院统一配发的病号服,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有些冷淡。
但,这是他自己的脸。
他……回到现代了?
拔掉吊针的手腕还很疼,楚衡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几乎要站不住。
而就在醒来之前,他分明记得自己正和陆庭躺在床上,商量为楚梓添妆的事。
那个和他有三分相似的小娘子,也姓楚,手底下的人一番调查后,竟意外发觉与扬州楚家有几分渊源,若仔细论起,她还得称呼自己一声表叔。
小娘子是个有气性的,被逼着上了轿子,等他过去见她的时候,直接下跪乞求放她离开。那时,他和陆庭才知,小娘子姓楚,单名一个梓,早有了情投意合的郎君,偏生对方是个小武将,家世寻常,家中长辈不喜对方门第,遂有了此番遭遇。
他和陆庭一道将那武将寻来,考量后,终是决定将小娘子送回楚家,并亲自帮着为那武将与楚家定下一个约定——
一年后,若是那武将能做出一番功绩,便将楚梓嫁于武将为妻。若是不能,则另寻高门。
于是一年后,那武将功成名就,楚家虽不愿却还是答应了嫁女。
他和陆庭就是在商量给楚梓添妆的事。
毕竟,那是他拐了不知几道弯后,还有些小缘分的远房侄女。
可是现在……
病房的门这时候被人从外头敲响,稍后有人开门进来,一边走似乎一边还在跟人谈笑。
“这间病房的病人都睡了两天了,不知道醒了没。”
“应该醒了吧,一个小时前扎针的时候,看到眉头皱过了,估计快醒了。”
楚衡抹了把脸,从洗手间里出来,门口的护士被吓了一跳,一眼看见他手上的针孔在出血,赶紧喊住他:“先生,你怎么把针拔了?”
楚衡含糊的应了一声,重新躺回到病床上。
护士很直爽,业务水平也不低,大约是比较空,给楚痕重新扎好针后,顺带着还聊了一会儿。
也多亏了护士,楚衡总算知道,自己这条命是怎么捡回来的。
他倒下后,刚好有人拨打了他的手机,但由于事情比较紧急,手机一直无人接通,导致对方直接上门来找人。
手机没有关机,也没有正在通话,从路边看,房间的灯也始终亮着,但半夜三更还没有回音,直接导致那人怀疑楚衡在里头出了什么状况,打了110。
门被凿开后,躺倒地上的楚衡成功获救。
因此,也就并没有发生死亡的情况。
虽然说,没死是件好事。
但是……
楚衡躺在病床上,抬手挡住了眼睛。
他活着,陆庭却只存在那个世界里……
以楚衡的身体状况,醒了之后很快就能出院,但是不管是科研院的领导还是家里人,都决定要他在医院多留几天,做好全身检查,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再出院。
楚衡没法,只好又多待了几天。
这几天里,得到他苏醒的消息,科研院的同事们来来回回几波探病,病房里光是水果篮就摆了好几个。好在,他住的是单人间。
“楚哥,我跟你说,我昨天做了一个梦,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填坑了!我不是之前那么多字都没给主角定cp吗,然后做梦的时候,梦到他骑马的时候,怀里抱了个人!我决定给他写一个媳妇!”
刚喝下一口粥,不知道是被烫的,还是被搭档妹子的话给吓着了,楚衡坐在床上,一口粥直接喷了出来。
搭档妹子叫了一声,赶紧抽纸巾递过去:“楚哥,你被烫着了啊?你放着凉会儿再喝,要不要换身衣服?”
楚衡摆手,擦了擦嘴:“怎么突然就想填坑了,不是写到‘我’*……”
“啊,”妹子摸了摸鼻子,“因为最近瞧见一个人,觉得他简直就是我心目中陆大将军的样子,这样的一个男人要是身边一直没人陪,好暴遣天物啊!”
“……什么人?”
“啊,是个帅哥猛男!”
“咳咳。”
“真的,楚哥,那人真的好帅!”
“那是怎样?”
搭档妹子性别女,爱好男,除了写点东西,外出旅游,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围观各种帅哥。
“科研院最近来了个军人!军装穿在身上可帅了!我好想剥了他的衣服闻一闻……”
“汗臭?”
“楚哥……住个院你嘴巴都毒了……”
楚衡笑倒在床上,听着搭档妹子叽叽喳喳地在边上一会儿夸奖那位陌生的军装帅哥,一会儿又聊要填坑的剧情,心里对于陆庭的想念越发重了起来。
过了几天,全身检查的报告出来,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楚衡出院了。
他出院后的第一件事情,是和家人开诚布公地表示了自己的性向。
令他觉得意外的是,家人们对于他坦白自己的性取向,接受的十分容易。
姥爷拍了拍他的手,说:“过得开心就好,别人的议论就当做耳旁风,生活过自己的,别过成别人的。”
生活过自己的,别过成别人的。
姥爷说的话,被楚衡记在心里。他在家里休息了几天,销假上班了。
科研院他所在的组,又有了新的需要奋斗的项目。楚衡回去上班的第一天,就加班到晚上。搭档妹子一起忙到这个点,楚衡顺路,索性送她回家。
车子开出科研院,路灯下远远能看见一个人穿着连帽衫,在独自夜跑。
这里附近有个集体宿舍,天气好的晚上,夜跑的人并不少。
只是,楚衡看了眼车上的时间显示,十点了。
这个点还在夜跑的人,他倒是第一次遇到。
“楚哥,你最近还玩游戏么……楚哥楚哥,快看,是那个我跟你提过的帅哥!”
把方向盘的手被搭档妹子一把抓住,楚衡没松油门,下意识往妹子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夜跑的身影恰好拐了个弯,楚衡的车子开过,只能瞧见那人步伐轻松地跑进了边上路灯有些昏暗的街角。
“楚哥,你看见人了么?是不是很帅?”
“嗯嗯,很帅很帅。”
楚衡随口应了两句,早就把视线转回到车道上。
他其实没看见脸,但那个背影看起来和陆庭的有些相似,应该的确是长年进行高强度锻炼的军人。
最可爱的人民子弟兵,怎样都是帅的。
这天晚上的事情,楚衡没放在心上。科研院每天来来去去那么多人,又本身就是做军工的,时不时就会有穿那身橄榄绿的人出现在院里各个部门。
再者说,他心里头被个陆成檀填得满满当当,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别的男人。
于是一转头,什么夜跑帅哥,就全都丢一边了。
一直到这天午后,工会搞了个篮球友谊赛,楚衡被推拉到篮球场观赛,他的视线里突然再看不见其他人。
午后的篮球场,太阳直晒。来当拉拉队的女同事们都躲在边上阴影处,有胆子大一点的,就站在球场边上,拿着手机各种拍。
球场上的男人们穿着两种不同颜色的短衫,楚衡到的时候,正好有个大高个飞身抢篮板,扭头一把扔出去,传给了早就跑位到三分球线外的男人手里。
那人接到球,骤然起跳,手腕一动,直接将球投向篮筐。
干净漂亮的一颗球,投篮,中框,落地。
周围顿时一片喝彩。
楚衡就站在球场边上,看着那个轻松落地后,拉过身上的短衫直接擦了把脸。
他的身材瘦削精悍,一百八十公分出头,揭起的短衫下头,毫不介意让人看见漂亮的腹肌。
“好帅!”搭档妹子小声地激动了一把,“楚哥,我说的人就是他,真的好帅啊!”
楚衡注视着那个男人,看着他完完整整打完一场球赛,扭头问妹子:“他叫什么名字?”
“啊,楚哥你不知道吗?他叫陆庭,听说是个军官,最近一直在科研院这边出任务……”
后面的话,楚衡已经听不见了,脑海深处,反反复复,只有这张和心爱的人一样的脸,以及一字不差的名字。
楚衡对这人上了心,稍微一打听,就把人的信息全打听清楚了。
就连这人几点起床晨跑,几点夜跑,都打听的一清二楚。
于是搭档妹子很快发现,平常经常顺路接送她上下班的楚哥,开始提早好几个小时就开着车去了科研院,再加班到九点后,才慢吞吞开始收拾东西再下班。
住在附近集体宿舍的同事开始经常瞧见,楚衡天天起早开车到单位,然后跟那个军装小哥晨跑,夜里也常常遇到他俩夜跑完一起在宵夜店里坐着喝酒。
有些流言,就慢慢地传了出来。
“楚哥……”妹子蹭着蹭着挨过来,“楚哥,你最近是不是……”
楚衡从电脑前移开视线,抬手扶了把眼镜:“怎么了?”
“就是,你最近是不是在追……”
“楚哥,有人来找你。”
被打断话,妹子咬咬牙,回头去看谁这么凑巧过来找人。
不回头还好,一回头,正好瞧见那个叫陆庭的军官穿着常服,站在门口和楚衡说话。
“这是……在谈恋爱吧?”
“是吧,看着不像普通朋友的样子。”
同事们的议论虽然在楚衡回来的时候及时收住,但那点声音多少还是入了他的耳朵。
就连搭档妹子也忍不住私底下问这事到底是真是假。
毕竟,一旦联想到自己文里的主角也叫陆庭,她还凑巧借楚哥的名字写了个配角,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为了回家给姥爷过寿,楚衡今天难得没有加班,下班点一到就开车走了。妹子坐在副驾驶座,问的有些犹豫。
“别瞎说。”路口就是妹子下车的地方,楚衡停车,侧头解释道,“人家是要走仕途的,这种事别瞎传。”
“可是楚哥,你不是……”
“我是同性恋,”楚衡笑,“可他不是。”
在和这个陆庭相处的时候,楚衡越发清楚的感受到,这个男人不是他的陆庭。
一样的脸,一样能让他呼吸急促的身影,不一样的,是说话时候的语气动作。
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不是他的将军。
楚衡和这个世界的陆庭始终保持着朋友关系,他渐渐的不再白天夜里陪着锻炼。更多的是有时的时候一通的电话,出来喝酒聊天,完了各自回家,就和所有男人的友谊一样,没有任何更进一步的想法。
陆庭在科研院的任务已经完成,接到电话准备回部队。
楚衡本来答应送他,但是项目临时出了点问题,只能借车给同事,送陆庭去车站。
但这世界上,有太多的突然。
项目数据上的错误,被楚衡费了一番力气终于排查了出来,搁在桌上的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
来点显示是陆庭。
“陆哥。”楚衡夹着手机,双手一刻也没离开键盘。
手机那头,呼吸声有些重。
楚衡迟疑地停下手:“陆哥……”
“燕堂。”
楚衡腾地站了起来,刚从边上经过的搭档妹子,被突然推开的办公椅撞到大腿。
“成……檀?”
“燕堂,”手机那头,男人熟悉的声音透着低沉的笑,“我出车祸了。在xx医院,xx撞破了头,在缝针。”
xx是开车送陆庭的同事的名字。
楚衡一下子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被人狠狠揪了起来,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熟悉的称呼。
这个世界的陆庭不知道楚衡有过字,所以,只有他……只能是他!
之后的一切,十分的戏剧化。
那个属于楚衡的陆庭因为一场车祸,来到了这个世界。似乎从一开始,他们就是一个人。
楚衡把陆庭带回了家,正式地把这个男人介绍给了家里所有人。也去见过了陆庭的家人。虽然中间也有过各方反对,但两个到底还是真正走到了一起。
几年后,陆庭因伤退伍,虽然有些遗憾,但很快找到了一份射击俱乐部当教练的工作。
两人去国外领了对国内来说并不存在法律效益的结婚证,也领养了一个孩子。
生活似水,温温吞吞,平平淡淡,一直走到梦醒。
外头还能听到夏夜的蝉鸣。
楚衡睁开眼,躺在榻上,听着外头的蝉鸣,长长的做了个深呼吸。
陆庭侧过身,闭着眼,将爱人搂进怀里:“怎么了?外头太吵了?”
“没事。”楚衡摇头,“只是做了一个梦。”
他做了一场十几二十年的梦,却是不知自己究竟生在梦中,还是另有他梦。
只是不管梦里梦外,他身边的这个男人始终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