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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正是曾经与晏洲有过一面之缘的衡玉公子兰盛。
当日他拿着晏洲给他的银两千辛万苦往家赶,一路上越想越不对,家中长辈让他外出寻找姐姐,但姐姐如今也有可能生孩子了啊。
这名唤陆晏的少年,眉眼间与姐姐这般相像,很有可能是姐姐的孩子。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靠谱,回到泽山派后便将晏洲的样子画了下来,拿给父母和家中的长辈看,又说了自己的猜测。
然后......差点没被打出泽山派。
“你个猪脑子,当时怎么就没想到?”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的。”
“就是...你姐姐虽然也活泼,但不知道比你聪明多少倍。”
......
最后,还是兰盛龇牙咧嘴的说出自己问了那少年住哪里之后,才被暂时放过。
当日,兰盛便与父亲带着十几个门中好手出发了,半个多月后才到京都,找到了秋平别院。
却没想到这秋平别院的主人竟然不在,更没想到这一等便是好几个月。
兰盛看着被父亲毫不留情关上的房门,有些无语的坐在院中石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神情萎靡。
陆晏,你啥时候回来啊?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被嫌弃死了。
你到底是不是姐姐的孩子啊?
难过......等得好焦虑。
兰盛心心念叨的人,此刻却有人恨之入骨。
京城某处屋内,坐于书桌之后一人半张侧脸藏在暗影之下,一半又暴露在窗口直射进来的阳光之下。
无论从哪边去看,俱都看不清表情,只让人感觉浑身发寒。
完全隐在暗处的暗卫垂首,不敢再看。
良久,“砰”的传来似是木板碎裂的声音传入耳中。
暗卫抬头,果然原本的黄花梨木书桌此刻已经碎裂在地,原本桌上的纸张飘扬着散落,被同样坠地的砚台染上不规则的墨色。
飞溅的,像血一般,有种不祥的预兆。
暗卫单膝跪地,再次垂首,一言不发。
毕竟他作为暗卫,劝诫主子,安慰主子,实在不是他的工作范围。
属下...对这个工种也着实不太擅长。
他能做的,只有好好的跪着,等待主子的安排。
沁着寒冰的声音从喉头滚出,“晏洲....晏洲...好啊,好得很,本来以为只是狼崽子,放任长大,还可以和我养的这只小花豹斗一斗,没想到你竟然想当猎人,还把巴雅尔这蠢货像只狗一般逗弄。”
西戎战败之事,他本来从圣旨上已经知晓,还以为只是两方起了冲突,大晏即便胜了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毕竟他们西戎的勇士也不是吃素的。
直到今日西戎密报送来,他才知道此次西戎战败竟是因为晏洲的算计,区区美男计便让他西戎近八万勇士命丧兖州。
(pS晏洲:别瞎说啊,我不承认这是美男计)
而大晏所付出的代价,不足十分之一。
自己在大晏谋划多年,竟然被人偷了家。
“不过,既然他有胆量去西戎,那便也不必再回京城了。
京城的波诡云谲暂时到不了兖州,少年恣意驰骋于旷野之中。
身下的马驹仰天嘶鸣做着最后的挣扎,但骑乘它的人双手紧握缰绳,随着飞起的马蹄后仰,但仍旧稳稳当当坐于马背。
马蹄再次落地,少年马鞭微扬,又不轻不重的落下,身下良驹仍旧有些不服气,疾驰向前,早已跑出了跑马场。
少年也不慌,只微微一笑,抱着马脖子伏在它耳边,恶狠狠威胁,“再不听话,我便把你炖了吃马肉。”
良驹懂人性,状似呜咽的嘶鸣一声,终于慢下了速度,回到了跑马场。
严元洲见一人一马自远处而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少年下马,随手将鞭子和缰绳扔给一旁候着的人,向着等在一旁的严元洲走去,这少年正是在武侯军中又待了一个月的晏洲。
“景王殿下,这马怎么样?”
“够烈,够劲儿。”少年面含笑意,毫不掩饰对刚刚那匹良驹的喜爱,“侯爷真舍得送给我?”
武侯爷身量中等,身穿常服普通的时候,像是随处可见的中年大叔,唯有一双眼睛,谈笑间仿佛都携着利刃。
听闻晏洲所言,也只乐呵呵的,毫无架子,“良驹也得配勇士,景王殿下当之无愧啊。”
“现在侯爷不把我当养尊处优、对军营之事一窍不通的皇子了?”
晏洲语气调侃,让武侯爷老脸一红。
他以为他藏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景王殿下发现了。
“这...老夫的错,这般年纪了,竟然还犯了以貌取人的毛病。”
随即武侯爷话锋一转,“不过,这也怪不得老夫嘛,谁能知道殿下这瘦胳膊瘦腿的竟然能一人单挑我军中三位大将,现在那群刚入军营的小崽子们可对你很是崇拜,而且...”
武侯爷微顿,神色有些激动,“而且你提出的治军、训练之法,实在是妙啊,让我武侯军战斗力提升了一倍不止,景王殿下,你有如此将帅之才,不如就别回京城了,留在武侯军给我当副将如何?”
武侯爷说的兴致勃勃,恨不能把晏洲留在此地的美好未来都畅想一遍。
跟在二人身后的几位将军听到自家侯爷的话越说越过分,恨不得把肺都咳嗽出来,给他提醒。
武侯爷被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打断,转身看向声音来源。
怎么了这是?他手下的大将身体都虚到这种程度了?
终于,在接受到他们龇牙咧嘴的提醒后才猛然想起,“那个...忘记你是皇子了,老夫失言...失言,望景王殿下海涵。”
晏洲笑着,看向广阔无垠的戈壁之外,那是天地相交的地方,落日余晖撒遍天际,金黄色的光将浮云染上暖意。
“都说兖州苦寒,京城富庶,但若能选择,我宁愿生活在这里。”
与母亲,与先生...
想到这里,晏洲自嘲一笑,先生未来的规划中,又从来没有过他,他在这里想什么都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