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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弃歌初见楚卿恒使用这张画卷作为兵器之时,惊讶的合不拢嘴。本来以为那画轴是他用来附庸风雅之物,谁能料到他居然真的用它作兵器使用?
一旁的邓无期瞥了李弃歌一眼,开口说道:“弃歌你不知道这兵刃?”
“这也叫兵刃?”
邓无期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地轴天杆皆倾覆,碧血丹青开四度。首开寒梅傲霜雪,次开幽兰空谷伏。三开修竹粹秋雨,终开孤菊老天枯。”
李弃歌目不转睛的看向荆楚二人的比试,同时问邓无期道:“这几句诗是在说什么?”
“这诗说的是‘碧血丹青图’的四重功法。”邓无期耐心的解释道,“这图有坚韧的乌蚕丝内衬,比之一般的画卷不知沉重多少倍。第一重只打开其中二尺,露出梅花的部分,可用作小范围的格挡和点穴;二重之后展开的部分会越来越多,画卷的杀伤性也会成倍增长,但与之相对的,挥舞之时受到的阻力也就越来越大。”
“我明白了!”李弃歌听后,点了点头,说道:“展开的部分多,受的阻力也就越大,所以对使用者的臂力和内力的负担就越重。”
“没错,至于这卷轴的功法嘛,第一重名为‘寒梅傲雪’;第二重名为‘空谷幽兰’;第三重名为‘修竹听雨’;第四重名为‘菊老天枯’。使到第四重时,整张画卷全部展开,长足有八尺,宽亦有四尺三寸,施展起来其攻击范围之广、杀伤性之强不亚于一杆精铁大刀,而且在防御的作用上还更胜一筹。”
“听你这么说,这画似乎比我的剖胆剑还强……只是若说一张画能杀人,我还是有些不信。”
“哼哼,你瞧仔细了,那画不仅能杀人,而且还杀人不见血!”
倒不是李弃歌孤陋寡闻,只是这“碧血丹青图”的来历着实有些戏剧性。
“碧血丹青图”目前在江湖十大奇门兵器中排行第三位。
当初第一任碧血阁阁主偶然间得到一盒乌蚕丝,本想制成一副与那西域“乌荆甲”类似的贴身软甲,但是无奈所得数量稀少。他生性喜好丹青,遂灵机一动,请画圣吴道子画了一幅“花中君子图”,装裱过后,将乌蚕丝细细镶于的画卷之中,本意是希望能将这画卷保护完整,日后以后传给家中后人。
没想到的是,这画卷因此沾水不湿、遇火不燃,坚韧程度甚至超过多数宝刀宝剑。画卷卷起时,地杆的轴头可用来打穴;张开画卷时,画的两侧锋利无比,割人咽喉、断人四肢毫不费力。
如此一来其价值反而超过了一件普通的软甲,变成了一件独门兵刃,后来又渐渐变成了碧血阁阁主的信物,也就是如今的“碧血丹青图”。历任阁主都会在四十岁时将此物交给自己最看好的弟子,而本任阁主楚汉征也并非是存有私心,实则是其子——楚卿恒自幼颇擅丹青一道,而且虽然对于其余功夫领悟有限,偏偏在使用这“碧血丹青图”上极具灵性,加上阁中宿老们鼎力支持,这才将“碧血丹青图”传给了自家人。
此时,荆天留与楚卿恒过了不下百招,彼此都已经大汗漓淋,楚卿恒甩了甩有些酸麻的手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碧血丹青图”又多拉开了二尺,露出墨兰的部分,而后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自己躲过的大小暗器已经不下百件。
苦笑一声,楚卿恒对荆天留说道:“荆兄,光是飞蝗石你就打了四十多颗了,我这周围连块完整的落脚地方都没有,你身上的暗器也该用尽了吧?”
“这个无须你担心,咳咳咳……”荆天留又咳了几声,说道:“我身上的暗器从不枯竭,这回就看看我俩谁先体力不支吧!”
“唉……好,我奉陪到底!”楚卿恒无奈的说到,“荆兄,我已做好与你再斗一百招的打算了,接下来你可要小心了!”
“放马过来!”
碧血丹青图此时已经被展开到了第二重:空谷幽兰。
这一重画卷两侧已经有了足够的长度,用来割喉断骨都绰绰有余,楚卿恒将之舞动起来,周围风声猎猎作响,攻势愈发猛烈。仔细观察可以发现,此时那锋利的画卷两侧已经隐隐露出血迹,但是并非溅的很凌乱那种血花,而是整整齐齐的一条血,看上去就如同在缓缓吸吮血液一般,说不出的诡异。
人体动脉如果被钝器割破,由于血压的原因,血液会喷溅而出,而且势必会在一瞬间飞溅的到处都是。
但是,被极其锐利平整的兵刃划过之后,血液却并不会在瞬间大量涌出,因为伤口平整,接口处光滑,受伤处肌肉也会处于自保机制而收缩,故而血液的喷发会晚上几秒,更有甚者根本不见其流血,单留下一条血线,而血液全部倒灌回了体内。
此时这画只有两侧有极其平整的血迹,这足以说明它的锋利程度非比寻常。而且,画上的血色并非殷红,而是泛着黑光,想来这画卷定是饮血无数,而且在同一个位置受到血液长期的浸润,这才会呈现出黑色血迹。
李弃歌看到这画卷此时的狰狞模样,方才相信这“碧血丹青”果真不负其名,说是杀人不见血,一点都不为过。
由于画卷的面积增大,格挡起暗器来也更是轻松。
如此一来荆天留的压力更大,这“碧血丹青图”似乎是他天生的克星,自己费尽心机,多次将对方一步一步引入杀招之中,每每形成必杀之局,射出的暗器却都被对方用这画卷扫开,导致自己功亏一篑。
加上荆天留天生身体虚弱,本就不擅长长时间的打斗,此时已是气喘吁吁,越是急于求胜就越难得手,暗器的释放也频频失去准头。
“这样下去不行,久战不利!”荆天留又随手打出三枚铜钱镖,心中想道,“只能兵行险招了!”
荆天留自幼在极其艰难的环境中练就武艺,心智坚忍异常,而且常年行镖使他能够临危不乱,常常能在绝境中想出妙手。与他相比,楚卿恒的幼年经历则是过于顺利,故而在算计与心机一道上,楚卿恒输了不只一星半点儿。
又过了十几招,荆天留开始不再释放暗器,而是一味地躲避。
楚卿恒见状,只道荆天留已经用尽了暗器,于是攻势更是猛烈,那幅“碧血丹青图”越舞越快,招招不离荆天留胸口和咽喉等要害之处。口中说道:“怎么?暗器用光了?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荆天留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又闪避了几下,忽然脚下一拌,似乎是站立不稳,踉跄了好几步。
楚卿恒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抓住碧血丹青图自下而上挥过,直接抽在荆天留右手手腕,荆天留猛一吃痛,手腕一松,手中折扇也盘旋而起,顿时中门大开,胸口处破绽百出。
而此时,楚卿恒一击得手,正想再补上一掌,忽然觉得眼角光芒刺眼,抬头看去,但见空中有无数道细针洒落而下,经日光一招恰如影万千,本来以为自己占了上风的楚卿恒顿时警醒,震惊之中忽然想到当初研究荆天留之时,荆天留有两手成名绝技,其中最为江湖人称道的,便是这招“空山新雨”。
这招“空山新雨”本是由高处向低处施展,对敌时需以扇为源。荆天留手中折扇暗藏机括无数,可以自扇中打出无数跟细若牛毛的飞针,飞针不出则已,出则密如天罗地网。
方才他有意引诱楚卿恒进攻,并在过招之中将折扇抛入空中,抛掷前却已经触动扇柄处机关,而当时楚卿恒误以为是自己一击得手,一时得意忘形,便踏入这陷阱之中。
也亏得楚卿恒应变迅速,瞬间刹住本来正与前探的身子,右手捏住画轴上撩,想将碧血丹青图向上横卷,以求抵挡那无数的飞针。
但是,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楚卿恒一扯手中画卷,只觉得甚是沉重,低头看去才发现,画轴左侧已经被荆天留用手掐住,此时荆天留手心已经被割开了一道伤口,被楚卿恒这一拉之下,伤口加深,几乎触及掌心骨骼,但荆天留仍然死死拽着画卷。
那天上飞针已经如同细雨一般倾泻而下,楚卿恒心道:“若是再与荆天留争夺手中画卷,我非被钉成筛子不可。”当机立断,松开手中画轴,抽身而退,可惜为时已晚,仅仅避开了要害,依旧有大量细针钉在其胸口、腹部两处。
受了重创的楚卿恒无力的倒在雪地上,口中说道:“真有你的!拼着废一只手掌,也要胜我!?”
荆天留缓缓卷起手中的碧血丹青图,随后捡起掉在一旁的折扇,走到楚卿恒旁边,将画卷扔到他身旁,说道:“你输了!带着你手下的人走吧。”
楚卿恒惭愧的笑了笑,正要招呼人过来扶自己,只听得有声音自林中传来:
“木阴处有一蝉,方得美荫而忘其身,螳蜋执翳而搏之。见得而忘其形,异鹊从而利之,见利而忘其真。”
邓无期本来正揣摩着荆楚二人的招式,看到荆天留突出奇招得胜,心中也很是欢喜。此时听到这声音,脸色罕见地微微一沉,问道:“何人在一旁窥视?速速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