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老兵(一)

安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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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叔,请问埃利斯是住在附近吗?”

    “山脚下那家就是,你找他干什么?”

    “商量点事儿,谢啦。”

    顺路的玩家一脸艳羡地看着走在路中央的两个人,腰上挎的那可是真正的铁剑!人家那鞋,旧是旧了点,但好歹不用把脚趾头露在外面,比自己穿的破烂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由于一路上询问他们武器来历的人太多弄得白冷他们不得不挂了一个展示框在脑袋上:

    【剑是单杀城镇大厅3级精英剑士杰夫·布朗爆的,再问自杀!】

    这样一来更招摇了,所到之处无不行注目礼(当然原住民是看不见的)。至于会不会有更多的人慕名前去挑战那个可怜的杰夫……

    管他呢,求解一个NPC的心理阴影面积难道比自己做任务还重要?

    实际上剑是跟老兵头预支的,人家的原话是“如果能帮我一个小忙,不但这两把剑归你们,还可以加上两套半身皮甲,而且不用经过统一考核直接发给你们战士铭牌……”

    行了后面的不用说了,接!

    其实只要有最后一个奖励,白冷二人都会拼命地去完成这个委托。有了战士铭牌才算真正步入战职者的行列,以后学习更多技能也好寻求晋升也好都离不开那块小小的身份证。

    最重要的是,有了职业才可以开始升级之路!就算白冷现在杀了一头独眼巨人,也不会出现连升几十级神装爆满地的情况。在《破晓》中,经验和等级这两项设定仅仅是用来衡量一个玩家对于自身所拥有职业的掌握程度。

    如果一个战士击杀了一头野猪,那么这些经验值会全部用来提高他的战士等级,但如果他做了一个跑腿送信的任务,则不会有丁点经验进账,因为你做的任务和你本身的职业没有丝毫关系。

    任务经验的分类累计,本意是为确保那些先进游戏的人不会对后进玩家造成太大的等级压制,尽管这等规则会对职业等级提升造成一定困难,琼纳斯公司却没有为此受到过多谴责。

    【副队长的请求】

    【目标:在辉山镇内找到名叫埃利斯·郎曼的人,向他带去史考特副队长的问候,并说服他回归城镇守备队】

    【报酬:布拉沃民兵制式短剑、陈旧的牛皮半身甲】

    “我怎么总觉得那个老头有什么东西没告诉咱们呢?”想起告辞前老兵头意味深长的笑容,白冷就有点浑身不自在。

    “难度总是和报酬成正比的,副队长只是表面看上去不介意我们做的那些事而已,这个埃利斯没那么好对付。”

    “怕啥,这个小破地方还有谁是你荣大侠一通巴子拳干不翻的?”

    “你要是出全力,估计轮不到我。”

    “嗯……你都主动求战了,我怎么好辜负你一片心意。”

    荣子鑫看了眼白冷,这货正跟珍妮婆婆给的最后一条羊角面包较劲:“省着点吃,我们第一笔收入还得等到明天中午。”

    “反正做完这个任务差不多也要下了,这一顿可以顶半天。”白冷猛一甩头扯下一大条,把啃得唧唧糟糟的面包朝荣子鑫怀里一丢:“都归你了。”

    荣子鑫沉默了好一会儿,忍住不去想上面是否还有旁边逗比残留的唾液,一口气全塞进嘴里。

    “啊!!”

    一双肥手曲起一个古怪的姿势不住地颤抖,白冷看了一眼来人:“哟,好巧啊两位。”

    正盯着荣子鑫上下咀嚼的嘴巴痛心疾首的胖子瞬间换了张谄媚的笑脸,圆滚滚的身子带过来一阵风:“天意啊,辉山镇这么大咱们一下午都能碰上两次。我早就看出来两位兄弟不是一般人,才分开几个小时都已经装备齐全了,那啥,你们真的杀了城镇中心里的士官?”

    “真的,我们趁里面的人还没发现悄悄潜出来了,等到被通缉的时候还望兄弟多多照拂。”白冷满脸凝重。

    “唉哟我的亲哥你就别卖关子了,给我们这些菜鸡一点希望吧。”

    瘦子绕着荣子鑫转了五六个圈子,忍无可忍下白冷抽出铁剑递过去。

    实话说这把剑的制作非常粗陋,铁匠连个护手都懒得安上去,剑身嵌入剑柄的长度明显不足,这样的剑能用多久都得打个问号。

    但是抵不过如今僧多粥少的局面,要是真跑到教堂广场前去叫卖,宁愿不穿裤头也要用全身家当来换的人能有三卡车。

    “好剑,好剑。”瘦子抚摸着打磨粗糙的剑身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肌肤。

    “寇德兄弟,我知道以我们这种条件想接到好的任务很难,”胖子和白冷并肩而行:“只求以后你们做任务的时候能知会我俩一声,跟在背后就算捞不着汤喝总可以涨点经验呐。”

    “你们有什么想了解的?只要我们有的消息绝不会藏着掖着。”瘦子在两把破剑面前已经豁出一切了。

    荣子鑫拍拍瘦子的肩膀:“不至于,大家互惠互利挺好。我们现在准备去找个人,这两把剑就是预付报酬。”

    “什么人?”

    “谁知道呢,但愿不是个疯子……”

    四个人一路聊着天走到了北边的进山路口,顺着山脚下人家的指引方向,他们发现城镇围墙外还有一条小路,透过层叠的树影,尽头处的房顶隐约可见。

    然而直到跟前才发现,这屋子仿佛是破败了几十年的遗迹残骸,房顶上塌了好几个脸盆大小的洞,斑驳的墙皮,杂草丛生的后院,窗户压根就没有,黑洞洞的透露着一股十足的诡异感。

    “我拉个去,这里面怎么能住人?”胖子站的离那扇仿佛一碰就倒的木门远远的,总觉得里面会突然跳出一只白衣长发的女鬼。

    白冷懒得理他,直接和荣子鑫上前敲门。

    咚咚咚。

    没人答应。

    咚咚咚。

    还是没人答应。

    “请问埃利斯先生在吗?”白冷耐心地再次敲门,同时稍稍加大了叩门的力度。

    咚咚……白冷的手还没来得及落第三次,小破门猛地被扯开,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嘶...”胖子和瘦子被出现在眼前的人惊得直退了两步,白冷眯起了眼睛。

    乱草般的头发,不,应该说他整颗脑袋上长满了乱草。油腻的胡子和头发连成一片,即使这样仍遮不住他脸上那道从左耳垂斜着延伸到右眼角的巨大伤疤,以及一双锋利得直戳向你灵魂深处的眼睛。

    哦,还有一股强烈地,仿佛馊了一个月的乳酪般的酸味扑鼻而来,挑拨得四人的胃神经一阵阵扭曲。

    这个浑身上下没一块干净地方的男人扫视了来人一圈,下巴上的那片草蠕动了一下,然后盯着面前的白冷沉默不语。

    白冷正艰难地组织语言,荣子鑫拉了拉他的肩膀:“我来。”

    只见他后撤半步,右手背后左手置于小腹,微微躬身:“抱歉打扰了,我叫瓦尔克·艾克拉里,是刚刚降临的母神使者,身边这几位是我的同伴。

    “我们受城镇守备队副队长史考特先生所托,带来他对您诚挚的慰问,不知您有什么需要转告他的消息么,我们可以尽快帮您传达。”

    “了解到您曾是一位光荣的王国军人,有一身好武艺,如今国家局势堪忧,若您能重新拾起战袍回归军伍,必是布拉沃一桩幸事。”

    白冷夸张地看向荣子鑫,卧槽原来这丫还可以一次性说出这么长一段像模像样的话来,居然颇有几分门生拜见贵族的感觉。

    可你确定面前这个乞丐加醉鬼的结合体能听得进这种官方辞令?

    果然,埃利斯那像是被一团浆糊堵住的喉咙里挤出来一个字:

    “滚。”

    木门擦着荣子鑫的鼻尖砰的一声关上,掀起一阵尘风。

    巨大的关门声惊得胖瘦二人组又是一哆嗦,白冷皱起了眉头:“什么人啊这是,不答应也别凶啊。”

    “真坑,尼玛连话都说不上一句这任务怎么做?”白冷一屁股坐在了长满青苔的台阶上:“看他那样子受不得一点刺激,硬来肯定不行,你们有什么好办法没?”

    “以我多年与人交往的经验来看……”胖子低头沉吟。

    “有屁快放!”

    “莫慌,容我搜索一下。”胖子调出游戏支持的全网搜索器,输入:如何与心理疾病患者正常沟通。

    “换位思考……这个不错,屋里的家伙以前是做什么的?”

    “只言片语里可以看出他以前当过兵,是副队长的熟人,别的没了。”

    那边讨论得热火朝天,荣子鑫却依然站在门口仿佛凝固了一般,瘦子走过去被他眼球急速闪动的样子吓了一跳。

    “瓦哥你……”

    荣子鑫伸手示意他瘦子不要出声,好一会儿眼神才恢复清明:“寇德,”

    “怎么?”白冷仰起头。

    “这次全交给我吧。”

    砰砰砰砰砰……

    “诶呀呀呀,”白冷爬起来快步冲到荣子鑫身边:“不答应就不答应,任务又没有期限,缓他两天没准他就改口了呢,你要是打击报复可就真的完了。”

    荣子鑫不回话,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地拍门,右手被白冷拖住就换成左手,一幅不把门砸烂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里面的家伙好像也是真怒了,门一开首先露出的是一把寒光闪闪的直背刀。

    “最后说一遍,给我滚。”埃利斯拿刀指着荣子鑫的鼻子,上翻的眼白迎面放出慑人的凶光。

    “呵,”荣子鑫居然笑了,一把挣开白冷,手迅速伸进背囊里仿佛要掏出一把左轮大开杀戒。埃利斯更是二话不说,直接一刀劈向荣子鑫有所动作的那只手。

    胖子和瘦子感觉这一下午受到的惊吓比以前几年加起来都要多,刚站在后面压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白冷两人拉拉扯扯的身影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正想走上前劝和,一下看到这场面除了瞪眼张嘴也来不及做出别的动作。

    但白冷来得及。

    虽然一眼看出对方没有强烈的杀机,他还是瞬间弓步向前双手直擒埃利斯握刀的手腕。可谁知对方忽然变招,生生收住横切的动作使劲一拧身,左拳像一发炮弹一样轰向白冷面庞。

    荣子鑫闷哼一声,矮身下蹲,右脚猛地发力,全身每个细胞都顺势把自己全部的能量汇入到这一股磅礴浪涛中,宣泄的尖端就是那如毒蛇一般射向埃利斯心口的重拳。

    刚猛霸烈,威震八方,实乃八极崩拳。

    埃利斯在两人围攻下不得不放弃对白冷的进攻,收拳横刀格挡。铛的一声巨响,两人同时控制不住地后退了几步,刺耳的音波在这座小房子里来回激荡,连站在门口的胖子和瘦子都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橙黄的光柱从门外透进来,像舞台上的射灯照映出尘埃的狂舞。埃利斯的身形隐没在光线照射不到的角落发出一阵阵嘶哑的低笑。

    白冷肉疼地看着荣子鑫垂在身边的右手,骨节上已经渗出丝丝鲜血。

    荣子鑫满不在乎地轻哼一声,左手费力地再次伸进背囊,拎出了一条长长的东西。

    “你知不知道,英雄和懦夫,不过一念之间罢了。”

    用力向前一甩,手上的那条东西晃晃悠悠地飘落在埃利斯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