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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小鬼!”
陆凝霜嗤了一声。
她很会得寸进尺,当即揪着傅南嘉的左耳到唇边,恶声恶气的说:
“那以后都让哥哥你哭吧!我可太想看哥哥哭着求饶的样子了!”
傅南嘉忍着耳朵的剧痛,没舍得训她,而是含着笑音无可奈何的感叹:
“你这坏丫头,当真一点儿也不吃亏!”
“我饭都不想吃,还吃亏呢!”
陆凝霜翻了个白眼儿,双臂伸过头顶往傅南嘉怀里一躺,直接倦怠的闭眼。
“我累了,哥哥陪我睡觉吧。”
傅南嘉单手控制轮椅,将她送到了榻上。
陆凝霜双手枕在脸下,侧着身盯着床前的傅南嘉,打着呵欠有气无力的问:
“哥哥要上来吗?”
她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
“有人不想当人,想当畜生,就随他吧。以后这份殊荣,便给哥哥了。
哥哥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曾经她的软榻基本只有荆时越上过,既然来到新的环境,换了新的床榻,人自然也该换了。
荆时越,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
从镇国公府离开的苏辞月,思索之后径直去了仁医馆。
既然霜宝那么放不下荆时越,与他师出同门的师弟虽然不像他,但总能给霜宝一点儿慰藉。
师兄做错了事,师弟还有什么不对呢?
人的心,生来就是偏的!
天色昏暗,仁医馆已经打烊了。
苏辞月叩开大门,进到大堂,忧心忡忡的说明了来意。
“二小姐今天清醒后,听到荆太医的不告而别的消息,下午伤心的哭了很久,我担心她晚上会发病。
你们知道的,二小姐刚醒来不久,身体虚弱得很,好不容易恢复了思绪,弄清了现状,却听到这样的消息……
麻烦几位大夫上上心,如果镇国公府派人来的话,你们尽快派一个人去吧。”
正在扒饭的杜邱亭放下筷子,白净周正的脸上露出同情。
“二小姐好可怜啊!”
柳徇风一身竹青色衣衫,头上用藤条盘着发髻,打眼看去像蛇成了精。
他唇角勾起嗤笑,不正经的嘲讽:
“看看咱那师兄干的好事!年少轻狂不服管教,年纪大了尽欺负人家小姑娘!
最可恨的是,还要咱擦屁股!”
他们都没有亲眼见过陆凝霜,三年来都是荆时越在精心养护,况且镇国公、晋阳王他们,将她的存在捂得很紧。
这越发激起了他们心中的好奇。
颜心檀很有责任心的说:
“苏姑娘,你放心吧,我们会尽心对待二小姐的。”
苏辞月胸中大石头落地,感激的说道:
“谢谢你们!”
年纪最小的杜邱亭有些不好意思,“那是我们该做的,毕竟师兄不当人……”
很好,很好。
苏辞月眼底深处流露一丝笑容,一个眉清目秀、周正乖巧,一个风流倜傥、离经叛道,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好。
不知道霜宝会喜欢吗?
视线又隐晦的落在了颜心檀的身上,很有一种清冷大师姐的感觉。
苏辞月颔首离开,嘴角上翘。
“你们有没有觉得,苏姑娘的眼神儿有些奇怪?”
将大门从里栓上后,柳徇风敏锐的发问。
“有吗?”
“有吗?”
师弟师妹齐出声。
两个蠢包子!
他无语的摇了摇头。
……
当天半夜,果然有人来求诊。
为防应付不了二小姐的情况,师兄妹三人一起去了。
他们到时陆府很安静,在沉香院的侍从带领下进了闺房。
正好看到最里边的拔步床上,身穿红色里衣、长相妖孽的男人坐在榻上,将生病的主角儿抱在怀里。
其实也不算抱,他顶多是让少女枕在他大腿上,握着瘦弱的小手小心安抚。
三人有点儿受到冲击。
“我是她哥哥!”
傅南嘉随口解释了一句,冷声催促,“快过来看看!我家小乖醒不过来了,嘴里还有呓语!”
三人一听,快步走了过去。
柳徇风占据主位,傅南嘉用手帕包了陆凝霜的手腕递过去。
颜心檀抽出荆时越为陆凝霜做的诊籍翻到最新一页,握好了笔。
杜邱亭蹲在一旁,打开了药箱。
切脉开始,所有人敛声屏气。
窗外连知了都没有一只,极度的安静让少女口中的呓语变得清晰。
“别走……别抛下我……”
四人以为她梦到的是荆时越,表情都不太好,尤其是柳徇风三人,一脸的心虚和愧疚。
其实,一个男人而已,哪能给陆凝霜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她只是带着记忆梦回了一趟前世,看到母亲在路上咽气,看到父亲熬干了心血猝死,看到祖父一夜白头……
可婴孩儿的无助只能通过啼哭表达,她做不了任何反抗,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柳徇风诊断后凝重的陈述道:
“二小姐伤心过度,已经陷入了昏迷,还有风邪入体的迹象。
我适当开一点儿药,先将汗发出来,再点一支安神的香。
以后切记大喜大悲,于身体恢复不利。”
荆时越还躺在隔壁没人管,他浑浑噩噩中将柳徇风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到耳朵里。
伤心过度……
陷入昏迷……
他的心无一刻不痛,抽搐的感觉从未停歇。
“陆小姐……”
他又一次吐了血。
师兄妹三人暗中观察着陆凝霜的模样,她看起来格外脆弱,似乎一丁点儿的风雨就能将她摧毁。
她不具有任何的威胁性,只会让人感到同情、可怜、心疼……
三人的心不由自主的偏了。
走在回医馆的路上,杜邱亭一个劲儿的叹气:
“二小姐好可怜啊,看得怪让人难受的。师兄他真的做错了,走不到最后,就不该去招惹。”
“是啊!”
颜心檀拎着灯笼应道,“虽然给她续了命,可早已亏空的身体不是那么好养的,再经历两次这样的事,我真怕她熬不过去。
自古红颜多薄命!可怜!可悲!可叹啊!”
柳徇风望着弦月,跟着摇头。
陆凝霜打心里抗拒喝药,傅南嘉试了好几次都没喂进去,不得不放弃了。
他躺在外侧,让少女枕在臂弯里,轻拍着她的后背,静静的守了一整夜。
心痛的滋味,谁尝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