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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我和三婶婶都沉默了下来,我抓着手里的洋绉帕子
使劲儿搅着,低低叹道:“原来您承受了这样多。 ”
三婶婶无声地笑了笑,那笑意怎么看怎么带着无限酸楚,一个女人明知自己的丈夫是被人害了,却对害人的人无能为力,实是一件顶悲哀的事。她藏着这样滔天的秘密无人诉说,只关起门来求上苍垂怜两个孩子平安无事,这样的无奈,我们能做些什么呢。
“其实哪有那么多委屈不委屈,我这样,说白了是胆小怕事,怕再搭上孩子们无辜的性命罢了。不然……”
我正欲说几句劝慰的话,外头晚秦急匆匆走了进来欠身禀道:“太太,有小丫头在门外侯着找二小姐!”
找我,家里又出了事吗。
三婶婶波澜不惊:“叫她进来回话。”
“是。”
不一会儿,一个年纪在十四五岁左右的小姑娘走了进来,不知怎地,看着她怯生生的模样,总叫我想起当日在西堂见到小青被杀时的一幕。
“出了什么事,你不进我院里直接叫二小姐,反而在门口侯着。”
小丫头瞥了我一眼,像是受惊般低低答道:“回……回三太太的话,家里韩妈出了事,老爷吩咐我去找二小姐。是厨房里的刘妈说小姐跟着您屋里的晚秦来看您,我这才找来的。可老爷太太之前有过吩咐不许打搅您,所以我才……”
我心头一惊,声气倒还缓和,“韩妈怎么了?我早间看她还好好的,你慢慢说。”
“韩妈她,她被人杀了……”
“你说什么?”我霍地站起来,脑子嗡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姐您先别急,韩妈她……韩妈她……”小丫头磕磕巴巴,急得快哭了出来。
“你倒是说她到底怎样了?”三婶婶扶着我沉声问道。
“她老人家还没死,现下被老爷送去医院抢救了。”小丫头终是把话说了清楚。
我和姐姐赶到普仁医院的时候,父亲和木伯正与警署的陈探长交涉着什么,想不到韩妈的事也惊动了警局,这是我迫觉意外的事。韩妈出事,送饭的小丫头最先现了不对,紧接着报了父亲母亲,再然后,父亲就带人急急将人送来了医院救治,即使要调查凶手,警局的人也是否来得过于早了些。我和姐姐对视了一眼,快步走上前去。
“父亲。”
“父亲,韩妈怎么样了?”姐姐问。
“你们来了,医生正在进行抢救,目前还不知道是何情况。陈探长是接到了报案,所以先来医院进行调查跟踪。”父亲解释着。
接到报案,谁报的案?我心里疑窦丛生,韩妈出事不到两小时,就连我和姐姐都是刚刚知晓急急赶来的,警局的人竟比我们还早知道此事,不是太奇怪了吗?暂时按下心里的疑虑,我定了定神向父亲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您给我说说罢?”
父亲看我还不明白事情的始末,向我也算是向陈探长重新解释了一遍:“韩妈这两日一直说头疼,我和你母亲以为她是感了风寒,就给她放了假令她休息。今早儿小丫头照常给她送饭,进屋喊了半天见无人应答,这才现韩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嘴角有了血痕。后来我和你母亲赶到看她尚有一丝气息,便赶紧开车送来了医院。医生说韩妈这是中毒的迹象,目前正给她清洗肠胃,只不知是否有用。”
“韩妈怎会中毒呢?我早上去看望她时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哦?刘二小姐在事之前去过受害人的房间?”陈探长像老猫嗅到鱼腥味儿似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的反应中查到一点儿蛛丝马迹。
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世珂穿着手术服从里面出来,看到我时一脸疲惫,“阿昭你也来了,韩妈的命暂时是保住了,只是人能不能醒来还得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我点了点头,暂时舒了一口气,自己安慰自己,只要先保住命就有希望。
父亲和姐姐忙着对世珂道谢,护士推着韩妈从手术室里往病房移动,只不过两小时未见,韩妈似乎又苍老了几岁,只见她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无血色,整个人似陷入一种颓废的昏迷中,和早间我看到的那个沐浴在晨光中看书的老人判若两人。是谁害了她呢,是一直隐藏在家中的内鬼,还是她做“血滴子”时的上线?
“请问医生,这位病人是否是中了毒,您能和我讲讲病人的详细情况吗?”陈探长问。
世珂摘下医用口罩,并不想与警署的人多加交谈:“对不起警长,眼下我还有一个病人需要手术,这里的事我已经交代的很清楚,如果您非要调查详细情况,可以和我的助理沟通了解。”世珂指着刚从手术室出来的另一位年轻医生对陈探长道,说罢,便示意我与他一同离开。我转身欲走,却被陈探长一把拦住:“既然童医生不愿多谈,陈某也不勉强,只是刘二小姐却不能与您共同离去。”
世珂惊道:“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与朋友有事商量,难不成还被您拘着,你们有什么权利在这里横行?”
父亲也急急道:“陈探长阻拦小女是何用意?”
“童先生刘老爷稍安勿躁,陈某也是秉公处理,请二位配合。二小姐说早上去过受害人韩妈的屋子,所以我需要她配合我们调查一些事情。我的属下现已赶往您的府邸进一步调查事情的始末,请您耐心等待。童先生不介意的话,陈某还想借用您的办公室一用。”
“好,我接受你的提问就是。”世珂咬牙从嘴里蹦出这句话,一伸手从陈探长那里揽了我往办公室走,“诸位随我来。”
世珂一边揽着我快步往前走,一边压低了声音在我耳旁说道:“阿昭,有人要害你,我在韩妈衣服口袋里现了你的手帕。”
原来陷阱在这里等着,我身上突然一凛,手帕乃贴身之物,此时假若在韩妈身上现这样的东西,纵使下毒之人不是我,也是百口莫辩的事,何况我自己还在警长面前承认了去过韩妈的屋子,怎能不叫人怀疑?
我忍着身上突然升起的寒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陈探长,用唇语和世珂说道:“帮我找顾少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