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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公子淡然的将手中玉轴展开,傲然道:“圣旨在此,尔等还不跪下接旨?”
一滴冷汗自陈之南的鬓角滴落下来,院里众人瞬间清醒过来,呼啦跪了一地。
人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巡按御史……竟然不是之前冯太守他们招待的那位,而是眼前的这位梅公子!
没想到……没想到这才是真正的巡按御史!
陈之南不禁想起之前冯兆远当着梅公子的面,向自己炫耀那批军粮的生意,还有当时苏三爷那张讨好的脸……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好像是个笑话一般。
他们竟然当着衙巡按御史的面,商议着要私卖军粮中饱私囊……
梅公子下颌微扬,衣襟上的四爪金龙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金光,直晃得所有人全都低下头去,不敢直视……
医馆院内,跪了满满一院子的人。
气氛紧张的仿佛要凝结起来。
“陈公子,平身吧。”梅公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陈之南站起身,抬头看了一眼梅公子后,连忙低下头去。
对方的身份已经不再是他能随意直视的人了。
“冯太守监守自盗,私运军粮出城,本御史现命陈都尉带人前去缉拿他们父子归案,不得有误。”
“是。”陈之南连忙命下属去通知他的父亲。
衙役班头跪在那里,不住的哆嗦。
不为别的,单是得罪了这位巡按御史大人,他以后就别想再祁凉城有好日子过。
就在这时,忽听院外有人嚷道:“那些反贼呢……还没有抓到?”
众人齐齐循声望去,只见苏三爷带着身边的小厮进了院子。
陈之南看着他,忽从心里生出一丝同情。
像这样急巴巴的赶来让人抓的,天底下还真是少见。
刚才巡按御史只命人去捉冯太守父子,还没来得及提起这位苏三爷,现在倒好,他主动送上门来了。
“陈公子,白桐呢,你们有没有把她救出来?”苏三爷看到他时急忙问道。
陈之南愣住了,“苏小姐?她不是回了青云观么?”
苏三爷一跺脚,“梁府的小姐送信来说,苏小姐半路被歹人劫持了,就是被抓到这里来了……”
“梁府的小姐是如何知道此事的?”陈之南更是不解,梁小姐他是认得的,可是这里怎么会有她的事?
正说着苏三爷眼角忽地瞥见院中站着一抹大红的身影,当他看清梅公子身上穿着的衣裳时,不由得大惊道:“好狂妄的小子,竟敢穿成这样,难道你是想谋反不成!”
他指着梅公子向着衙役班头,“你们还不快些把他带走!”
衙役班头刚才还苦着的脸,现在却忍不住想要笑起来。
他自认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这位主薄苏三爷比他还要倒霉。
见衙役班头站着不动,苏三爷的眼睛瞪得溜圆,“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何不动?”
梅公子面上带笑,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处,“苏三爷,你是要他抓我么?”
苏三爷眼睛一转,豁然顿悟:“哦!原来你就是齐国的密探吧,来人……”
“来人,将此人抓起来!”没等苏三爷说完,陈公子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衙役班头头一个扑上去,按住了苏三爷。
因为力量过大,两人同时栽倒在地上,滚作一团。
“你疯了,竟敢抓我!”苏三爷骂道。
衙役班头带人不容分说,直接将苏三爷捆了个结结实实。
陈之南道,“苏三爷,对不住了,巡按御史大人有命,要缉拿私贩军粮之人,有什么话,你还是到大牢里再说吧。”
苏三爷惊的面无人色,“巡按御史大人?他不是……不是……”
“这位才是真正的巡按御史。”陈之南一指院中立着的梅公子。
苏三爷身子僵在那里,脑袋里不停地重复着刚才陈之南的话。
真正的巡按御史……真正的……巡按御史……
他们曾当着巡按御史的面,商议如何倒卖军粮,冯兆远还曾亲笔写下了字据,答应给这位……巡按御史三成的回扣……
天啊,他们一定是疯了!
苏三爷就像丢了魂似的,被衙役班头他们带走了。
陈之南却没有走,“御史大人……”突然改变称呼,就连他也觉着有些别扭,“苏小姐……真的在这里么?”
梅公子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道不明的深意。
“陈公子放心,本御史是请她来医治我们的师爷,过后我会亲自派人将她送回去。”
“是否可以让我见上一见?”陈之南仍旧站着不肯走。
梅公子笑起来,“你是怕我吃了她不成。”
陈之南拱手行礼,“苏小姐今日是我们陈府请去的客人,若是半路上出了事,我自然要负责。”
梅公子看向他,“既然你如此不放心,便进去看看吧。”
陈之南跟着一名侍卫进了屋子。
苏白桐正站在桌前挑选药材,被梅公子派出去采买药材的人显示并不精通分辨药材之术,结果买回来的东西一有半都不能用。
苏白桐轻轻用手捻着千金草,将她需要的份量挑选出来。
陈之南走过去,从侧面看到她的面孔,不施粉黛,素净的好像白瓷玉碟。
苏白桐全神贯注的忙着手上的活,根本没有注意到陈之南站在身边。
她费力的用捣药杵细细碾磨药罐里的药材跟香料碎屑,鬓角的一缕发丝垂下来,落到了她的肩头。
陈之南这才看到她发间的那支雕花木簪松了,下意识的,他竟伸出手去,将她肩膀的那缕发丝掖到了耳后。
苏白桐吓了一跳,手中捣药杵险些掉到地上。
陈之南手疾眼快,一把接住了捣药杵。
“原来是陈公子。”短暂的失神之后,苏白桐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向后退开一步,施了一礼。
没有疑问,没有惊讶,从容不迫。
“苏小姐的发簪好像松了。”就连陈之南自己都对刚才的冲动之举感到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