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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强让袁洪建在曲柳大酒家订了包厢,请强明和计军吃中饭,让王鹏一起作陪。? 〔{
王鹏本意是真不愿意与强明这种人坐一起吃饭,但是想到今后这几年,少不得要时常与他打交道,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交恶实在也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便一起去了。
强明在邱强办公室里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但一到酒店里,就全是他的场面了。
包厢里的空调温度开得老高,强明身上制服的衣扣被他自己全部解开,里面的灰毛衣几乎遮不住他那圆滚滚的肚皮,他兴致很高地让服务员先拿三瓶五粮液上来,一边说话还一边将袖子一直捋到手肘处。
王鹏与邱强面面相觑,菜都没点,三瓶好酒倒是先点上了,那态度完全当曲柳镇镇政府富得流油啊!
王鹏与邱强都是从县里下来的,向来没有中午喝酒的习惯,王鹏即便过去在曲柳工作时,也从不在中午喝酒,可今天看强明的阵仗,如果不陪着他喝好了,不知道回去会出什么幺蛾子,俩人只好都破例在中午饮酒。
强明与基层的乡镇干部厮混十多年,为人做事一副痞子样,但骨子里也相当的精明,王鹏与邱强的为难,自然没逃过他的眼睛,但他就是装傻充愣,非要给这俩人分任务,要他们和他一样,一人包干一瓶,而计军则被他允许喝点饮料,理由是他待会还得坐计军开的扁三卡(三轮摩托车)回去。
一顿午饭下来,王鹏菜没吃多少,胃里全灌了酒进去,直喝得脸煞煞白的,两个眼睛全是血丝。
袁洪建将强明和计军送走的时候,还送了他们一人一件毛衫作礼物。
王鹏回到办公室就锁了门躺沙上睡了一觉,由于前一晚整夜没睡,中午又喝了酒,这一倒头睡下去,一直睡到下午三点多,桌上的电话铃响才惊醒过来。
电话是莫扶桑打来的,说中午没见到他,就自己去吃了饭,现在已经回到梧桐了。
王鹏心里直呼喝酒误事,嘴里则嘱咐莫扶桑好好过年,不要多想。
挂了电话,王鹏用手掌干搓了两把脸庞,往邱强办公室打了个电话,确认他没有睡觉,才重新上楼去说上午没说成的事。
邱强将王鹏让到沙这边坐下,他自己斜靠在沙揉着脑袋问:“有事?”
“上午他们人在没说成。”王鹏接着就将账目的事捡要紧的说了说,然后问邱强,“你觉得这些事是压一压,还是怎么样?”
邱强看样子脑袋疼得厉害,蹙着眉道:“你看着办吧,只要不影响你这一摊子事,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王鹏本就不指望邱强拿什么主意出来,这几天下来,他也看出来了,邱强表面上是竭力支持自己,实际上采取隔岸观火的办法,由着王鹏自己去折腾。
回到自己办公室,高建伟正在等他。
“王镇,我看了财政局的文件,既然有那么多项目,我们是不是连梅湾旅游开一并申请了?”高建伟进来就问王鹏。
王鹏喝了口水指着椅子说:“坐。”他将杯子放下后摇了摇手说,“我看过这个扶持资金的扶持方式,除了直接拨付资金,还有一种是贷款贴息的。镇里已经在梅湾旅游开这个项目上申请了农行的贷款,倒不如向财政局把这个利息去申请下来,数目也是相当可观的。”
“那低产田改造搞不搞?”高建伟又问。
王鹏反问道:“你自己觉得呢?”
“我是觉得都申请的话,财政局到时候嫌我们胃口太大,影响其他关键项目的审批。而且,我们镇除了那些已经用于开的被污染土地,低产田的数量并不多,就算申请下来,这块资金也是杯水车薪。我倒是担心,万一有人提意见,到时候大的额度没批下来,倒给了我们这个小的塞塞牙缝。”高建伟说。
王鹏点点头说:“你说得有道理,低产田的事就先放一放,情况好的话,我们明年再申请也不迟。”
“那行,不打扰你,我把工作布置下去。”高建伟说道。
王鹏先是点了下头,等高建伟走到门口,他又说:“这个事情抓紧一点,我想春节一上来就报上去。”
高建伟应着出去,姜朝平又立刻闪了进来。
“濮张辉今天已经打了两个电话来问,镇里小年夜是不是真能放得出教师的工资?说许多老师听到风声,这几天都跑到他办公室里坐着,生怕晚了自己拿不到似的。”姜朝平说。
“这个濮校长倒有点意思,在我这里什么话都不敢说,工资也不敢要,现在怎么又急起来了?”王鹏笑道,“你有没有问过蔡光良?”
姜朝平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这个你问比较好一点吧?”
王鹏看他一眼,随即拿起了电话,“蔡镇,我,王鹏。……工资的事,没什么困难吧?”
“王镇,我正好要跟你说说这事,你在办公室吧?”蔡光良在电话里问。
王鹏当即让他可以过来说。
姜朝平立即识趣地告辞回自己办公室。
蔡光良进来就把门锁了,才走到王鹏跟前坐了下来,看着王鹏问:“何小宝说,你的意思,要我把这两年的预借款给清了,另外还要工业公司出面还邢胜利的钱?”他直视着王鹏的眼睛,语气中有浓浓的不满,“你让我解决那么多工资也就算了,过年还要我找人修房子我也没意见,但是你不能把我当猴耍啊!这个预借款到底怎么回事,你又不清楚,干吗你非得让我们还这个钱?再说了,邢胜利那钱用都用了,另外找个项目给他做不就完了,干吗费这个劲弄钱给他?”
王鹏嘿嘿笑了笑,扔了支烟给蔡光良,然后自己拿着根烟也不点,一边捏着一边说:“你先告诉我,如果都按你说的做,你能给邢胜利什么项目?这个项目的钱我们拿什么来投?还有这个预借款,你要不还,有放到台面上来的理由吗?”
蔡光良一时语塞,一边吸着烟,一边气哼哼地说:“这种借款的事,哪个乡镇、哪一届不是这样搞的?”
王鹏正色道:“不要拿个别的事当作普遍的来看!”他站起来走到蔡光良身后,“你口口声声说工业公司是帮镇里解决困难,那你有没有算过账,你们这十几个人每人手头的两三万借款还进来,我可以放多少人的工资?蔡镇,我们在下面工作是不容易,但更要体味底下教师、职工的艰难!我就不说你们自己每月按时拿工资,年末拿奖金了,难道连把不属于自己的钱还回来都这么困难?”
蔡光良一口一口地抽着烟,最后掐了烟蒂转过身来问王鹏:“那明天开会这个分工问题?”
王鹏目光深邃地看着蔡光良,缓缓地说:“我说过,全镇一盘棋,什么都是能够协调的。但是……”
王鹏停下来看了蔡光良有一阵,才继续说:“工办也好,工业公司也好,这两年其实问题很多,我希望我们之间不但工作要配合好,你手上这一块的经济也要捋捋顺。”他呵呵笑着将手搭在蔡光良的肩上,“不要只检查别人的屁股是不是干净,也要经常检查检查自己的,你说是不是,蔡镇?”
尽管王鹏给了蔡光良一颗甜枣随即又甩了他一巴掌,但蔡光良此刻心里除了惊慌还有心惊,根本无暇顾及王鹏是不是驳了自己的面子。
光看何小宝突然老老实实来跟自己说还预借款的事,就可以看出王鹏一下捏准了何小宝的脉博,并且不是直接将何小宝打趴下,反倒是对此加以利用。
这就让蔡光良不得不认真体会王鹏话里的意思,明白自己要是再不把屁股擦干净,只怕在王鹏手里也落不了好。
他不由得在心里哀叹,王鹏才来了短短一个星期不到,竟然把镇里的情况全摸透了,并且还对他们一班人有抑有扬,可见真的不是一个可以小看的人。
罢了,罢了!蔡光良想,自己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副镇,既然在王鹏手里不能捞钱,那就试着捞捞仕途吧。王鹏这么年轻就深得上面领导信任,与其与他对着干,倒不如真的从现在开始收敛一点,多与他接近,难保将来他混得好了,不会拉自己一把。
蔡光良想到这里,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朝王鹏谦恭地笑笑说:“王镇说得对!我真是猪油蒙了心,想沾这种便宜,回头我就去财务上把钱退了。”
王鹏笑着点点头,让蔡光良抓紧去忙自己的,尤其要安排好工资的事。
他本来还想让蔡光良找人,把干部宿舍的施工决算做了,然后处理一下干部宿舍的遗留问题。但是,他细想一下,人都是有承受极限的,一下子让蔡光良接受这么多的改变,万一过他目前的承受极限,就会适得其反,倒不如先放一放,等过段时间,眼前的事所造成的影响减弱了,再去处理干部宿舍的事。
由于下午睡了一觉的关系,转眼就到了下班时间,余晓丰中午接到过王鹏的通知晚上要他开车送自己去梧桐,所以下班前五分钟就过来问是不是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