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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宋明成突然起身,快速取了衣裳往外走。
后头,温雅低低的喊着,“世子?”
宋明成置若罔闻,疾步走出营帐,喊了一声,“卫浅。”
卫浅急忙过来,“世子有何吩咐?”
“还没动静吗?”宋明成问。
卫浅摇头,“世子,要不要趁着天黑,咱们来个措手不及?”
“先别动,我好像发现了一个人!”宋明成眯起眸子,“先等等看,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齐王府那个。如果真的是,也许咱们能帮着太子殿下拉拢齐王,到时候——”他拍了拍卫浅的肩膀,“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卫浅欣喜,“多谢世子提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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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不知道涯和容景垣说了什么,涯出来的时候,含笑望着苏婉,“我能跟你单独说会话吗?”
“不行!”白狐挡在前面,“我不放心!”
“可以!”苏婉含笑推开白狐,“我不会有事。”
白狐张了张嘴,最终只能眼看着苏婉和涯走向僻静处。 “如果敢乱来,看我不剁了他!”白狐切齿。
孟麟调侃,“除了打打杀杀,你还会干什么?”
“干你!”白狐剜了他一眼。
孟麟身子一震,四目相对,可谓水火不容。孟麟走进屋子,白狐也不屑理他,一心担虑着苏婉的周全。
“你很喜欢他?”涯问。
苏婉笑得有些羞赧,“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若不是心中有他,我何苦来这苦寒之地作陪?”
“那我明白了!”涯笑了笑,“很可惜,我没能在你遇见他、爱上他之前,遇见你。我错过了,但我还是很庆幸能遇见你。”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很多时候,我也身不由己。但是太子殿下,有些话我是认真的。”苏婉深吸一口气,“还望太子殿下来日执掌月氏,能以天下为重,莫要轻易掀起战争。”
“这是你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涯轻叹一声,“我本就是为了和平而前往大祁,因为和平遇见你,所以我会遵从你的心愿,完成我自己的心愿。不管你是苏婉还是于蔓,来日他若是负了你,只管来月氏找我,我月氏国王宫的大门,永远都会为你敞开。”
苏婉笑得面色微红,“我想,你永远都等不到我了。我会过得很好,我会与他——生死与共。”
“那便最好!”涯苦笑,“我能最后再抱一抱你吗?”
苏婉摇头,“没有必要。”
“就当是朋友之谊。”涯突然上前,直接将她揽入怀中。苏婉挣扎,顶上却传来涯低沉的声音,“别动,就一会。我为你而来,可终究没能带得走你。蔓,我会永远记得你,你千万别忘了我。”
苏婉哑然,没有吭声。
须臾,涯松开了她,将一串手珠塞进她的手里,“这个送给你,就当是临别赠意。我要回月氏去了,不能出来太久。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要不要跟我走,我舍不得你留下来陪他等死。”
“我要留下!”苏婉好不犹豫。
涯笑着点了头,长长吐出一口气,“容景垣说,他尊重你的选择,所以——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我不会输给他,我只能输给你。”
苏婉笑了笑,“回去吧!”
涯颔首,“我走了,你保重!”
野有蔓草,零露薄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涯真的走了,带着他的人,当着宋明成的面,策马而去。月氏和大祁的和平局面才刚刚开始,所以涯不能做得太过。直到涯飞奔而去,苏婉才想起手中的手珠,想要还回去已经是不可能了。悄然捏紧,那就等来日天下太平,有机会再还给他。
涯走了,所以宋明成就能趾高气扬的领着人冲进来。那些是月氏人,所以宋明成不敢动。可眼前的女子卫队,根本不在宋明成的眼里。
“看样子,要走了!”孟麟听得外头的脚步声和争吵声,抬头看一眼容景垣,“我的使命即将完成,到你了!”
容景垣点了头,“自己小心。”
“是你要当心。”孟麟轻叹一声,“我倒不怕宋明成那小子对我怎样,我还有个丞相老爹,他不敢动我。倒是你——保重!”
容景垣起身抱拳,终究一句话都没说。
他本来就不是话多之人,兄弟之间,更是心照不宣。
孟麟抬步往外走,秋朝在旁随行。
“我跟你们走。”孟麟深吸一口气,“宋明成,你不就是想抓我回去,然后让我们孟家落一个连坐之罪吗?放了他们,我跟你们走。否则——我若有损伤,我爹不会放过你们。”
宋明成站在那里,却把视线凉飕飕的落在了苏婉的身上,“这位是——”
白狐快速挡在苏婉跟前,苏婉下意识的去摸自己脸上的轻纱,所幸轻纱还在。苏婉眸光微冷的盯着眼前的宋明成,早前在京城,宋明成花名在外,苏婉也是有所耳闻的。
孟麟也以为,宋明成的老毛病又犯了。
哪知,宋明成笑了,“看上去和齐王府那位有点相似,不知道如果把你带回去送给齐王,他会不会觉得很高兴?”
“你什么时候成了齐王府的狗?”白狐冷笑,“堂堂南陵侯府,也得巴结齐王?”
宋明成眸色陡沉,“把她一起带走!”
“我看谁敢!”白狐切齿。
“她是我的女人,你最好别动手动脚。”这个时候,身为好兄弟的孟麟就该挺身而出。如果知道苏婉是容景垣的女人,宋明成一定势在必得,所以孟麟得担着这事。好不容易给兄弟凑了个媳妇,让这光棍了十几二十年的榆木疙瘩找到了睡女人的滋味,怎么着也不能前功尽弃。
宋明成眯起眸子,“你的女人?”
“怎么,就准你睡女人,不许我找女人?”孟麟也不是善茬,早年在京城,二人没少明争暗斗。睡女人这种事情,在富家公子看来,是最正常不过的。
“那也得一起带走!”宋明成冷哼,“全部带走。”
“白狐,你走!”苏婉瞧了白狐一眼,白狐眉心一皱,当下明白了苏婉的意思。
突然纵身一跃,谁都没想到白狐会突然来这招,等回过神来,那些女子卫队早就一个个跳上了房梁,一个个跑得比谁都快。
孟麟愣了半晌,白狐武功不错,可跑得更快!连带着身边那些女子,早就溜得没影了。
宋明成也懒得去追,他怕麻烦,更怕累着自己。本来就是因孟麟而来,还要凑江湖人的热闹,不是吃饱了撑的吗?早点办完事早点回京城,他的小娇娘还在庄园里等着呢!
想到小娇娘,宋明成又有些心猿意马,好在这会子还处于对峙局面,他也不敢想太多。手一挥,卫浅上前朝着孟麟行了礼,“孟公子,得罪了!”
孟麟的手上戴着枷锁,秋朝等人也是无一幸免。
不过苏婉因为跟此案无关,所以暂时还能独善其身。只不过——面对宋明成的时候,苏婉是惊慌的。虽然她不经常出门,可是她跟苏离长得实在太像。所以有苏离的地方,就会遮掩去苏婉的光芒。而没有苏离的地方,苏婉会成为苏离的替代品。
苏婉不想回京,好在现在还有一夜的时间可以停留。
兵器厂被包围,容景垣在铁门内,苏婉在铁门外,两两相望多少话语不知该从何说起。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站在里头,她站在外头。
他说,“一路小心。”
她哭着没有接话。
容景垣轻叹一声,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看样子还真是那么回事。隔着铁门,容景垣笑了笑,“我会回去找你的。”
苏婉泪流满面的望着他,“还有什么要叮嘱我的?”
“你既然选择跟我一起,就该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容景垣眸光微冷,“这大祁要变天了,若我不能活着——”
“我会随你一起死!”不待他说完,苏婉已经接过话茬。
容景垣看着那些营帐,圆月当空,真是格外的凄凉,“我没死,你就给我活着。”
她犹豫了一下,其实她想知道,他心里的那份心思到底有没有放下。毕竟她此前,是齐王容景甫的女人。虽然是有名无实,但——容景垣不是寻常人,他心里的正义感和固执的原则性标准,不允许他轻易越过雷池半步。
“恭亲王已经下狱。”容景垣压低了声音,“你必须回去。”
眉睫陡然扬起,苏婉愕然,“那林侧妃?”
“京城已经不是你离开时的京城,你要有心理准备。”容景垣盯着她,“还有,也许二哥见到你会——”
“我是于蔓!”苏婉斩钉截铁。
容景垣点了头,“好!”
“我能有个要求吗?”苏婉知道,如果林慕白真的出了事,她不能置身事外,的确该回去了。虽然没能为父亲奔丧,但也该为林慕白做点事情。
你不能享受了别人的馈赠,而对别人的灾难,抱以无动于衷的心思。
容景垣蹙眉望着她,心下微微一动。
什么人都没有,空寂的世界里,唯有一轮冷月当空。一个门内,一个门外,皇天后土,天地为证。对月起誓:此生不负,惟愿执手百年,永结秦晋之好。
二人对着明月磕头,算是许了喏。
容景垣突然觉得,原来有些东西放下很简单,只要某种分量超过所谓的道德底线,就赢了。苏婉的好,他一直看在眼里,便是石头也该被捂热了。他不是没有心的人,也不是铁石心肠,只不过有些东西,是他不敢触碰的。
从小的教养还有经历,不敢让他轻易动情,生怕连累了身边的人。
毕竟他非宠妃之子,常年出征在外,自己的命尚且无法做主,何况还得带上一个人。
涯出现的时候容景垣就知道,如果不点头就得失去。他本就没能力拥有什么,但是如果不想失去更多,就必须争取。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的叫嚣,苏婉要是真的跟着涯走了,那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女人。
一想到永不相见,他突然慌了。
有些东西是在逐渐浸染的,那样一个弱女子,能陪你风餐露宿,能与你生死与共,你还想怎样?难道真的要等到失去,你才肯回头?
回头,其实没那么难。
只要你肯!
其实苏婉可以走的,让涯带着走,再回来就是。可她不愿让他失望,也不愿违背自己的心愿。她只想跟着他,不管是生是死。女人疯狂起来,丝毫不逊于男人,理智睿智什么的,都变得不再重要。
她只需要他点头,需要他的肯定。
像个渴求的孩子,执念不灭。
“回去后自己小心。”容景垣隔着铁门轻叹一声。
苏婉点了头,“那你呢?”
“我很快就会回京城,你信我。”容景垣唇线紧抿。
苏婉盯着他,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目光微沉的盯着容景垣,“你是如何得知恭亲王府的事情?”他日夜守在兵器厂,如何有机会接触外头?就连白狐也没有及时收到京城来的消息,怎么——容景垣却知道得这么详细?这其中莫不是——
容景垣笑而不语,苏婉却沉默了下来。
“我不问。”苏婉笑了笑,“我信你。”
“等我回去娶你!”容景垣望着他。
苏婉抿唇,想握住他的手,可突然又有些犹豫不决,有些不敢。下一刻,温暖的掌心包裹着她微凉的柔荑。眉睫陡然扬起,苏婉面颊绯红,身子都禁不住颤了颤。
四目相对,这算不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孟麟盘膝坐在囚车里,这个方向刚好能看到兵器厂那儿卿卿我我的两个人,他抬头看了看极好的朗月当空。月光不错,只不过咋就这么虐心呢?人家小两口难舍难分,他这里孤单寂寞冷。
一回头,秋朝坐在囚车外头,盯着自己看,主仆两个大眼瞪小眼的。
秋朝凑近囚车,“公子,您没事吧?您不会真的舍不得沐王殿下?您不会真的爱上了他了吧?”
孟麟剜了他一眼,“舌头太长是吧?想变成哑巴就只管瞎嚷嚷。这话是能说的吗?你家公子,是好这一口的人?瞎了你的狗眼!”
闻言,秋朝悻悻的坐回去,没敢再吭声。
营帐内吃香的喝辣的,这宋明成走哪儿都得讲个排场,反正孟麟已经被抓住,人都关在囚车里了,他便觉得已经松了一口气。是故现在,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睡的睡,享乐主义一点都不含糊。
卫浅在外头揉着眉心,可也没办法,一句劝诫都没有。
宋明成这副德行,是一贯养成的,所以没办法改变。
“统领,那犯人怎么办?”随侍问。
卫浅瞧了他一眼,而后望着不远处的囚车,“不许怠慢。”
听出了意思,随侍行礼离去。吃的喝点,一应具全,不敢怠慢了孟麟。孟麟是谁,到底是丞相孟行舟唯一的独苗,若有不慎,到时候谁都得遭殃。
虽然是在囚车里,但是孟麟一点都不客气,没必要为了骨气这种莫须有的东西饿着自己。
秋朝好心提醒,“公子,小心有毒。”
“他要毒死我,就不必等到现在。”孟麟眼前一晃,只见一道白影已经飘至跟前,又是那个碍眼的女人,“还不滚,真是个不怕死的。”
白狐冷飕飕的剜了他一眼,而后嘲讽的笑着打量囚车,“还以为自己是凤凰呢?没听过一句话吗?落水的凤凰不如鸡。拿个镜子照照你自己吧!”
“你滚不滚?”孟麟冷了脸,这辈子还没被人这样奚落过,何况还是个女人!
白狐惬意的瞧一眼不敢随意靠近的军士们,因为孟麟身份特殊,所以虽然抓了他,也不过是走走形式,“我会滚的,陪小美人你滚回京城。那一夜风光正好,我还惦记着呢!要不改天,老娘再跟你试一回?”
这话说的秋朝眉心直突突,还从来没有谁家女子,敢这样调戏自家的公子。这是开门头一遭,怎么越听越不太对劲呢?
孟麟狠狠瞪着她,这个不要脸的女流氓!
不过白狐的确要回去,苏婉的周全胜过一切。打趣完了,白狐瞧一眼热闹的营帐,她蹙眉看着孟麟,“你们富家公子便是如此怕死吗?”
孟麟冷哼,“世人谁不怕死?”
不过宋明成是个奇葩,兵力全部用来保护自己,而孟麟这边连个看守的都没有。对这样的人委以重任,容景宸若是知道,估计会心酸至死。
日上三竿了,宋明成才懒洋洋的走出营帐,开始拔营离开。当然,马车上带着温雅,宋明成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沾花惹草的机会。
苏婉是跟着囚车行进的,不过有乔装的白狐陪着,倒也还算安稳。出了南抚镇,白狐就弄了一辆马车,毕竟苏婉是个弱女子,实在走不了太远的路。
虽然孟麟说苏婉是自己的女人,但毕竟也只是个女人,所以宋明成也没什么意见。只要不弄丢了,哄回去直接拿下送进齐王府,就万事大吉了。她肯跟着,自然是最好不过。
容景垣站在兵器厂门口,目送孟麟渐行渐远,望着那瘦弱的身子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里。远远的,依稀可见她边走边回头的模样。
深吸一口气,容景垣垂眸蹙眉。
“殿下?”身后,有个声音低低的喊了一声。
容景垣抬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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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快了,京城的局势越来越紧张,等到孟麟回去,估计容景宸就该出手了。
不过容景宸也并非活得很潇洒,忙得焦头烂额的同时,更多的是夜里的寂寞空虚。身边少了个知己,少了贴心人,始终是少了一块。
心里空空荡荡的,望着那一池的残荷,竟是晃了神。
那一夜的大雨,处理完宫中之事,回到太子府,不由自主的进了这个院子,看着雨打残荷听雨声,心里窝着疼。
刘瑜上前,“殿下?”
“还没有消息吗?”容景宸问,脸色不是很好看。
刘瑜俯首,“进了山,原本都跟着好好的,突然也不知从哪儿窜出一帮猎户,愣是给弄了个分瓣梅花计,把人跟丢了。等到咱们回过神来,就只剩下一些小喽啰,公子和鹤道人都失去了方向。”
这话,刘瑜已经重复了无数遍,可容景宸好像每次都记不住。
事实上,容景宸的记性有多好,刘瑜很清楚。
他一遍遍的问,只是想一次次的记住今夕消失的那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存了私心,所以到了最后私心变成了毒药,开始蚕食他的内心。
那种煎熬,就如同有人狠狠的剜着他的心,偶尔会疼得让人直不起身来。
“殿下?”刘瑜低语,“卑职会让人继续搜捕,只不过白少康此人心狠手辣,也许他会觉得公子是个累赘,也许——”
“没有也许!”容景宸冷然,“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懂吗?”
刘瑜行礼,“卑职明白!”
“夜家庄最近为何没动静?”容景宸突然问,“夜凌云是病死了吗?”
刘瑜眉心微蹙,“听说是伤得不轻,但不知道是谁下的手。这段时日一直关门养病,未曾踏出过夜家庄半步。想来是病得挺厉害,否则也不至于如此。”
容景宸眯起危险的眸子,“这个时候,本宫不想有一点点意外,抽个空去夜家庄探探虚实。若真的是病了倒也罢了,否则——”眸光陡沉。
刘瑜当然知道容景宸的意思,当即颔首,“是!”
这宫里宫外都是隐患,白少康那里虽然是跳梁小丑,可如果真的被他找到了东西,这祸害可一点都不比容盈来得小。那些东西,是不能落在白少康手里的。
“继续找,连绍一带掘地三尺也要把白少康和今夕找出来!”容景宸拂袖回房。
“是!”刘瑜行礼,“殿下今儿个夜里——”
“谁都不用,本宫不想见任何人。”容景宸进了今夕的屋子,而后关上了房门。今夕住过的屋子,隐约中还透着一丝淡雅荷香。花瓶里最后一枝荷花早就枯萎,落在案头的花瓣也早已腐败。可容景宸不喜欢别人碰今夕的东西,否则今夕会生气。
今夕喜欢荷花,纵然是残荷也能一个人盯着看很久。
他喜欢从大门进来,低低的喊今夕一声,而后今夕敛了视线抬头看他,那一瞬的浅笑如莲,才是真的迷醉人心。
可惜今夕丢了,如今他回来,荷池边再也不会站着那个白衣素裳的清秀男儿。
好像整个太子府都突然空置下来,安静得可怕。
朗月当空,却再无心赏月。
而此刻的今夕还留在连绍一带,被鹤道人“忽悠”着去找寻前朝宝藏。那个地方,如今只有今夕知道,所以今夕必须带着去。
密林深处,鹤道人笑了笑,“十皇子真的知道宝藏——藏在哪里?”这两日他们一直在山里转悠,可今夕又不说明原因,所以连鹤道人都被转晕了,分辨不清这十皇子到底在找什么,到底要做什么。
“既然不相信,就别跟着我!”今夕可不是好惹的,虽然身子单薄,但不见得脾气也弱。在容景宸那里他必须温柔,但对着鹤道人,今夕又何必委屈自己。
鹤道人笑道,“并非贫道不信,只不过咱们在这山里转了太久,若是再不找到,估计到时候咱们的干粮都不够用了。”
今夕冷笑,“很快就到了。”
“果真!”鹤道人欣喜。
今夕笑得凉凉的,“骗你有意思吗?”
鹤道人点了头,“那今夜就早点歇着,咱们明日再赶路。”
闻言,今夕看了他一眼,背过身靠着树干便合上了眉眼。他的话不多,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静静的待着,鹤道人不开口,今夕能整日不说一句话。
可是一觉醒来,今夕却不见了。
鹤道人着急,“人呢?”
道童忙道,“师父别急,去了溪边洗脸了。”
听得这话,鹤道人这才拭去额上的冷汗,若是人丢了——可就出了大事。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抬步就朝着溪边去了。
今夕站在溪边,瞧着前面不远处茂密的林子。今夕本就是敏感之人,所以他能感觉到身后一直有人跟着。那些人不知道是白少康?是十二月?还是女子卫队?
多股力量的集合,让今夕的压力变得格外沉重。
深吸一口气,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必定是鹤道人。今夕深吸一口气,“这里离目的地不远了,鹤道人真的愿意帮助我复国吗?”
鹤道人拂尘轻甩,“无量寿佛,贫道不打诳语。”
“是吗?”今夕回眸,似笑非笑,“那我们继续赶路!”
鹤道人欣喜相随。
站在高高的山顶上往下看,今夕指着山脚下一处密林开了口,“就在那个位置。”
“你何以如此肯定?”鹤道人不解,底下丝毫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一片林子,跟周边的毫无异样。
“一直往北走,莲花开尽就是归处。”今夕含笑低语,“皇姐说过,跟着北极星走,就一定能找到!”
鹤道人愣了愣,“北极星?”
今夕深吸一口气,“信不信在你!”他似乎有些恼怒,抬步就往山下走去,“你不去我自己去,啰啰嗦嗦,没有半点诚意。”
“十皇子慢点,贫道并无此意!”鹤道人紧随其后。
白少康眯起了眸子,“北极星?”
他还这不知道白馥和天胤之间,有这样的秘密。不过既然找到了宝藏地点,那么——只要取出东西,所谓的十皇子就可以从世间彻底消失。
眼见着宝藏即将呈现在自己跟前,白少康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找了那么多年,终于可以到手了!而夜凌云呢?此刻正被自己当刀子使,乖乖的对付着容景宸的探子。
那些容景宸的探子都被夜凌云的人引出去,朝着虚假的宝藏前行。没办法,谁让夜家庄穷得只剩下钱。
这么一想,白少康忽然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很多。他把夜凌云和容景宸都耍得团团转,最后还让自己得到了宝藏与那件东西,想想都觉得开心。
今夕一步步的朝着小树林走去,每走一步都停留一会,似乎在找什么。
“你找什么?说出来,贫道让人帮你一起找!”人在快要逼近成功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开始虚浮,开始慌乱开始急功近利。鹤道人平素沉稳至极,可到了这会子,也跟着有些激动。
“我在找一样东西。”今夕或低头,或抬头,就是不告诉鹤道人在找什么。
鹤道人急了,“十皇子,你不妨说出来,贫道也能帮上忙。”
“我都说了,不用你们帮忙!”今夕一会翻翻灌木,一会摸了摸树干,一会有埋头在地上找。可他就是不说,把一帮人弄得愣头愣脑,一个个都心急如焚,可又奈何他不得。
蓦地,今夕好似找到了什么,在一棵参天大树底下站着,抬头望着高耸入云的百年古木。
这棵树不知道几百年了,还如此郁郁葱葱。
今夕将手伸向鹤道人,“有没有匕首?”
“有!”鹤道人忙不迭让人道童递上匕首。
今夕开始沿着树根慢慢的刨土,他好像是在找土里的什么东西,动作很轻很慢,但是神情专注可见十分仔细,“你们都别过来,别把东西给我弄坏了。”
鹤道人眯起眸子,这十皇子又发什么疯?可既然今夕说了,鹤道人自然不敢让身边的人靠太近,示意所有人都别乱动。
匕首沿着树根慢慢的刨,将表面的土层一点点的刨开。
蓦地,匕首似乎触到了什么僵硬的物体,类似于石块之类,发出了清晰的脆响。今夕的眉头陡然蹙起,鹤道人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拂尘。
“找到了什么?”鹤道人俯身蹲在地上,压低了声音问。
今夕徐徐抬头看他,“我想我找到了。”语罢,他又开始刨土,这一次比方才更小心翼翼。匕首在地上慢慢刨出一个坑来,一块石板逐渐呈现在众人跟前,上头还覆着一层薄薄的泥土。
“这是什么?”鹤道人瞪大了眸子。
今夕屏住呼吸,素白的指尖轻微颤抖着,慢慢拂去石板上最后一层泥土。
只见,石板上镌刻着斗大的一个字:殷。
没错,是大殷皇朝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