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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号战舰。
棕离仔细查看前线的交战情况,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他正想联系哥舒谭将军,让他提高警惕,以防阿尔帝国突然发起总攻,指挥室的门突然打开,一队全副武装的军人冲进来,持枪对准指挥室内的所有官兵。
指挥室内的军人匆忙拔枪,已经落于下风。
双方对峙中。
辰砂在宿二和宿七的陪同下走进指挥室。他像以前一样穿着联邦军服,身边陪同的人也和以前一样。
棕离恍惚间,觉得时光好像倒流,回到了以前。
那时候,殷南昭还是执政官,辰砂还是指挥官,整个联邦欣欣向荣,傲然屹立于星际。
可是,窗外连绵不绝的炮火提醒着他,奥丁联邦早已经不是过去的奥丁联邦,辰砂也不再是以前的辰砂。
奥丁联邦已经失去整个奥丁星域的控制权,只剩下阿丽卡塔星在苦苦支撑,国破家亡就在眼前,而辰砂正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棕离百感交集,愤怒地质问:“你还好意思穿联邦军服?”
辰砂平静简洁地说:“棕部长,我要报案。”
棕离愣住。完全没想到几十年不见,辰砂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要报案,他出于职业习惯,下意识地询问:“什么案?”
“楚天清从事非法基因研究,利用激发异变的基因药剂,谋杀了我的父亲辰垣、我的母亲安蓉和第二区公爵封林。楚墨用同样的方法谋杀我,还勾结英仙叶玠挑起星际战争,嫁祸殷南昭。”
棕离目瞪口呆。
当年接二连三地发生异变,还有楚墨对基因实验的偏执疯狂,他早已经察觉出事情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里面一定别有内情,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内情。
棕离内心已经相信了辰砂的话,却旧习难改,阴沉着脸质问:“你有证据吗?如果是以前的辰砂,他敢说,我就敢信,但现在的辰砂,你敢说,我不敢信。”
“棕部长,我是受害者,不是行凶者,你身为执法者,应该去找楚墨要证据。”
辰砂抬手,挥了一下。
宿二和宿七上前,持枪对准棕离,示意棕离解除武装。
棕离问:“你想干什么?”
辰砂说:“棕部长,嫉恶如仇是一个好品德,但因为嫉恶如仇,变得刚愎自负、一叶障目,就是愚蠢。你身为联邦治安部部长,却偏听旁信,听信楚天清和楚墨的一面之词,无视殷南昭的所作所为,对发生在眼皮底下的凶杀案毫无所觉,甚至成为了凶手的帮凶,你就算不是元凶,也难辞其咎,我希望你暂停所有职务,好好反省一下。”
棕离摸出武器匣,正要激发武器,辰砂已经站在他面前,枪抵着他的脑门。
棕离压根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立即意识到辰砂已经是4A级体能。
他毫无胜算,却没有一丝畏惧。
棕离把脑门用力往前顶,示意辰砂尽管开枪。
“殷南昭是克隆人,我抓捕殷南昭抓捕错了吗?你说我愚蠢时,检讨过自己吗?楚天清已经杀了你父母,你居然还认贼作父、认仇为兄,把自己送上门去让人害。因为你的愚蠢,奥丁联邦才变成今天这样,是你当众屠杀了阿尔帝国的皇帝!是你引发了人类和异种的战争!多少异种因为你流离失所?多少异种因为你而死?”
辰砂没有回避棕离的质问,平静地说:“我用了十年的时间去反思自己的错误,所以,今天我站在这里来弥补自己的错误。”
棕离将信将疑地盯着辰砂。
辰砂坦然地回视着棕离。
突然,一个军官不敢置信地盯着前线的监控屏幕,失态地大叫:“阿尔帝国撤兵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得看向监控屏幕。
阿尔帝国居然真的在全线撤兵。
明明胜利已经近在眼前,只差最后一击,所有士兵都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阿尔帝国居然撤兵了!
所有人都满面震惊,不知道为什么阿尔帝国会突然放弃毁灭奥丁联邦的大好机会,棕离却立即明白了原因。
因为辰砂!
因为他回到了奥丁联邦!因为他熟知阿尔帝国的兵力!
阿尔帝国知道自己受骗了,为了保全自己,只能立即撤退,重新部署作战方案。
棕离真正意识到,眼前的男人不再是那个高傲耿直、光明磊落的辰砂,可也绝不是左丘白口里的叛徒。
他也许在现实面前学会了低头弯腰,可他的脊梁骨没有折断;他也许不再黑白分明,懂得了权术和欺骗,行事开始不择手段,可他心中的热血没有冷。
棕离问:“你是谁?”
辰砂说:“辰砂,奥丁联邦的军人。”
棕离扬眉而笑,眼中隐有泪光。
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挽救奥丁联邦,但辰砂能!
他把武器匣抛给宿二,举起双手,下令:“从现在起,解除棕离一切职务,所有人听从辰砂的指挥,如有违抗者,视同违抗军令,可以当场击毙。”
指挥室内的其他军人纷纷收回武器,宿二和宿七给棕离戴上镣铐,把他押走。
辰砂站在指挥台前,所有人各就各位、各司其职地开始工作。
辰砂按下通信器,对奥丁联邦所有军舰的舰长说:“我是辰砂,曾经是奥丁联邦的指挥官,现在是奥丁联邦的一名普通军人。从现在开始,由我接管全军指挥权,愿意和我并肩战斗的军人留下,不愿意的可以离开。”
通信器里沉默了一瞬,突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辰砂回来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没有多久就传遍了整个联邦军队。从战舰到军事基地,每个军人都在兴奋地说“指挥官回来了”。
国将破、家将亡,但他们的指挥官回来了!
虽然整个奥丁星域几乎尽落敌手,只剩下阿丽卡塔星在苦苦支撑,但他们的指挥官回来了!
他们是最英勇的战士,不怕流血、不怕死亡,愿意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异种筑起唯一的家园。
七百年前,游北晨能在一片荒芜上创建奥丁联邦;今日,辰砂就一定能带他们守护住奥丁联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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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漆黑,一个女人悲伤地哭泣声一直不停地传来。
洛兰履险如夷,镇定地走着。
那哭泣声听着十分耳熟,似乎名字就在嘴边、呼之欲出,但洛兰内心十分抗拒,始终没有去探寻,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她走到一扇门前,摸索着推开门。
突然之间,光华大作。
洛兰走进去。
一个恢宏宽敞的大房间里,参差错落、高高低低,满是人眼形状的镜子。
洛兰举目四顾,到处都是玻璃“眼睛”,就像是有无数人在审视她。
每面镜子里映照出的她都不一样,有的邪恶、有的正义,有的冷酷、有的仁慈,有的倔强、有的温柔……
洛兰想要离开,却发现本来是门的地方也变成了眼睛形状的镜子。
这不合乎逻辑!
洛兰的过度理智让她即使在梦中都明白了这是一个梦境,忍不住讥笑。
原来,在她的潜意识里,所有人都是冷冰冰的镜子,不同的人的眼睛里,映照出的她都是不同的面孔。不知道哪面是代表辰砂眼睛的镜子,哪面是代表紫宴眼睛的镜子。
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出现在房间尽头,长发披肩、笑意盈盈。
洛兰盯着她,冷漠地说:“你已经死了。”
骆寻摇摇头,温柔地说:“我就是你。”
“你不是我。”
“我是最初的你,不是曾经的你,但是现在的你。你是最终的我,不是过去的我,但是未来的我。”
洛兰讥嘲:“一段凭空而生的记忆也敢在我面前卖弄口舌打机锋?你是不是还想说但凡发生,必留下痕迹?可惜你是木块,我是利剑,我们相撞,结果很清楚。”
“没有人会是利剑。”骆寻微笑着朝她走来。
洛兰下意识地要后退,却又强迫自己站住不动,像是要看清楚骆寻究竟要干什么。
骆寻越走越近,两个人贴站在一起。
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嘴巴对嘴巴,一模一样的五官,截然不同的表情。
骆寻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洛兰反驳:“我是我,你是你!”
骆寻温柔地抱住她,悲伤地哀求:“不要否定我,因为我就是你,你否定我,就是否定自己。”
洛兰惊恐地发现骆寻像是水滴融入泥土般在渐渐融入她的身体,她试图用力推开她,却像是在推空气,根本无处着力。
……
洛兰猛地睁开眼睛,一头虚汗。
她躺在自己的卧室内,刚才的梦只是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