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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震以为猎师帮众托大,自诩天下第一大帮,却无几人,谁想几声口哨响过,一餐饭间便从四面八方聚拢来几十人众。原来这些人都是附近几个山头上的猎户,闻到哨信便即赶来。
这猎师帮众分散在山野林川之中,平日里有事便以哨声为号,聚众议事。
而令他更未想到的是,突然传来鬼师帮口信,邀约翌日午时在城东之外五里亭会面。杜震本想单独赴约,古晨风、王少川却是坚持同往。
王少川又询问那从市集上赶来的双钩弟子道:“鬼师教可曾说是何事了吗?”
那人回禀道:“这倒没有,不过却是点名要堂主亲自前去一趟。”
杜震听了,心道鬼师教也许只是怀疑放火之事为猎师帮所为,并无证据,毕竟昨夜古晨风等人前去盗符已被他们识穿身份。
古晨风听了,与杜震言道:“杜兄弟,鬼师教必是怀疑放火之事是我们做的,这事倒与你无干了,我看你就不必去了,此事我们猎师帮自会处置。”古晨风为人甚是仗义,将放火烧观之事揽在自己身上。
杜震心念李鸿海之事,他如何不去?便道:“放火确实是我所为,岂能让贵帮担责?”
古晨风听了,觉杜震为人不错,不由对他连连点头。王少川也道:“杜兄弟,去倒是可以,只是未到万不得已,你大可不必做声,我与晨风兄自会处理此事。”他更问道古晨风:“晨风兄,那两个投毒的道士被你囚在何处?”
古晨风回他道:“现在还在城南福德庙中,陆威豪与夏晓两位兄弟负责看守他们两个。”
王少川点头道:“好,明日将他两个一起带上,关键之时要他们有所忌惮。”
杜震心道这位王堂主为人颇有担待,难怪三十岁年纪便可做得猎师帮一方堂主之位。
此刻王少川又与众人言道:“既来之,则迎之。咱猎师帮可是天下第一大帮,天下五千大山,处处都有猎师,他小小一个鬼师教,也敢与咱叫板,兄弟们说,该怎么办?”
众人吼道:“听堂主号令。”
王少川振臂一呼道:“好,今日咱们便进城去,待明日听他鬼师教说法。”
众人也是挥起双臂,再吼道:“好……进城、进城。”
黄昏时分,杜震与众猎师几十人入了汉阳郡城。晚间古晨风等十来个穿着朴素的猎户便宿在城南福德庙中,而王少川与另外二十多个华服猎户却是投了客舍。杜震心中奇怪,不与他们前去客舍过夜,却是留在庙中,与古晨风问起。
他道:“古大哥,这一日相处下来,我怎觉得王堂主这些人与你们这些人似不一样?”
古晨风笑道:“我们这猎师帮中有两种猎师,一种便是在山林之中生活,以打猎为生的寻常猎户;另外一种便如王堂主这些人,他们是本地官宦、豪绅家里聘请的猎师,平日无事,偶有陪伴达官显贵进山打猎之事,他们却是没有生计的烦忧。”
杜震听了,如梦初醒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古晨风道:“这也没有什么,除了穿着上有些诧异,帮众兄弟都是豪情义气之人。”
杜震听了点点头。
第二日清晨天降大雾,临近晌午,也未开散。
一众人等艰难行至城东五里亭处,这五里亭本是一间简陋草亭,位在汉阳城东五里,是给路人歇脚的所在。到得近前,众人观瞧,那草亭之中站立四人,都是道士穿着,再细看之下,杜震与古晨风却是认得其中一人正是张暮九,还有一人面里背坐,似是比张暮九身份要高,颇为神秘。
今日得张暮九头上缠着布头,正是后脑被杜震所伤。他见猎师帮前来,走出亭迎上前道:“请问哪位是王少川王堂主?”
王少川将他打量一番,拱手回道:“在下便是,你是哪位?不知今天叫我们兄弟来有何事要议?”
张暮九回礼笑道:“王堂主,在下张暮九,是这郡上星月观的主事,鬼师教中的一个渠长。今日叫你们来,自然是有事,不过你这样说话,可还真有些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王少川哈哈大笑道:“这叫什么话?不就是堂下弟子偷了你们几张符纸吗?据我所知,那些符纸可是一张也没带出你星月观,你现在还想怎样?”
“我要说的倒不是这件事,而是……星月观昨日被人放火烧了,死伤几十名弟子,我亲眼所见,那放火之人便是你堂下弟子,咱们希望你能将放火的恶徒交给我们。”张暮九却是不知杜震、林有悔的身份,将他二人误认为也是猎师帮的人了。
王少川听了与他笑道:“张暮九,你来了区区几人便想跟我要人?莫说我堂下绝无那放火的恶徒,便是有,我能交给你吗?”
张暮九恼羞道:“你这是何意?欺我们人少?”
王少川道:“就是欺你人少又怎样?”
杜震听在心里,不由暗道王堂主怎如此做事?明明星月观投毒害人在先,已是无理,现下却被他搞成猎师帮人多欺少了,真是不够明智。
古晨风也是听在心里,不禁插嘴道:“张暮九,你们在乌油江投毒造疫,祸害百姓,现在还敢与我们要人?”
张暮九怒道:“你胡说八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星月观投毒?”
古晨风笑道:“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将那两个道士抬上来。”
后面猎户闻声,将道士甲、乙抬到前面,此刻他两个正似那野猪一般被吊绑在横木之上,口中塞着厚布叫不出声。
张暮九见了他两个,圆目瞪视,似是再说等下绝饶不了你们,随即又与王少川、古晨风笑道:“他两个果然在你们手上。”原来这两人离观未归,他便猜测到或被古晨风等人掳了,这两人绝不能留在猎师帮手中,不然星月观投毒之事便会为汉阳百姓皆知,鬼师教的名声也会尽毁在自己手中。
此刻忽然那亭中背坐这人叫了一“暮九”,张暮九便即小跑回亭中,附耳听示。那人与他轻说几句,张暮九连连称“是”,再次出来与王少川道:“王堂主,你看这样可好,火烧我道观,三十多条人命,我不予追究,只要你将这二人归还于我,可行?”
杜震听了,心中暗道:看来亭中那人绝不简单,道观毁了可以再建,若是名声败了,便不可能再招揽信众,门派势力便会不增反削,孰轻孰重,这人算的很是清楚。
此刻古晨风在旁言道:“王堂主,这两人绝不能交还给他,汉阳百姓还未知道瘟疫真相,绝不能让乡亲们以后再被这些妖道惑骗。”
王少川点头,他对张暮九道:“放火烧你道观的根本就不是我猎师帮人所为,你还想追究于我?真是笑话。”
古晨风听了,看他一眼,心中不知王堂主打的什么算盘。
张暮九却不信他,问道:“你是说另有其人?哼,古晨风也在这里,我且问你,你先前在我观中被人救出,是否后来再次这份回来?”
古晨风倒不屑与他扯谎,直言道:“是又怎样?我回去便是要毁你毒粉。”
张暮九恨恨道:“所以你便一把火将整个道观烧了,是也不是?”
古晨风被他此问,突然怔愣,看了一眼王山川,又看看杜震,一狠心便道:“是我烧的!”
杜震身子一震,惊道:“古大哥,你……”他话未说完,古晨风便按他手臂,要他闭口。
一旁王少川却是摇摇头,有些生气起来。
张暮九笑道:“王堂主,你现下还怎么说?”
王少川怒道:“你想怎么办?”
张暮九道:“我只要我两个徒儿,还有那支木桶,你全部还我,放火之事我便不再追究,不然,不仅这古晨风……你要交由我处置,三十多条人命,你猎师帮怎么也得给我个说法。”
古晨风听了,忙与王少川道:“王堂主,这两个人说什么也不能还给他,这可是人赃并获。”
王少川气道:“那你要我怎么办?你逞英雄,将放火之事认下,难道将你送他处置?”他气在古晨风将发火烧观之事揽下,确是牵连了本帮。
而古晨风想的却是:张暮九必定咬定放火之事是自己所为,而王堂主似是不愿担此责,一来二去恐会让杜兄弟牵扯进来,不如自己一力承担下来。
古晨风道:“弟子一人做事,与猎师帮无关,我愿担后果,只是这两个道人绝不能还给他们。”
王少川眼似有火,瞪的极大,怒道:“古晨风,你休逞英雄,赶紧给我闭上嘴巴。”转而又对张暮九道:“张暮九,眼下你就这几个弟子,还跟我一口一个追究?今日猎师帮便耍一次横,一个人也不给你,看你能怎样!”
古晨风听了,忙劝道:“王堂主,咱们猎师帮一向以理服人,千万不可胡乱用强,不然含帮主打下的本帮声誉便都毁了。”
王少川气道:“你给我退下,你要逞英雄,担下发火烧观的事情,可顾本帮名声了?”
古晨风听了也只好闭口退下。
张暮九却是被王少川之言说的一惊,他问道:“哦,王堂主,你可是要与我使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