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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运捻须,嘿嘿一笑,“少主,你天纵奇才,擅长未雨绸缪,运筹帷幄,可天下哪有如此之多的奇才,他不过区区十六岁的少年,走狗屎运当上驸马,天天享乐还来不及,哪会伤神图谋些什么?”
化冬御双手背立,眼睛神色莫测的紧盯薛运。
黑道之上以凶残闻名的薛运竟是不敢与其对视,笑容完全僵化在脸上。
化志鸣轻轻咳嗽了声,“冬御,你薛叔的说法,也有道理。”
化冬御冷哼一声,“江南城十万民众,天赋异秉者出来两位又有何奇怪,轻敌乃是兵家大忌,之前我们在楚府还能打听出些事情,到楚扶摇当家,看似漏洞百出,可再打听不到一点有用讯息,你当这是偶然?”
薛运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少主说得极是,属下太过大意了。”
化志鸣将老黄泥茶壶放在桌上,“冬御,既然你认定他有问题,就派人跟着他,看看他有什么问题。”
“我已经派过了,丝毫起不到作用,如今,有金甲侍卫在侧,继续派人盯着是自寻死路。”化冬御否定了化冬鸣的提议。
薛运斜眼轻瞥,化志鸣只是连连轻咳,有一个得力早慧的儿子,这老子真不知道是喜还是愁,老在属下面前被呛声,家主威望可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化冬御细眼轻眯,继续说道:“也罢,薛叔叔,楚扶摇这里便交给你,他那两个属下都是气境高手,手上伎俩不弱,现在的荷官肯定不是对手,你将其他间的荷官都换上最好的。如果楚扶摇要从我们这捞好处,你要费些心思赢回来,但如果,他想输钱给我们,你便让他多赢些。”
反其道而行,或许能知道楚扶摇到底有什么打算。
薛运揉了揉太阳穴,听得有些迷糊,小心谨慎的问道,“输钱给我们,这没道理吧?”
来赌的只为赢钱,哪里有想输的。
化冬鸣站起身,拍了下薛运的肩膀,轻声说,“听话便是。”毕竟是他得力助手,老被毛还没长齐的儿子训,面子往哪里搁。
果不其然,化冬御一双小眼睛里看他就像白痴似的。薛运忍不住要掌嘴,暗骂自己没记性,赶忙连声称好,离开房间去安排。
化志鸣望着薛运背影远去,对化冬御说道:“薛叔脑子迟钝些,但终究是跟你爹那么多年,能少说道两句,就少说两句。爹老了,你要撑起化家,还需他助力。”
化冬御打了声哈欠,“爹,兵圣有云:上兵伐谋。愚人哪能得天下!他若不变得聪明些,我用不顺手,迟早……”
化志鸣打断,厉声喝道:“你也别忘了,兵圣是死在什么人的手上。”
兵圣张玄临,少年时体质孱弱,无法修炼,因此钻研兵法,创《玄临韬略》,成为古往今来用兵第一人,后成为拥有真龙血脉之一轩辕皇族的首座军师,差点统一中府地界,可惜,因为用兵苛刻,不顾士兵生死,而被一名小兵寻机次死,轩辕皇族也因此未能称霸中府。
化冬御师从兵家,对张玄灵事迹自然是了若指掌,对他被士兵杀死一直耿耿于怀,惋叹不已,却没曾想过他因何而死,被父亲点破,当即沉默不语。
化志鸣轻叹一声,他到了中年才有了这么个儿子,疼爱有加,平日连一句稍重的话也没说过,更别说训斥了,当即走上前轻声说道:“冬御,心高气傲没错,但不能眼高于顶,你重视对手,可别忽视了身边之人,他们离你最近,如果倒戈,也是能最快杀死你的人。”
化冬御点了点头,“爹,您的教诲,孩儿铭记于心。”
化志鸣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走吧,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其他的家族,可没有一个软骨头,啃下来可不容易。”
一老一少离开暗房,逐渐远去。
而赌坊这边,楚扶摇换到了押宝房中,徐千军和马俊方分立在侧,四只耳朵集中听力,听着生陶瓮中三粒红赤鱼骨骰的响动。
押宝可赌单双,大小,还有点数,赔率最高可达十八倍。无论是生陶还是红赤鱼骨,都是干扰听力极强的材质,便是为了防止武道高深的赌徒听骰。
徐千军和马俊方都是赌中好手,两人仔细来听,十次能听清三次,只要听清,楚扶摇便下大注买输。
然而此时,在他面前摆满了厚厚的金片,除了本金之外,赢了将近三千两。
楚扶摇只买点数,虽不说次次都赢,可上下起伏之后,赢得数目总在三千两左右。想输银子输不出去,徐千军和马俊方也是莫名其妙。
“哈哈,他们说第一次上赌坊玩,一定是会赢钱的,好了,差不多赢够了,咱们回家了。”楚扶摇佯装兴奋,将金片装回兜里,喜形于色的出了赌坊。
夜幕降临,路上没有任何人影,徐千军四周张望,见附近无人,问道:“以我们的赌法,按理要大输才对,怎么还赢了个对本?”
马俊方说:“想必是赌坊老板认出了我们身份,借此送点礼钱讨好吧。”
徐千军摇摇头,“赌坊无父子,赌坊老板哪会认人身份。莫非是要让我们尝尝甜头,拉人下水?”
“不想了,明天再来赌就是。”楚扶摇拿着金袋抛了抛,“不过今天倒印证了一件事。十赌九输,谁也玩不过荷官。让你赢便赢,让你输便输。”
身后两人点点头。楚扶摇说得对,不管是送礼还是拉人下水,再去赌上几次,就能知道真相。可楚扶摇到底为什么要去赌坊输钱,两人还是弄不明白缘由。难道只是图个乐子?
“国婿爷,既然赢了,以后别去了吧,听说你卖了不少铺面,这些钱,够收回来好几间了。”徐千军忍了一会儿,陪着笑脸说道。他心怀忐忑,毕竟参言主上的私事,并不是侍卫的职责。
“既然卖了,还买回来做什么,生意被人抢光了,光买店铺没用。”楚扶摇扫了一眼附近的长街,当初整条街上都是楚家的产业,如今全换了主。
马俊方见楚扶摇好说话,也说道:“世人皆是如此,各自为利,一见他人势弱,便会将他们的抢过去,心慈手软者难以生存于世。”
楚扶摇揽过二人肩膀,“两位的意思,我都明白。可世事艰难,哪里能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你看,我不过是想输钱买个痛快,结果反而赢了。走了,今朝有酒莫空樽,管它明天喝凉水。”
徐千军和马俊方心中皆是暗叹一声。想不到内心猜测成了真,他们还以为楚扶摇有什么深谋远虑的打算。
三人回到驸马府内院,楚扶摇从金袋里拿了两张金片出来,徐千军一见,明白这是打赏,在想怎么推脱,一百两太多了,顶得上四个月的俸禄,他是吃皇粮的,从国库领酬,再在驸马这拿钱实在过意不去。
谁知楚扶摇将两张金片捏在手中,把金袋全数递给他们,“回去给兄弟们平分了吧。”
金袋中有六十张金片,可换银六千两,每位侍卫可分得两百两。
徐千军没有伸手去接,“国婿爷,这钱我们不能要……”
马俊方却是笑了,行礼接过,“国婿爷盛情,我们却之不恭。”
楚扶摇望了他一眼,两人视线对视,会心一笑。在他选人时,马俊方便是最先举手呼应的一位。
楚扶摇说:“本来打算输出去的,可你两赌运极佳,于我而言算是一笔意外之财,就当是欢迎你们入驻驸马府,你们好置办些零碎物件。另外,咱们江南城别的没有,窈窕淑女却不少,若有看得上眼的,我亲自去给你们说媒。也好让驸马府内热闹一些。”
徐千军与马俊方久在皇宫,除非皇帝心情好赐个宫女,选自己喜欢之人,成亲生子那是痴心妄想,听到楚扶摇这一句,同时躬身,“多谢国婿爷。”
楚扶摇微笑下,转身离去,走往偏院。
徐千军和马俊方喜笑颜开,拿着金袋进了侍卫院。
院中空无一人。
武道一途,重在不间断的修炼,要突破境界,必须日复一日练功。所以平日里除了巡逻的十人之外,其余侍卫一般是训练到深夜。
可现在刚入夜,本该在院子中训练的侍卫们全都不在。
马俊方和徐千军对视一眼,手慢慢探向鱼鳞刀刀柄处,步履着地踩在白雪地之上,没发出丝毫声音。
“簌、簌”数道黑影从门窗内窜出,两人目力过人,看清那些人面目,顿时没了战心,收刀回鞘,谁知一张透明傀蛛网迎面罩来,两人不明所以,再度拔刀,身后两个人影攻出,肘击徐千军和马俊方肋下,两人就地一滚躲避,却无奈被傀蛛网罩住,滚在雪地上,傀蛛网四角被人收紧,两人靠在一起,动弹不得。
傀蛛网丝纤细无比,韧度却是连鱼鳞刀也难以斩断,是活捉对手时的必用工具。